41、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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瑠实在坠落。
——她的身体在学园都市的夜里快速掠过一栋栋建筑，如同一道微光。
而她的心却在坠落。
如果能解释这种感觉。
那么它叫做“拒绝”。
但那是不可能的。
她不可能拒绝现在的自己。
完美，强大，甚至，她觉得比任何一个人都强大。
瑠实松开无意识间按住胸口的手，她的鬓发已经被雨打湿，平时她拒绝这样湿漉漉的触感，可此时却觉得无比爽快，在一片混乱的讯息中，这冰冷让她觉得自己真实存在。
她想起茵蒂克丝的眼睛，那双在生命最后显得无比悲伤的眼睛。
猛地在空旷的街道中停了下来，她向远方望去。
那里有什么东西。
那个存在让她感到不适。
瑠实决定了。
她的行动甚至比意识更快。瞬息之间，她已身处于一个奇怪的建筑中。
一片寂静。
那里只有一个人——不，或许有其他人，可是她觉得跟眼前的情景比，一切他人都如同灰尘和杂鱼。
那个人悬浮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罐子里，罐子上连着管子和仪器，看上去怪异至极。
瑠实感觉到一丝毛骨悚然——她不应该有这种感觉，可她就是感觉到了。
她接近这个“人”。
在液体的曳影下，这个人看上去奇怪至极，甚至不知道算不算人类。
如果只是像御坂的那些人造人——可不会有这种奇怪的压迫感。
可是如果是人，那看上去也太勉强了。
瑠实看着“他”。
亚雷斯塔克劳利。
她轻轻念出这个名字，但本应无人听到的声音，却让那个人的眼睛忽然睁开，眼球转向了她的方向。
那双绿色的眼睛无机质到了一定程度，让她觉得恶心。
瑠实没有意识到这是多么罕见的情景，亚雷斯塔要用自己的眼睛来确认对方的存在——可她甚至都懒得去了解。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显出你的身形呢？”
她听到了那个人说话的声音！
可是却不是通过他的嘴。
瑠实本以为自己完美无比，可她却没有想到这个场景。
“来访者啊，我一直想见一见你——见一见你们，没想到在今天，居然能够达成这个愿望……”
那双恶心的眼睛一刻都没有松开她的方向，就像是透过虚无，看向了她的身影。
瑠实感到被冒犯了。
“你想见我？”
如果有其他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应该也会感到犹如天使的歌唱一样，动听无比吧。
“你有什么资格想要见我？——凭你？一个罐头人？”
比起未知，此刻的西川瑠实更相信自己的完美。
她会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俯瞰一切，也许现在还不行，但只要保持这个状态，那么总有一天，这个世界都会是一本翻开的书。
被叫破了自己的踪迹，瑠实感到生气。
这是亚雷斯塔克劳利没有意识到的事情。
因为他没有见过真正的“龙”，哪怕一直都在追寻着龙的爪印，哪怕能拾取一片褪下的龙鳞。
在他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话就能激怒对方时，已经太晚了。
亚雷斯塔的眼里出现了一道光。
那道光逐渐逼近，但无论用任何方法，都看不见光里的人。
瑠实把手按在玻璃面上，确定这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可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关系。
在她的眼里，哪怕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物质，也跟脆弱的玻璃无异。
随即，这个巨大的装置轰然碎裂。
君临学园都市的理事长，人类历史上首屈一指的魔术师，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样的力量啊。
的确值得用人的一生，用几百万、几千万的生命去追寻。
瑠实当然不在意他在想什么。
就在那一瞬间，被感知到什么的刺痛感，已经足以驱动她来毁灭这个奇怪的罐头人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找到了导致今晚这一切意外的始作俑者。
这时，她的肩上搭上了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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瑠实在雨幕中奔跑。
她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但她只想跑。
她想甩开身后那个东西。
“瑠实”
耳边传来温柔的呼声，如同附在身边的低语。
意识到自己在做徒劳的事情，这对于她来说很难接受，可由于大脑太过于全知全能的清醒，她在大雨中停下步伐，没有转头，像是恐怖片被吓到无法动弹的炮灰，连脖子都不扭动一下。
如果说她曾经爱着自己的家人，那么此时她的感觉就是截然相反的。
爱，她只要在心里品味一下这个词，就觉得十分反胃。
此时的西川瑠实，可以直觉意识到，爱，感情，只会让她变弱。
神一般强大的自己不需要被爱或者爱人。
但已经死去多年的兄长又出现在她身边，打扰了她杀掉那个讨厌的罐头人，瑠实一感到他的出现，就下意识扔到了亚雷斯塔。后者对她来说，优先度被挤到了无限后。
瑠实从鼻端嗅到他身上犹如松枝一般清爽凛然的香气。
“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缠着我不放？”
她问道，却没有要求答案。
这更像是自言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总会出现。三言两语，就把她变回那个无助的小女孩？
这个青年就站在她身旁，温柔的眼神，温暖的手掌，就像所有她记不清楚的日日夜夜。
他抬手想摸摸瑠实的头，可瑠实愤怒地打下了他的手，力气很大，这是现在的、完美的瑠实的力量。可他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一样，不以为忤地笑了。
这更加证明她的脑子出了问题。
“你还记得波波吗，小瑠？”
他突兀地问。
波波？
“你把它扔了，然后它在外面受了伤？母亲很难过，你很后悔，说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
瑠实没有回答。
一切都如此清醒，可是关于自己的记忆却仍然一团迷雾，甚至比弱小的自己记起的东西更少，可是如果强大代表着忘记那些，瑠实没有意见。
“瑠实，不要做会后悔的事。”
哥哥这么看着她。
眼里的无限温柔，无限怜悯，几乎要溢出来，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什么会让我后悔？”
“你自己是最清楚的。”
哥哥像是在包容她的任性一样，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瑠……你已经很努力了，你做的很好……”
自己的心在抽搐，扭曲，碎裂。
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
他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没说，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为什么她几乎感觉左胸的位置要被掏空了？
“你是母亲的孩子，但也是一个人，不要怕，小瑠，身为人类，这些事情……”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瑠实伸出手猛地擎住了他的咽喉。
可手上的触感仿佛是握住了一片雾。
“你懂什么？”
她接近咬牙切齿，
“我要被折磨死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倒是出现了——说什么大话——冒充哥哥——你绝不是，你不会是！他死了！”
没错，这个鬼东西不是哥哥。
哥哥死了，哥哥也不会这么可恶，在她的噩梦里没有什么善良的守护灵出现，可是在这个时侯，她已经要拥有一切的时候反而出来阻挠？
所以杀死这个鬼东西也没关系。
……对吧？
瑠实觉得自己不是无情无义的怪物，如果这是哥哥，她绝不会想到害他，可是这不是哥哥，这不可能是哥哥。
真的哥哥不会让她经受了那么多的屈辱和折磨——从话里行间他似乎什么都知道——还在这时候让她放弃。
在内心又有另一个念头在低语，就算是哥哥又怎么样？
瑠实从不知道自己的单手就能捏碎别人的喉咙，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是最简单的事情，甚至于——她可以不用动手的。
可她就是出手了，思及往事，就算西川瑠实再强似乎也改变不了的往事，她觉得脑海中全都是翻滚的黑浪，只有亲手碾碎什么才能平息。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没有预想中的喉骨碎裂，她的手上也没有多出一具尸体。
兄长的身影鬼魅一般消失，她的面前空无一物。
不——
不止是这样。
瑠实感到一阵眩晕，她的手不知何时被握住了。
对方的手很温暖，可她却觉得如同被狠狠咬了一口。
“喂！你……没事吧？”
好像在被火烧。
痛。
好痛。
瑠实控制不住自己的尖叫。
有一种比疼痛更可怕的感觉向她袭来，
瞬间打破了她那种自身的完美平衡。
在这种深深的恐惧中，她眼前一片漆黑。
“小瑠，我很抱歉，不过，现在还太早了。”
好像听到了哥哥的低语。
什么太早了？他又在说什么抱歉？
完美的瑠实产生了不祥的感觉。她想要甩脱那只手却做不到，身体没有反应，只有意识在尖叫。
我不要
我不要
我不要
我不要
我不要——我不会停下来，我不能停下来，只能向前，只能向上爬，无论用什么方式，无论怎么做
如果只是活着，那跟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回去吧——这次，不要射偏了。”
就这样。
几近完美的西川瑠实在不甘之中消弭无踪。
伤痕累累的西川瑠实在雨幕中猛地睁开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