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小记》石锅小笼

2、鱼咒

　　李娜和嘉华是新结婚的小夫妻。

　　他们是在朋友聚会时认识，之后嘉华就提出要李娜做他的女朋友，李娜答应了。很多人都觉得他们不般配，因为李娜除了工作，其他并没有让人羡慕的地方，长的也不美丽，而嘉华却有一副让人注意的外表和不错的收入。李娜有时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自己就好像是个灰姑娘。于是她全心全意爱着这个男人。

　　结婚后，嘉华显得有些大男子主义，他认为女人就应该在家好好相夫教子，没有必要在外面像男人一样打拼。于是，在几次争取未果的情况下，李娜还是辞去了人人羡慕的工作，乖乖的在家做起了家庭主妇。虽然如此，她还是觉得生活美满，没有半点不安。

　　只是有时会觉得嘉华有些神秘。每当嘉华说他要加班出差时，无论李娜打多少个电话都是联系不到他的。这个时候的李娜总会手脚冰凉的拿着手机，一遍遍拨嘉华的电话，得到的只有冰冷的提示语言告诉她，这个男人已关机。

　　李娜也想过要吵要闹，可是，当嘉华回到家以后，李娜对嘉华的顾虑就消除的干干净净。看到嘉华温柔的对着她笑，她就觉得非常满足。而且如果吵闹之后呢，日子还是一样要过，她现在又没有经济来源，如果嘉华不再要她，她又该怎么生活下去啊。

　　李娜作了一手的好菜，她一直坚信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一定要先抓住他的胃。而且除了做家务外，没有了工作的李娜，显然没有其他事情可以打发时间。嘉华对此很满意，有时还会跟李娜讨论菜的烧法，口味。李娜对此很骄傲，她深深记住，嘉华喜欢吃的每个菜色，其中，对嘉华最喜欢吃的鱼，李娜更是狠狠下过一番功夫，无论是红烧、清蒸，味道都让嘉华赞不绝口。

　　渐渐地，嘉华出差的时间越来越长，加班的机会越来越多。虽然李娜还想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当她接到另一个女人的电话时，她彻底崩溃，彻底明白了。

　　原来他们早就一起的，只是那个女人也有丈夫。。。而现在那个女人的丈夫，成为别的女人的丈夫，所以她需要嘉华。之前嘉华的恩爱不过是伪装的美梦，而李娜只不过是个安心放在家里的幌子。

　　她明白，原来她每天晚上等待的男人，一直在别的女人怀中快乐。她也明白，嘉华让她辞去工作，只是担心李娜知道真相后，会义无反顾的离去。而没有了工作，李娜只有依靠他生活。就算知道真相也会迫于现实生活的压力，不得不忍受。

　　嘉华虽然知道两个女人已经摊牌，李娜也知道所有的事情。但还是若无其事的回家，若无其事的加班出差，若无其事的要求李娜作他爱吃的鱼。对他来讲，现在的生活很好，他不想改变什么。李娜看着这个曾经深深爱过的嘉华，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是该做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已经死了。她没有和他吵闹，因为她知道没有结果。于是她更加爱上了做菜，似乎，厨房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而做嘉华爱吃的鱼，则变成了她活着的使命。

　　时间推移，嘉华逐渐觉得身体有些不妥。当他在那个女人床上享尽欢愉后，身上总是隐隐作痒，睡得也很不踏实，原先这个充满情欲火热的小窝，也透着阴冷的气息，让他心中不安。嘉华开始怀疑那个女人传染给他什么病，自己偷偷摸摸去检查了几次，却一切正常。配了几付过敏药吃，又觉得好一些了。

　　过了段时间，又出现相同的问题。于是打消了和那个女人幽会的念头，干脆呆在家里。只是有时突然冒出想跟李娜亲热地想法时，总被李娜木木的眼神打消掉。嘉华忍不住暗暗摇头，虽然说娶她是为了她的死心塌地，安全感，但是现在又觉得，实在委屈自己的欲望。

　　李娜却总是呆在厨房，也不管嘉华的腹诽，张罗一大桌子菜，然后木木的看着嘉华吃下。嘉华对李娜虽然没有了身体欲望，但是对她的手艺是赞不绝口。就算有时在外面吃饭，回到家里，还是要吃两口李娜做的饭菜。甚至有时恶意的揣测，会不会这个女人为了留住我，在菜里放了罂粟，一天不吃她作的菜就总觉得不对劲。

　　偶尔嘉华会忍不住半开玩笑的问：“老婆，你不会在我的菜里下毒吧，怎么现在不吃你做的饭，就好像犯烟瘾一样？”李娜只是扯扯嘴角，不作回答。

　　嘉华最终还是忍不住身体原始的欲望，跑到那个女人家里，两个人疯狂的□□。结束后，嘉华清理身体的时候发现，自己瘙痒的地方长出了肿块。他想，明天就去看医生。想着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他仿佛来到了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里。周围一片死寂。

　　房子里没有一个人，也没有家具，只有空空长长的走廊，和一个个小小的窗户。

　　他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害怕起来，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他摸摸索索的往前走，从一扇窗户那里看到一条放大的鱼。而有一个巨人正在宰杀它。

　　他一直觉得鱼很美味，却从来没有那么近的看着鱼被烹调的全过程。鱼先被刮鳞，然后开膛破肚。嘉华看着放大的鱼在自己眼前扭动，突然觉得自己的皮肤好疼，好像有刀在不停的刮着他的皮肤。可是却没有一丝血流出来。他实在疼痛得受不了，跌倒在地上不停扭动身体。

　　透过窗户，看到那条鱼也在拼命的挣扎，似乎想摆脱自己即将死去的命运。巨人似乎有点不耐烦，用刀背狠狠的敲打鱼头，鱼终于停止了挣扎。而嘉华似乎也被猛烈敲击头部，无法挣扎的躺在地上，昏晕过去前，从鱼眼里，看见了李娜的倒影。

　　等到嘉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好端端的躺在床上。那个女人温柔的靠在他的身边。他几乎以为刚才是一场梦了，可是头部的肿块却暗示他一切都是真实的。嘉华不顾那个女人的挽留，急急穿上衣服，冲回家去。他满脑子里充斥着一个声音，李娜要杀了他！

　　可是离家越近，嘉华却越来越慌，身上的硬块开始剧烈疼痛起来，梦中的一切似乎又要重演。嘉华对着家门深呼吸，悄悄进了门。走去厨房这条本来半分钟都不需要的路，却走得异常艰难。身上疼痛的，几乎难以克制。

　　到了厨房门口，耳边就传来那声熟悉的叹息声。接着他听到鱼尾拍打水面的声音。还没等嘉华冲进厨房制止，就看到李娜伤心的眼泪滴在鱼的身上。

　　李娜看到了嘉华痛苦的跪倒在地看着他，笑了笑“我爱你！”说完，用力的剁下了鱼头。

　　情咒通过眼泪而下，一定要痛彻心扉的泪水。因心中所想所怨的人产生的泪水，再将泪水滴入媒介，那么这个人和媒介将会息息相关，感同身受。但同时，下咒的人也会付出一辈子没有眼泪，无爱无恨的代价。

　　之后的之后，李娜继承了嘉华所有的遗产，变卖了一切，只身离开了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