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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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村子里的那名少女之所以被祈月说有趣，并不是因为她异于常人的尖耳朵，而是因为她差使着一群奇异的鸟。那些鸟的身体与翅膀都由叶子组成，嘴与爪子则是类似石头的物质，和那些奇怪的植物一样，一点不像是自然的产物。
作为研究对象，很有趣；但作为这些奇异生物的攻击对象？那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了。
杀不死的东西真的好麻烦啊。祈月由衷地感慨。她身边不远处落满了叶子与石头，正在蠕动着重新组成鸟的形状。而同一个房间里，这样的景象随处可见——从刚才开始，成重与灯二就不断地击落试图攻击他们的鸟群，保护正在昏睡中的罗贯与千艸。
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事情还得从今天中午，一行人到达这个姓歌支的村子说起。
这个村子的人对罗贯似乎早有耳闻，热情地招待了他们。祈月看了一圈，没在他们中间发现昨天搜寻到的尖耳朵少女；不过想到她异于常人的耳朵，她觉得自己还是别多嘴会比较好。进入住所后，罗贯与成重向村民们讲解了如何利用新栽培的植物制作料理，然后与村民们一起吃了晚餐。在吃饭过程中，罗贯他们向村民解释了自己一行人的行动目的，祈月也第一次知道，为什么罗贯不能够与宫殿里的皇子联手拯救这个世界。
皇子是妖芽，是会让这个世界毁灭的存在。而罗贯之所以要前往宫殿，就是为了击败他。
所以才不能让我直接带他们去宫殿啊……祈月略一思考就明白了原因，然后继续沉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对于这些生活字偏远地带的村民们来说，皇子的预言也好他是妖芽也好，对他们来说都太过遥远，反倒是带来植物的罗贯更加真实可信。然而，在意识到独占了罗贯就等于独占沙芽，有了活下去的保证后，村民们的台词就渐渐变了意思。他们不断地强调着路途的遥远与沙漠的危险，乍一听起来像是关心罗贯的安危，但真正的意思却昭然若揭。
当天晚上，拒绝了村民们的一行人留宿在两个相邻的房间内。因为性别的关系，祈月一个人独占了一间房，她笑着朝罗贯挥挥手后就拉上了中间的拉门，并且尽量无视了隔壁的对话。
仔细想想的话，如果歌支的村民们无论如何都想将他们留下来的话，说不定会有些很“可怕”的手段出现呢。那些人可是连“喜欢上哪位姑娘都可以说”这样的话都讲出来了啊，还真是孤注一掷了。
只不过，当天的晚上，前来“夜袭”的对象并非她所想的那样。而是真真切切的，预备将除了罗贯外的所有人都杀掉。
因为探查到了怪异鸟儿的异动，祈月进到隔壁的房间，却发现千艸与罗贯躺在床铺上，都处于昏睡状态。成重说先睡着的是罗贯，他突然毫无症状地昏睡了过去，现在千艸为了查探他的情况进入了他的梦境。他说完这些后，木质的窗户就发出了被敲击的声音，随即出现了阵阵裂纹，哐啷一声碎成了木片。
从窗口飞进来的正是那些半树叶半石头的怪鸟。一飞进房间，这些鸟就目标明确地瞄准了罗贯以外的四人，扇动着翅膀加速冲了过来。
以战斗力来说，这些怪鸟并不强悍，但他们的不死性却格外让人头疼。不管怎么杀死，不用十几秒，那些散落一地的叶子和石头就再次聚拢，恢复成鸟的形状又扑了过来。
一群人无法迅速地完结战斗，发出的声响也将同一栋简直里的村民们引了过来。看着站在门口一脸愕然的一家人，祈月发出了一声嗤笑。
“你该不会是真的认为，把我们都杀掉，就能够独占沙芽了吧？歌支歌珞小姐。”
“为什么不行？”尖耳朵的少女从黑暗中出现，她完全不顾家人与村民的责问，用咒语般的话语让怪鸟们重新聚拢组合，在她身后摆出了进攻姿势，“只要除掉你们，我们就能够独占沙芽了。”
“哈！”祈月是真的忍不住想要嘲笑对方了，“在你杀掉他所有的同伴之后，居然还想要他帮你们栽培植物？告诉我，他不愿意的话你准备怎么办？捏着他的手硬是把种子塞进他手里？这里又有多少种子给你们使用？没有了的话怎么办？你去找？还是让你的那些鸟去找？”
她到底是该嘲笑对方计划不够，还是该感慨这个世界的居民居然如此“淳朴”？
或者，看在她到现在都没有放弃的份上，称赞一句“至少勇气及格”？
眼看着那些怪鸟再一次扑了上来，祈月叹了口气。她微微动了下手指，风便流动了起来，在他们身边树起了看不见的空气屏障。察觉到异状的怪鸟们没有再轻易靠前，而是保持着一定距离观察着；歌珞看不到屏障，却也从鸟儿的异状里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她眯起眼睛试图找出究竟哪里不对，却一无所获，就连那异常灵敏的耳朵都没给她传来任何讯息。有几只鸟试探性地往前飞，石头组成的喙部撞击到了空气屏障，发出细小的奇异声响；这些声音让歌珞捕捉到了屏障的存在，但她却不能够理解这究竟是什么。压缩空气这样的事情，对于天处国的居民来说，是超出理解范围之外的、与魔法等同的行为，自然也不会知道破解的方法。
“我什么也不会做的。”少女魔法师抱臂而立，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能够评价你的行为的不是我，而是沙芽的罗贯。”看了眼依旧在昏睡的罗贯和千艸，祈月让成重和灯二过来，告诉他们这边就要醒过来了。
果不其然，没用一分钟，罗贯就睁开了眼睛。他一醒过来，立刻就一脸暴怒地抓住千艸的领口，怒吼着他是因为喜欢他们而选择来到这里，而并不是他们强迫他过来。以一句“我选择了你们”结束了自己这番慷慨激昂的台词，沙芽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情况有点不对：窗户被打破，奇怪的鸟盘旋在空中，村民一脸惊惧地站在门口，庭院里则站着一个尖耳朵的女孩。他再仔细看，发现周围还围着一圈透明的什么东西，抬手敲敲就会发出微妙的声音。
这种魔法产物究竟来自何处，简直不问自明。罗贯朝魔法师看去，只见对方笑眯眯地抱着胳膊站着，然后抬手指了指天花板。他抬头看去，天花板还是原来的样子；正当他疑惑地想要询问的时候，木制屋顶忽然发出了吱嘎的声音，然后整个被从外部掀飞了起来。
“居然到现在都没放弃，真是执着。”祈月夸张地叹了口气，罗贯则被千艸一把拉到了身后。沉默的青年连话都没问，光靠杀气就判定对方不怀好意。而罗贯此时终于把握到了现状，询问说是否要杀掉他们。“不，是杀了除你以外的其他人。”成重摇头，并向罗贯说明了事情的经过，着重点明了他们正处在魔法师的保护之下。另一边，刚才被吓呆的村民们眼见罗贯醒来，更加惊慌地想要歌珞住手，生怕沙芽大人因此而对他们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
罗贯思索了一下，判断现在的情况没什么危险，觉得无论如何还是先问问清楚比较好。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把你留下来啊。”手上停着鸟儿的歌珞毫无动摇，直视着沙芽的眼睛，“宫殿离这里这么远，那里的人们我们谁也不认识，就算他们被妖芽的皇子做了什么也和我们无关。”
从记事的时候起，歌珞所知道的世界就是一片沙漠。水源和植物越来越少，食物匮乏，缺少药品，妖芽却越来越多，这一切都让天处国人民的生活愈发艰难。就算后来出现了被称为神之子的皇子，取回了月亮照亮了夜空，做出了听起来能够得救的预言，对于歌珞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太阳早晚有一天会升起，可那是哪一天？那个时候，自己还活着吗？收留自己的这些温柔的人们还活着吗？沙漠一天天的扩大，即使太阳升起，照亮的也只不过是一片毫无生机的荒漠罢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沙芽出现了，他带来了能变成水源的大蛇，他栽培出了植物，只要有他在，这个村子就能够衣食无忧地活下去。对，他可以栽培植物，而种子，会有歌珞的鸟儿去寻找。
“看来是说不通了啊。”将对方表情尽收眼底的祈月歪了歪头，“那么，需要我撤掉吗？还是说，要我帮你们解决？”
“哎还可以拜托你啊……不对！你是要怎么解决啦！”想到对方那堪称爆表的魔法攻击，罗贯的表情整个扭曲了，他真的一点也不想看到对方出手干掉眼前这个尖耳朵少女。思索了片刻后，他竖起食指，向祈月提出自己要出去：“呃，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总之，先让我出去和她好好谈谈吧。”
我倒是无所谓，但那边的保镖三人组真的会同意吗？祈月以眼神如此询问，千艸墨镜后的眼睛也立刻看了过去。对于千艸成重灯二来说，让罗贯一个人出去和歌珞谈谈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面对着沙芽固执的眼神，三人全都败退，然后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屏障的制造者。
你们就只有在这种时候会想到我嘛！！！！祈月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最终还是嫌弃地冲他们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有我看着，不会出事的。”
确定不会有事后，罗贯从屏障里走了出去。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被掀掉的天花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种子。眨眼之间，大树就在屋内拔地而起，累累果实结满了枝头；罗贯看着那些盘旋在天空的怪鸟，以商量的口吻说到：“停在树枝上，果子随便你们吃，但是别杀了其他人好嘛？我不能没有他们。”
鸟儿们吱吱喳喳地发出各种叫声，彼此对视的样子像是在商量什么。此起彼伏的鸣叫持续了十几秒，随即响起了翅膀扇动的声音——那些鸟们全都落到了树枝上，开始愉快地吃起果实来。
这就是习性啊哈哈哈哈哈哈！！祈月忍不住狂笑起来。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搞定敌人的！
在罗贯与歌珞真诚谈话的背景下，大笑不止的祈月实在太过于显眼。为了不破坏气氛，成重故意咳嗽了两声，成功地让对方止住笑声，乖乖地当她的人肉布景板。没了干扰，罗贯的谈心进行的更加顺利；他以真诚无比的态度向歌珞解释，为什么他不能留在这里，为什么他要继续前进。
“请你相信我，我不会让这个世界结束的。”罗贯真诚又有些忐忑地对歌珞保证，似乎还是有点担心她招来鸟儿们再打一场。幸运的是，歌珞在一番谈话后被他说服，而她那为了村民才做出如此举动的心意也平息了大家的不满和疑惑。眼看事情就此平息，一群人终于能够换个房间继续休息。
第二天醒过来后，一群人特意跑去树下看那群奇怪的鸟儿。这种神奇的生物让所有人都好奇不已，转着圈儿地观察它们那叶子组成的翅膀和石头样的鸟嘴。虽然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些鸟儿似乎的确是自然的产物。停在树上的时候，每一只鸟的动作都不一样，鸣叫的声音也各有意义。尽管如此，祈月还是觉得它们有哪里怪怪的；并非是那种奇异样貌引发的异样感，而是更为内在的部分让人在意。她用精神力扫描了一遍那些鸟，发现它们是以某种力量为缝线，将树叶与石头组合起来并产生生命；这种缝线中的力量，意外地与之前探查时发现的力量很相似。
是自然的力量，亦或是神明的力量？不过话说回来，这两种力量本来就非常类似，或许是她想多了也说不定。
临走前，歌珞将一只鸟交给了他们。据她说，这只鸟是名叫椿的大鸟的一部分，也叫作椿；而有着相同名字的鸟，可以在脑中进行对话，方便与他们联络。
“为了不让这个世界灭亡，我们也希望能够帮上什么忙，以减轻皇子大人的辛劳。”
带着这样的祝福，一行人继续往宫殿的方向前进。因为没有村落的关系，最近几天都是露宿，罗贯则趁机提出向成重学习剑术，正在缓慢练习中。
原本，他以为少女魔法师应该是除了自己以外武力值最低的，却没想到对方一柄唐刀用的异常顺溜。他崩溃之下追问对方为什么还会用刀，却只得到了一个好笑的眼神与理所当然的回答。
“我可是冒险者啊。要是没有搭档，一个人行动的魔法师是很吃亏的。”
不能被近身，读条时间还长，没点防身的功夫怎么打得过各种魔兽？
于是，在罗贯练习的时间里，只要成重不在，接替他的就必然是某个搜索完毕的魔法师。因为歌支村的事，一行人对祈月终于放下了最后的戒备，罗贯也将自己曾经居住在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告诉了她，断断续续地提到了自己的事情：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和母亲一起突然出现在爷爷家的院子，就此被泽家收养；早逝的母亲没有记忆几乎不会说话，表达感情的方式与千艸非常相似。
就在他们这样说着闲话的时候，某个地方突然亮起了微光。祈月立刻转头去看，千艸等人则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将罗贯往后推了推。
仿佛全息投影般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高一矮的两人组。高个子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有着褐色的皮肤与金色的头发，沉默地站在靠后的位置；另一个人的衣着则华丽的多，生着一张与罗贯一模一样的面孔，发色却是耀眼的金色。只需一眼，祈月就立刻明白，这个和罗贯长的一样的人就是皇子，旁边那个则是一直陪伴左右的金弦金隶。在他们刚出现的时候，众人都以为他们是要宣布新的预言，但是金隶很快就转头喊了个名字，然后就有两个女人出现在了画面里。
走在前面的女人一脸冷漠地牵着另一人的手，引导她走到中央。那女人一身服饰与皇子很相似，金色长发包围的面孔非常美丽，似有若无的笑容给人虚无缥缈的印象。正想着她似乎不怎么像人类的时候，女人忽然伸出手，催生了递到她手里的花朵。
是沙芽？祈月皱起眉。在这种时候，突然将沙芽领出来，怎么看都是阴谋的前兆。她思考着这些事情，对后来金隶带出来的黑色大蛇并不怎么在意。但从罗贯他们的反应来看，那黑色的大蛇似乎也与他们有着某种渊源。
等皇子他们的影像消失后，一群人开始讨论起现状。比起祈月来，掌握更多情报的罗贯千艸他们受到了更大的冲击。首先是那个沙芽女人，据罗贯所说，那个女人和他母亲有着一样的脸，而金隶当初则夺走了从他母亲坟前开出的花里结出的果实。当时那个果实里已经有了一个与母亲一模一样的女孩，现在的这个沙芽女人，恐怕就是那女孩成长后的样子。另一方面，那条黑色的大蛇也和他们之前遇见过的白色大蛇非常相似。那种蛇的鳞片会在死亡时崩落，然后整个身体变成清净的水源。
“那么，是有两种蛇吗？黑色的与白色的。”
“才没有那种蛇！珍珠大人也从来没有说起过那样的蛇！”身为刀蛇的虹拼命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让一群人的脸色变得更糟糕了些。虹的说法证明金隶用什么方法操纵了大蛇，将他们原本的盟友变成了敌人，为旅途平添大量阻力。然而，费心思掩藏一群人的行踪也毫无意义。托罗贯到处播种散播绿意的福，他的行动方向几乎与绿意的蔓延方向画上了等号，清楚到一目了然的程度。在祈月加入与获得椿这样的助力后，似乎总算可以分散一下种子的传播方向，但眼下却不是谈论这件事的好时机。
祈月抬起头，朝远处的荒原看去。在耸立的峭壁后，巨大的漏斗状风正朝着这里逼近。
那是荒漠里从来不曾出现过的，龙卷风。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六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