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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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忍足和远山已经在一起有三个月了。据忍足说，那天是他们俩“正式交往一百天纪念日”，远山虽然很想吐槽说只有生娃才会庆祝什么百天好不，但还是拗不过忍足，大晚上的被他拖出来去了一家西餐馆。
七分熟的牛排上桌，两个未成年人点不了红酒，远山决定效仿迹部大爷，要了两杯不含酒精的香槟，Cheers过后，远山鼓了个包子脸：“这不就是汽水儿么。”
忍足笑而不答，琉璃子歪了歪脑袋，把自己的餐盘拿起来递到他面前——她手劲儿小，切牛排总是切不断。而且忍足手执餐刀的时候可好看了，修长的手指就好像拿着手术刀一样动作又快又精准，看着就赏心悦目。
琉璃子撑着脑袋看完侑士的表演，咽了口口水接回盘子，突然发现已经被切成恰好一口一块的牛排旁边，装饰用的大朵玫瑰花里面有银光一闪。
好奇心足够可以杀死大象的她立刻把花拿起来准备一探究竟，没看见对面忍足眼中一闪而没的笑意……在花瓣里面居然被她找到一个戒指。
“Dior荆棘指环？”琉璃子看着掌心闪闪发光的小东西，冲桌子对面的男生一挑眉。
“你不是不太喜欢镶钻吗？”忍足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回答。
琉璃子点点头，像是认可了这个答案一样，把戒指微微举高，向着忍足递了过去。
忍足会意地准备接过来给她戴上——可是被另外一双手抢了先。
从琉璃子手上劫走了戒指的，是一双涂着丹蔻的，女人的手。
手的主人——忽然出现，站在了他们桌边的美丽女子，将戒指拿到眼前细细打量，然后神色平静地看向忍足：“这是你，买给她的？”
忍足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在回答之前先小心但是坚决地把戒指拿了回来：“是。”
烫染的大卷发披在肩头，穿着膝上二十公分的超短裙，无论身形还是面容都美艳动人的女子闻言讽刺地一笑，然后，无比迅速的——
抄起桌上的酒杯，将满满一杯香槟照着忍足侑士兜头浇了下去。
在琉璃子反应过来之前，她把空杯子往桌上一扔，看也没再看被自己浇了一身饮料的男生一眼，昂首阔步的走掉了。高跟鞋敲在大理石的地砖上声音清脆，渐渐远去。
忍足的第一反应是把涌到嘴边的，内容充斥着F-word的怒吼生生改成了低咒，拿起桌上的餐巾开始抹脸和头发。然后他发现手中的戒指又被人拿了回去，琉璃子自己把戒指戴到了左手中指，好像戒码有点不合适，于是她取下来又戴到了无名指上，这次大小正正好。
忍足心情复杂的把目光从琉璃子的手往上移，一下子就看进她笑意盈盈的眼睛。
其实真的是有点尴尬的情形，好吧忍足觉得是非常尴尬。本来是惊喜万分深情款款的情景，突然气氛就这么被毁的干干净净，罪魁祸首还是自己过去的风流债，忍足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恨不能很没风度的落跑……
但是看着眼前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正拿着毛巾帮自己细细擦拭的女孩儿——心头盘旋不去的阴云似乎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的神情举止都那么自然，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刚刚发生的一切。忍足看着她，忽然明白——
琉璃子不是不在乎忍足侑士，她只是早就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并且毫不介意。
本来两个人晚上还有去顶楼的观景台看夜景的计划，也因为这个小小突发的事件而泡汤。忍足虽然很喜欢东京夜间如同满天星光一般的灯之海洋，但实在是没勇气带着满身酒气（“明明是汽水味儿！”By远山琉璃子）去吹夜风。
于是他们决定打道回府，回忍足在东京这边一个人住的小公寓。咳，因为离学校很近，更重要的是家里人不反对，琉璃子有的时候中午会来忍足这边午休，所以来过很多次了。
脱掉小高跟换上小熊拖鞋，卸妆，拆散头发，换上小熊睡衣，抱着毛绒绒的泰迪熊在沙发上窝成一团。琉璃子看着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的忍足，从浴室走出来在她身边坐定，伸手打开了影碟机。
开了空调，屋里暖洋洋的，屏幕里是小樽干净的雪，手边有昨天吃到一半的薯片和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两个人懒洋洋偎在一起……
这样，也是很开心的。
看了一会儿，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琉璃子推推忍足，忍足不动= =+琉璃子只好自己去接。反正地面上铺着地毯，琉璃子连站起来都懒得，直接爬了过去……拎起话筒，是自家妈妈。他们俩的手机都丢在包里，打了没人接，于是远山妈妈直接拨了忍足公寓的号码。
忍足撑着额头，看着琉璃子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讲电话，握着听筒的手指上，戒指亮晶晶的。他的眼睛里面，像是有什么忽然融化。
说明自己晚点儿回去，撩了电话，琉璃子又慢悠悠爬回原处，却被忍足一把捞进怀里。
搂着怀里的姑娘，小小的，香香的，软软的，忍足凑近了她耳边，说：
“琉璃子，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那个时候觉得很幸福，回忆起来，心情却变得不太一样。
人物场景话语表情都还历历在目，清晰又温柔的心意却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变得晦涩不清。看着回忆里面的他和自己，视线的焦点从交握的手上那枚戒指，变成了那杯香槟，和捏着酒杯，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
就是那双手掀开了这出戏的第一幕，而一再重复上演的闹剧，渐渐变成琉璃子醒不过来的噩梦。
忍足侑士何等人也，这么没面子的事儿发生之后，那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回场子的。纵然最后把琉璃子送回她家，两个人在门口依依惜别的时候，已经是漫天冒着粉红泡泡，忍足依然在琉璃子额头印下一个清浅的晚安吻，然后说：“明天去迪士尼乐园？早上我来接你。”
“好呀，侑士晚安~”
周日的东京迪士尼乐园……总之就是热闹的不得了。琉璃子已经玩疯了，拖着忍足的手下了海盗船就直奔过山车，刚从旋转木马上下来一眼没看住，就被她拽进了黑黢黢阴森森的鬼屋……
嗯，从鬼屋出来之后琉璃子脸红红的，总算是稍微消停了一点儿，和侑士手拉手坐进摩天轮，全透明的玻璃仓带着他们两个人一直向上升，一直到如果是在夜晚，似乎能伸手触摸到星星的地方。琉璃子整个人都趴在窗户上，看完了云彩看高楼，眯着眼睛望着远远的地面上，已经渺小到分不清男女的男男女女。
小小的隔间升到最高处，开始降落的瞬间，趴跪在椅子上的琉璃子回过头，发现忍足端端正正坐在对面，用手撑着下巴，没什么表情地一直看着自己。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圆圆的镜片后面，那双风雨不动的眼睛里面，含着淡淡的希冀。于是琉璃子嫣然一笑，骄傲地说：
“侑士，今天我超级开心C~”
“没事儿不要学慈郎那个家伙讲话。”忍足虽然这么回答，唇边却终于带出淡淡的一抹笑意。
走出摩天轮，忍足发现自己的衣袖又被牵住了。顺着琉璃子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过去，是一个用□□赢取毛绒玩具的摊子，架子上一层层各式各样毛茸茸的小熊小狗小海豚，堆出其乐融融的一座小山。
“真不好意思，我其实不是万能的，这我可无能为力了琉璃子。”
远山鼓了个包子脸，但还是执拗地把人往那边拖，显见是准备自力更生自己开枪总之是不带个战利品回家不算完了。她还在仔细确定想要的毛绒玩具和标把之间的对应关系，忍足已经端起了案上的□□：
“看上了哪个？哥哥我勉为其难，努力一下~先说好了赢不到也没办法，不许哭鼻子不许耍赖不走啊~”
“那个那个那个！”
欢呼着把巨大的沙皮狗（好独特的审美……）扔到忍足怀里，琉璃子找了一个最不起眼最好赢的钥匙扣，自己端起了□□。忍足笑着摇摇头，也没拦她。
只是在琉璃子瞄准完毕，扣动扳机之前，他伸手把□□的枪管微微向右推，飞出的子弹也因此偏了一个小小的角度。
“砰”的一声过后，琉璃子怔怔看着被打中的标靶，伸手抱住忍足还给自己的大狗，看着忍足接过那个小小的钥匙扣挂上他自己的腰间，在忍足带着她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听到忍足在她耳边轻声地，得意洋洋的声音：“那一家□□的枪管，是向左弯的。”
他站直身体，也恢复了正常的音量：“事实证明你侑士哥哥，居然真的是万能的。”
琉璃子看着忍足的笑容，于是自己也笑开了，把方才一直哽在喉间的问题，咽了回去。
——枪管是弯的这种事情，侑士，你是怎么预先知道的呢？
侑士，你曾经为了别的女孩子，打过这里的□□吗？你也为她，赢了她喜欢的玩具吗？
曾经有别的女孩子，扯着你的衣服袖子跟你撒娇，把你拖来这个摊子前面吗？
那个时候，你也对她，露出过现在这样温和宠溺的笑容吗？
你的温柔体贴，细致周到，并非因我而生——
而是对每个你身边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琉璃子缓下自己的脚步，跟在侑士身后半步的地方。趁着忍足没有注意，把脸埋进怀中的大狗柔软的毛皮里面，只露出一双黯淡的眼睛。
她忽然清晰的回忆起，第一次和忍足打交道的那个时候，华灯初上的闹市街头，侑士臂弯里的那个女孩子，略略带着骄矜，却是无比甜蜜的笑容。
相牵的手依然温热，琉璃子却觉得从心尖开始发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