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 病毒》卷湮金风

2、第二章

　　二
　　黑夜。
　　苍茫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上林苑野兽的凄厉嚎叫此起彼伏，随风便能荡开十几里。他们带着嗜血渴望的眼睛伏低了身体潜伏而来，悄然聚拢着。树木摇曳之声飒飒于其间，仿若是指挥者一般。
　　刘彻端坐于建章宫的大殿之上，屏退了宫人大臣们，直到这殿中只留下他一人。当然，还有他的影子，悬着夜明珠的堂皇宫室中他看见自己的身影投射于重叠纱帐之上，笼着博山炉内氤氲的香气摇摇曳曳。
　　冷香弥散开来，寒意入骨。
　　刘彻捻着桌上半颗香丸捉摸了半晌，反反复复的考虑着要是死前把这半颗吞下去是否会尸身不腐有一日重返人间。
　　“只有半颗了，”一身玄色正裳的帝王喃喃自语，“总要好好利用啊。”
　　前半颗招了李夫人的魂，这半颗怎么都要留给自己。其实若是得的早了，只怕是得他与那人一人一半，让他下葬前含在口中的。
　　只是现在，总不能把他的大司马大将军的尸首从陵墓里头刨出来再把这绝世奇珍塞下去吧。
　　刘彻苦笑了一下。只是希望那一身的玉衣能有点作用吧。
　　垂垂老矣的天下之主将那香丸小心翼翼地放入盒中，又嗅了一下才盖上盖子。“返魂香啊。”他摩挲着盒盖，缓缓而低哑地叹息。
　　返魂香。传说北疆曾有一场瘟疫，三月内病死了十数万。当时西域有巫医持一香言能起死人肉白骨。偏偏确如他所言，焚香祷告之后一夜间便是尸身皆动，复为活人，而香气也萦绕千里，一月不散。
　　那香，便是返魂香。
　　刘彻垂着头，将小小的盒子捧在怀里，终是慢慢走下高台，唤了宫人伺候他入睡。
　　冷香的味道终于慢慢在悄无人声的殿内掩藏下来。

　　刘彻忍不住要将这梦境添油加醋改头换面地告诉卫青，可偏偏当日卫青没有上网。闪烁着小红灯的刘彻只能一边四处寻觅着他的目标，一边胡思乱想着那个勤恳青年是不是又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或者是百无聊赖的再算算前几日的任务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之类的，虽然他完全相信自己的计算能力。
　　这么一弄他还真发现了点什么。不是他的任务出了问题，出了问题的是卫青的病情。因为刘彻找到的是苏建的诊疗记录。
　　上面详细记载的卫青的病情，从最开始的失眠咳嗽到现在长时间的头痛，每次的诊断，CT扫描图还有治疗方法事无巨细的都在上面。但这并不是最震撼的。让刘彻实实在在的感到恐惧的是苏建自己的判断。
　　刘彻看着那几张脑部CT的扫描图，一目十行的对比着苏建附录里关于海马区在长久电流刺激下产生病变的那篇论文，沉默下来。
　　是因为那个用来直接连接脑电波和电脑主机的头盔么？
　　刘彻沉吟着，他觉得卫青带着那个头盔的时间并不久。可是诊疗记录显示出现这样问题的不只是那个才华横溢的年轻科学家一人。
　　或者，是因为......
　　刘彻不敢想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再想下去会怎么做。
　　他不想失去卫青的心情就如同他想要了解卫青的心情一样，让他无法取舍。
　　高速旋转的思绪渐渐停息冷凝下来。
　　刘彻的时间在宁谧中慢慢流动，直到系统提示他卫青打开了电脑。

　　隔着网络，刘彻拼命的震动着对方的窗口：“卫青卫青快出来！快出来！”
　　对面的人回了个苦笑的表情：“开了一天的研讨会，累死了。”
　　“研讨会什么的先别管，我有个大发现。”
　　“哎？”卫青随手敲了个问号过去，网络那头的人却沉寂下来，没了回音。
　　见几个闪屏丢过去也没反应，卫青估计着对面的人是去做事了，便转头取了那让刘彻恐惧万分的头盔带上。
　　他拉开窗口，脑中一行行的代码闪过，心情日渐凝重起来。
　　有一件事情，他要确认一下，在刘彻下一次上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