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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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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本来想叫个仆人将信送到驿站,转眼一想,还是自己亲自去比较好。正走出房间,却看见刘蒙已经梳洗妥当正欲出门。自己是为了赶早,希望信件早一天到达,刘蒙这个时候不读书,往外跑做什么?
一路尾随,却发现刘蒙去的地方就在驿站的方向,果不其然,拐了一个弯,前面就是驿站,鱼幼薇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刘蒙,扬起手,一个巴掌拍在刘蒙左肩上。刘蒙习惯性地回头往左看,鱼幼薇却一猫腰,从右边转到他面前,趁他不备一把夺过刘蒙手中的信。
刘蒙有些着急,却还顾着自己的风度:“蕙兰,这是在街上,不可以胡闹!快把信还给我!”
看着刘蒙伸过来的手,鱼幼薇把手往身后一背:“阿兄你着什么急?不就是一封信吗?让我猜猜!”
鱼幼薇咋咋眼:“嗯……我来算一算,这封信约莫是送往长安以南的方向的,就在下邽附近,嗯……应该是给一个女子的,嗯……,莫不是……,莫不是……”
鱼幼薇每说一句,刘蒙的脸就僵硬一分:“蕙兰,别再闹了!”语气中隐隐的不悦让鱼幼薇觉得好笑。
把信拿到眼前,鱼幼薇看了看刘蒙此刻听天由命的脸,故作惊奇:“咦!居然是给元容姐姐的!”
把信还给刘蒙,犹自带着失望:“真没意思!”
刘蒙内心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脸上故作镇定:“自然是给元容的,你当是给谁的?”
鱼幼薇靠近刘蒙,笑的意味深长,拉长了声音:“哦~~~~,原来是给元容姐姐的!”
见她这样,刘蒙有些发毛,更加大声的辩解:“就是给元容的,有什么好看的?你以为阿兄是什么人?”
鱼幼薇睁大无辜的眼睛:“既然是给元容姐姐的,阿兄你何必躲躲藏藏,贼眉鼠眼,不愿意给我看?”
刘蒙一阵语塞,对啊,既然是给元容的,何必躲躲藏藏,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鱼幼薇用眼睛瞟着那封信,又拉长了声音:“害得我以为是给~~~~”
刘蒙“给谁?”
鱼幼薇轻轻地移动脚步:“给相好的!”,说完,拔腿就跑。
被说中了心事,刘蒙脸涨得通红,再也无法顾及自己谦谦君子的模样,气极败坏地在后面追赶:“鱼幼薇!你给我站住!”
鱼幼薇边跑边回头:“阿兄不必如此紧张兮兮好似见不得人一般,蕙兰非常愿意元容姐姐变成嫂嫂的!”
这一闹,回到家,刚好可以吃饭了。
到了门口,刘蒙整了整衣服,又拉了拉鱼幼薇,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鱼幼薇贼贼地一笑,不置可否。
“一大早跑哪去了,昨晚不是拜月拜很久,怎么还起这么早?”刘氏的眼睛有些疑惑地在他们两个脸上扫来扫去。
“咳咳咳!”鱼幼薇被这话呛了一下。
接过刘氏递过来的水,边喝水边那眼睛睃刘蒙,见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鱼幼薇稍稍放下心来。
见他们这样,刘氏的声音隐隐有些不悦:“蕙兰,你还小,不要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
“阿娘!”鱼幼薇笑眯眯地望着刘氏,又看了刘蒙一眼,笑嘻嘻地说:“昨天是去拜月了,我本来想出去看灯,但是阿兄非要我陪他拜月,说是要给自己求个好姻缘,所以我就陪他去了!不信,你问阿兄,是不是他硬拉我去的?”
“哦?”刘氏看了看刘蒙,显然有些兴趣。
刘蒙硬着头皮地对刘氏说:“姑母,是我拉蕙兰去的,只是……”
鱼幼薇忙打断他的话:“不止呢,阿兄还说什么天涯共此时呢!不知道是不是希望未来嫂嫂跟他一起共此时?”
“姑母……”
刘氏眼睛一亮:“真的?大郎,是哪家的姑娘?跟姑母说,姑母给你提亲……”
“阿娘,刚才出去阿兄是去驿站投信,是给元容姐姐的,我估计,阿兄的心上人就是元容姐姐吧……”
“真的?对对对,这可太好了。刘家就大郎一个独苗,早些订亲好呀!元容也是极好的姑娘,再般配不过了,你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刘氏沉浸在喜悦之中,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
鱼幼薇趁机匆匆扒拉几口饭,赶紧走了。
刚出门,却感觉胳膊一紧,回头正对上刘蒙气愤的脸。
鱼幼薇忙讨好地说道:“阿兄,你怎地出来了?没吃饱吧?快回去再吃一些吧!”
刘蒙不语。
“阿兄,我是为你好,你不是难为情不好说吗?我帮你说了,你看阿娘也没有反对,还很欢喜。阿娘这么高兴,你生什么气呢?好了,别生气了,今日算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好阿兄,莫再生气了……”
刘蒙盯着鱼幼薇半响,终于笑出声来:“蕙兰,你也有今日啊?”
什么?鱼幼薇一愣!
刘蒙笑的意味深长:“我们蕙兰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慌张过,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鱼幼薇心头一跳,嘟噜到:“我能有什么亏心事?”
“你今日明明就是声东击西,祸水西引,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姑母怕是因为某件事情不大高兴呢?”
鱼幼薇有些心虚,转过头不再说话!
好不容易抓住了把柄,刘蒙可不会轻易放弃:“难道是跟昨晚那个某君有关系?何方神圣,能让蕙兰倾心,不惜惹姑母生气?”
“是温庭筠!”
刘蒙一顿,没有想到鱼幼薇会大大方方的承认。
“哪个温庭筠?”刘蒙刚刚反应过来。
鱼幼薇反问:“还能有哪个?”
刘蒙喃喃自语:“竟然是他?原来是他!也只有他……可是,蕙兰……”
“阿兄是要劝我放弃吗?阿兄是认为我与他年岁相差太大吗?”鱼幼薇冷冷地吐出这几句话。
刘蒙认真地看着鱼幼薇:“诚然年岁是个问题,但是这并非阿兄所虑!”
鱼幼薇扬扬眉,不是年龄?
刘蒙说道:“世人谁人不知温庭筠温八叉的名字?爱慕他的女子何其多也!温大家的词作皆是由平康里传出,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怎样?难道阿兄认为从平康里传出来的诗就不是好诗?不是佳作了吗?多少才子的诗词都是……”
刘蒙双手按在鱼幼薇的肩膀上:“蕙兰,你先听阿兄说完!”
“温庭筠的诗作是佳作这毋庸置疑,温大家八叉八韵之才我也十分佩服,只是,如此才华却屡屡落榜,皆因他性喜讥刺权贵,为朝廷所不喜;再者他为人又不受羁束、纵酒放浪,生活多有潦倒,实非佳偶啊!若蕙兰与他一起,他日岂不是要受苦一生吗?”
这……鱼幼薇没有想到,刘蒙所顾忌的与自己想的根本不一样,她本来有一千一万句来反驳刘蒙,但是现在,自己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自己将他们想得太狭隘了吗?家人只是关心自己而已。
刘蒙并不是反对自己与温庭筠在一起,而是实实在在地为自己打算,那阿娘呢?她是不是一样的担心我,我却与她赌气,避而不见。
鱼幼薇这才反应过来,发现为了要跟温庭筠在一起,自己竟然将所有的人都想成了假想敌。面对家人的关心,自己有什么理由冷面以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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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鱼幼薇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很快就想通了,自己可以挣钱,温庭筠也可以卖诗,以后做点小生意,或者隐居山里,一定能活得如神仙一般。
穿上一件浅色的裙裾,鱼幼薇拿上请柬,登上马车,驭夫扬起马鞭,车子缓缓地朝洗心居的方向驶去。
洗心居在长安城的东南边,并不是柳宗玄的产业,是裴家所有,专门用来借给别人举行宴会所用,并不收取费用,为裴家又添了一个好名声。裴家,在长安,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马车在离洗心居还有百米之处停了下来。
“小姐,无法再往前了!”
鱼幼薇掀开车帘,前方全部都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样华贵的马车,造成了交通堵塞,实在无法前行。鱼幼薇让驭夫停车,准备步行走过去。
刚下马车,就发现原来有不少人与自己一样,都打马车上下来。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的一看就是大户家的小姐,随身带的丫鬟婢女都衣鲜靓丽,比一般小户人家的女子还要出彩。
那些小姐见面之后,只轻轻地打招呼,显然教养很好。鱼幼薇这才发现,门口虽然挤满了马车,但是互相之间都非常谦让,并没有人大声喧哗。心中多了几分好感,看来这宴会,比自己想象的要高档许多。
院子门口摆放着一盆盆黄色的秋菊,与暗红色的朱泥花盆相得映彰,甚是喜人。
走进院中,鱼幼薇更是一惊,院中摆放着许多各色各样的菊花,瑰丽夺目的独头菊正在枝头含苞怒放、红艳艳的红菊喜气洋洋、白菊、□□、墨菊……各色各样的菊花看的鱼幼薇眼花缭乱,居然连不起眼的角落里都有一些小花朵的菊花在点缀。
里面已经聚了不少人,本以为会是以男子为主,没想到这次居然女郎居多,而且绝大多数都是豆蔻年华的女子。
鱼幼薇转了一圈,看到刘蒙正忙着招呼客人,是了,柳宗玄自己要招呼那些身份比较高地人,那些一般的才子,只能由做学生的来招呼了。
见他一边对来人表示欢迎,一边指引客人到相应的席上,这个席也有些奇怪。
这院子极大,假山旁边有一曲弯弯的水流,一直流到院外,鱼幼薇仔细一看,原来这水流的源头也在院外。这水源竟然是一条小溪,溪流其中的一段被截取,将它纳入到院子里面。这样一来,院子中流过溪流是活水,可以看出设计者的的巧妙。
溪流两边每隔几步就摆放一张案几,案几上不是水酒,而是一个青花山水人物纹八方花盆,盆中栽种的正是罕见的白色菊花,案几上还有一套笔墨纸砚,整个几案显得清新素雅。案几下是用于跪坐的席位,这样一直沿着溪流摆下去。
在离溪流有一段距离的的地方,也摆放着一些案几,只是这些案几摆放相对紧凑,形成一片。这些案几上也摆放着黄地粉彩福寿纹花盆,里面栽种的是大红的菊花,比溪流边的案几比起来,少了几分清雅,多了几分富丽堂皇的贵气。
看样子这是要分两拨坐了!鱼幼薇看着奇怪,但是并未往心里去。一个人边走边欣赏这个院子的景色,在一个跨院中见到一个穿红色襦裙的女子正与一个身材欣长男子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