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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妓院锦言 ...

  •   快到晌午时,夜尘和韵舞回来了。然而待他们走到房间门口时,才发现房门是半掩着,屋内也安静的出奇。夜尘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推开门连唤几声锦言都无人应答后,便又立即转身下楼问驿馆内的将士,得到的答案均是没有看见锦言出入。

      夜尘回到屋内又等了片刻,依旧不见锦言回来,心中的不安变得愈来愈大。

      锦言在金陵既无亲又无故,买给他防身的佩剑和衣物也都还在,再加上他的脚扭伤行走不便,怎会私自离去。

      屋内并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好端端的一个人岂会凭空消失不见?如此,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进来将他带走了……

      莫不是暗星门又出动了?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夜尘否定掉,昨日文霄还亲自来过,若是真是他所为,那必不会多此一举等到今日才行动。

      那这一切究竟是谁?而带走锦言之人,会不会正是在暗中设计自己的那人?

      十八年来,夜尘第一次有了这种无力感,心中空荡荡一片,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么柔弱的锦言,连自保的能力几乎都没,让他怎能不担心。

      韵舞呆呆地站在屋中间,神情茫然的喃喃自语着,“公子肯定是出事了,现在怎么办啊?夜大人?都怪我不好,若是我不叫你出去,公子就不会不见,韵舞该死,韵舞该死啊…”

      夜尘有些烦躁地瞥他一眼,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快步来到床前,俯、身捡起被子上的书籍,当即脸色一变。

      “是凤重娅将他带走了。”

      清冷的声音淡淡地飘荡在空气中,听不出一丝情绪,却有一股山雨欲来之势。

      韵舞张了张口,不敢相信地重复了次,“郡主?……”

      锦言虽然秀美似女子,但他从容自信,从不自怜自怨,他内心的强韧更是无人能及。若他真是被人强带走,夜尘相信他定会想尽办法留下什么来告知自己。

      而他只需静下心稍稍回想下,便能想起在他出门前锦言正趴在床上看书,这样一来,锦言倘若真想告知什么,必然只有在他触手可及地地方留下线索。

      原本在书中那页写着得是‘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此刻却变成凤兮兮归故乡……

      这代表着什么,已不言而喻。

      夜尘冷哼一声,扔下手中的书,转身就出了屋。

      韵舞看了一眼那本书,抿了抿唇,也跟着他一道走了。

      怒气交集的夜尘到了凤重娅房间外面,直接让人将房门撞开,结果屋内空无一人,而他这番动作自然惊动了隔壁屋的文霄。

      文霄走出屋,皱眉问道,“夜尘,你这是作何?”

      夜尘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韵舞见状,忙将事情大概地说了一下。

      文霄愣了下,不解道,“我从未向郡主提起过锦言的事,她应是不知道锦言的事才对。还有,夜尘你又如何笃定这就是郡主所为?”

      韵舞低头,“其实昨日下午,你和锦言公子在屋内谈话时,我和郡主正好从外面经过。”

      夜尘冷冷笑道,“文大人,我现在只想知道凤重娅人在何处?”

      文霄想了想,道,“夜大人,你先不要着急,郡主不会……”

      “不会什么?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文大人应是比我清楚许多,就不需要我在一件件地给你叙述出来吧。”

      “夜大人,她毕竟是郡主。”

      “郡主又如何?如此看来,文大人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韵舞,我们走。”话毕,夜尘宽袖一摆,抬脚离去。

      文霄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旋即也神情严肃地追上去。

      夜尘不想惊动太大,便让人去通知了颜连,自己和韵舞则打算先到街上去寻寻,谁知正欲出门就碰到了前来接他回庄的离靖。

      韵舞在上马车前,忽然顿了一下说道,“昨夜我与郡主去了金月楼,我想她唯一能去的地方便也只有那里了。”

      夜尘微微眯起眼,又是金月楼……

      一个只会时刻提醒他,他曾经受过何种耻辱的地方……

      *

      晌午刚过,正值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街道上行人稀少,一辆马车急速地行驶而过,穿过条条街道,最后停在了金月楼门口。

      同一时刻,颜连也骑马赶到。

      金月花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夜尘等人就走了进来。

      金月花怔了一下,随即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哟…原来是状元郎和文大人……”

      只是她的话尚未说完,脖子上就凭空多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剑。

      一瞬间,整个妓院内只剩下尖叫声和哭喊声…

      金月花惊得脸色一白,哆嗦道,“这是出什么事了…各位大人啊…我老婆子什么都没做啊……”

      夜尘看也未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朝楼上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金月花,我看这金月楼修建多年,是时候该准备重建了。”

      闻言,金月花身子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

      夜尘负手立于门前,素来沉静的黑眸中,杀机倏现,“离靖,将门劈开。”

      离靖立即上前抽出随身长剑,挥剑劈开了房门。

      房间内纱帐重重,轻烟渺渺,空气中弥漫着淫、靡的香气,那是妓院特有的催情香。

      透过重重纱帐,隐约可见一张宽大精致的床榻上一个女子妙曼的身形若隐若现。

      而他们的突然闯入让床榻上的凤重娅也愣了一下,随即飞快的起身,拿过一旁的衣衫朝身上一披,呵斥道,“大胆!本郡主的房间,岂是你们能随意进来的!”

      夜尘讥讽一笑,“真是可笑,你的房间?挂牌郡主?”

      离靖长剑一摆,纱帐缓缓落下,而床榻上的情形豁然呈现在眼前,一览无余……

      文霄等人顿时被全部被眼前的情形惊愣在原地,纷纷倒抽了口凉气。走在最后的韵舞更是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到门外站着去了。

      凤重娅咬牙恨恨道,“夜尘,你好大的胆子…文霄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将这群人给本郡主赶出去。”

      一瞬间,夜尘的呼吸停滞,眼也不眨地注视着床榻上的另一人,对凤重娅的话闻若未闻。

      床榻上的另一人正是锦言。

      一丝、不挂的锦言,一动不动的锦言,满身鲜血的锦言……

      殷红的血迹,狰狞的鞭痕,夜尘身子晃了一下,脑中一片空白,来不及思索,侧身夺过离靖手中的剑就朝凤重娅冲了去。

      凤重娅也不躲避,直接甩出长鞭。

      夜尘这一举动立即让屋内的其他人回过神,离靖赶在长鞭落下之前,飞身上前朝着凤重娅胸前就是一掌,而颜连的剑并未出鞘,只是用剑柄重打在凤重娅的手腕上,她手中的鞭子顿时落地。

      凤重娅后退了几步,愤愤地看着他们,叫道,“文霄…”

      离靖不待她反应过来,已顺势来到她身后,抬手便又是一掌击在她的后背。

      “啊!!!”凤重娅一口鲜血立即喷了出来,脚下一个踉跄朝前倒去。

      文霄身形诡异一闪,上前将凤重娅稳稳扶住,随即眉宇一蹙,抱拳道,“夜大人,颜知府,听文某一言,还是先救人要紧……”

      经文霄一提醒,夜尘瞬间冷静了下来,冷冷一笑,朝离靖摆了摆手,便朝床边走了去。

      随着每走一步,夜尘的心就止不住地抽痛一下。

      那个目光清澈如水,柔弱似女子,嘴角却总是噙着一抹浅笑的锦言……

      那个容颜秀美却慵懒至极的锦言……

      那个身上总是带着淡淡桃花清香的锦言……

      夜尘强抑制住心里的痛楚,俯身慢慢将他抱入怀里,伸手探着他的鼻息,发现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这才让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

      夜尘轻轻拂去贴在他脸上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小心翼翼地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柔声细语道,“锦言,我们回去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锦言努力地睁了睁眼,却未能睁开眼,委屈的泪水顿时顺着眼角流下。而那被鲜红染红的薄唇,微微动了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

      夜尘微微一笑,道,“什么都别想。有我在,不会再让人伤你半分。”

      话毕,夜尘拾过地上锦言自己的衣衫将他包住,慢慢抱起他,朝屋外走去。

      夜尘轻叹一声,“锦言,你果真太轻了。”

      凤重娅看着这一幕,推开文霄,用力地擦去嘴角的血迹,恶狠狠地看着夜尘,半讥半讽道,“状元郎,你可知道他是谁?他是绝一宫的人,正是你这次带兵要去攻打的绝一宫。你是疯了吗?绝一宫是邪教,他既然是绝一宫的人,就应该早些杀掉。”

      夜尘身形一顿,他不想再去追问凤重娅为何这般说,只冷声道,“他是他,绝一宫是绝一宫。从今日起我不想再看见你,凤重娅。你们最好即刻离开金陵,不然休怪我以后见一次让人杀一次。”

      其实夜尘又何曾没怀疑过锦言的身份,但他要锦言自己亲口对他说出来,而在这之前只要锦言说不是,那他就只是锦言罢了。

      凤重娅大笑道,“杀我?我一死,这南朝还能太平?你觉得西戎会就此罢休么?再说我如今只要随便放出一个消息,不要说朝廷,单单是武林人士也会立即赶到金陵来取他的性命吧。你这样袒护他,可是想要与朝廷,亦或是武林为敌?状元郎…”

      感到怀中的人微微动了一下,夜尘连忙温柔哄道,“锦言,没事了,不怕…”

      锦言的嘴唇又动了动,鲜血再度沿着他嘴角溢出,而若有若无的声音断断续续说道,“不要…脏你…手……不值…”

      说完这几个字,锦言便偏头朝夜尘怀里缩了缩,闷声猛地咳嗽起来。

      瞧见他这个模样,夜尘再也忍不住眼角沁出泪珠,微微低头轻声在他耳旁苦笑道,“我已被你迷惑,所以无论你是谁,我都会护着你,没什么值不值。”

      话音一落,夜尘便偏头望着凤重娅的方向,面无表情地道,“莫要说着这南朝,就算与整个天下为敌,那又如何。而你,又奈我何?”

      锦言半睁开眸子,抬眼望着夜尘的眼中有惊喜掠过,而苍白秀丽的容颜上荡漾出一抹浅笑,随即缓缓阖上眼,昏迷过去。

      夜尘走到门口时,忽然侧身轻笑道,“凤重娅,南朝的战将只能有一个。”

      夜尘的这一句话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什么,可却在不知不觉中已表明他的态度:今日起,他与凤临月已是水火不容,正是敌对。

      此话一出,颜连愕然不已,忙劝说道,“有什么事改日再说,文大人你先送郡主回驿馆吧,我带夜大人去找大夫。”

      …… ……

      夜尘带着锦言直接回了灵云山庄,而凤重娅心情烦躁,劈头骂了一番文霄后,就与韵舞出了城。

      *

      城外凉亭。

      凤重娅坐在亭子里,悠然地看着周围的风景,好似先前所发生的事与她毫无干系般。

      韵舞原本微颤颤地站在旁边,欲言又止,然而最后终是什么都没说,独自退到亭子的最角落处,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不到片刻,亭中突然多出一黑衣人,手持长剑,身材高大,头戴斗笠。

      长剑带起的破空声在耳边响着,红云鞭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也在耳边响着,韵舞却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长剑刺入他的身体,他才因疼痛反应过来微微皱了下眉,接着缓缓倒下……

      黑衣人收回剑,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便找了处地方坐下来。

      半个时辰后,又有一人缓步朝亭子方向走来,他身穿黑衣,头戴斗笠,身上并未带任何武器。

      进亭后,他只淡淡说道,“余曲,凤重娅已死,你便也自由了,可以回点苍派了。”

      余曲愣了一下,问道,“那…公子,可有说别的什么?”

      来人轻笑道,“你想让公子说什么?还是说你打算继续追随我家公子?”

      余曲也不否认直接说道,“如今我再回点苍派也没任何意义。我想继续留在公子身边,为公子效力。”

      来人一笑,“也罢。公子在凉城有一处别院,你可以携带妻儿过去,届时自有人接应,公子也会传信于你,你只需按吩咐行事便好……”

      “凉城?莫非公子是北宁人?”

      “告诉你也无妨,公子的确是北宁人。”

      余曲点点头,“还请转告公子,日后多多提防文霄。我在监视凤重娅之时,多次发现他与一蒙面黑衣人会面,看似应会有什么行动。”

      话毕,余曲拜过来人,便转身离去。

      来人站在原地,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也不疾不徐地离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妓院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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