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王同人）幻华》壬申白露

59、随风而行

　　在时光滥觞之处，
　　是谁的遥远的故乡。
　　我长途跋涉，不辞辛苦，
　　去往心的远方。

　　叶王大人又一次失踪了。不出一刻钟，这个消息就在营地之中传了个遍。帐篷外，拉基特，达巴尔，湛兹，贝约狄愁眉苦脸地互相对视着，谁也没有敢率先说话。
　　——叶王大人特地提起碎片之事，想来是相当在意昨天叶大人的到来吧。
　　——叶王大人这个语气，听起来倒像是默许我们去帮助叶大人……
　　一众人互看了一眼，齐齐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叶王大人可谓是输得彻底。
　　“果然，叶王大人这个样子，没有我们不行啊。”贝约狄率先叹了一口气。
　　没有人知道他这句话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说出来的，但总之，其他众人居然没有反对也没有疑惑，反倒齐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现在我们怎么办？”达巴尔开了口。
　　——还能怎么办，去找叶大人呗。
　　当然，这句话没有人真的敢说出口，一众人再一次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曾把内心的想法泄露出来。
　　“不管怎么说，”拉基特开口了，“甘娜她们已经去试着找叶王大人了，虽说……”
　　虽说八成是找不到的。
　　“能找到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叶王大人真的想走，谁也拦不住他。”湛兹大大咧咧地说道。
　　“但到底还是要去找一找。”
　　没有人知道叶王到底去做什么了，他没有带上欧巴裘，没有带上晴歌，就连那位羽月大人，也都还在营地里——不，也许，还有一个人。
　　拉基特和达巴尔对视了一眼，同时想起了一个人。
　　舒璇。
　　如果是去找璇小姐的话……
　　“总之，现在——先去找小晴和那位羽月大人看看吧。毕竟，他可是叶王大人特意交代了，要特别重视的对象之一。”
　　彼岸的事情，这营地之中凡是接近核心的人，几乎都了解了。那一日晴歌带着重伤的夏溯琪找到了被扔出彼岸的他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了所有人，他们这才知道，精灵王在天尊圣后的血祭下复苏，将他们所有人扔出了彼岸。
　　随后，那位羽月大人苏醒了过来。
　　他几乎靠着一己之力，将整个队伍打了个遍，疯狂之下，没有人能制止他，最后还是依靠晴歌的一声呼喊，才令他再次沉睡，换回了昏迷的夏溯琪。
　　自那之后，那位羽月大人一直安安生生地呆在帐篷中，没有人去找过他，除了晴歌和叶王。
　　“湛兹，贝约狄，你们一起去帮甘娜他们吧，达巴尔，你安排一下营地里的日常训练。”拉基特说道。
　　另外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离开了。
　　拉基特独自一人，转身走向边角处的一个帐篷。
　　他来到帐篷前，轻轻敲了敲门帘，道：“小晴，在吗？”
　　一个听起来睡意朦胧的声音响起，“拉基特吗，稍等……”
　　帐篷中传来一阵窸窣声，随即是衣物摩擦的声音，拉基特站在门帘外，等待了片刻，便见身着石青色短裙的女孩掀开帐篷帘出来了。
　　“这么早，有什么事情吗？”
　　拉基特冲晴歌笑了笑，将手中的字条递了过去。晴歌疑惑地接过去，待看清字条上的字迹之后，整个人陡然一僵。
　　“叶王大人他——”
　　“叶王大人，他离开了。”
　　晴歌的心霎时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陡然间清醒过来。
　　“欧巴裘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欧巴裘特意看过了，可是看到的只有一片深蓝色的背景。”
　　深蓝色的……背景……
　　晴歌面上流露出焦急之色，可随即，她的视线落到了后半句话上，“碎片之事，你们自便……这是什么意思？”
　　拉基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道：“这意思恐怕是……叶王大人同意了吧。”
　　“同意？”
　　“昨天叶大人的事情。”
　　远处的地面传来隆隆的震动声，随即，这营地之中也开始震动起来。这是这半个月以来最常见的事情。晴歌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大地的颤抖之中，她的脚步东倒西歪，险些倒下。
　　陡然间，身后有一只手伸出来扶住了她。
　　“就是那个，说着那就去找碎片的那个小孩子？”一个声音饶有兴味地插了进来。
　　晴歌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夏溯琪秀美的面庞，和幽紫色的双瞳。
　　“溯琪——不……羽月！”
　　“迦莲，你要小心些，不要摔倒了。”羽月淡淡笑了笑。
　　“我……”晴歌咬起了唇，面对他这一声迦莲，不知该如何作答。
　　羽月将门帘彻底抬起，微一低头钻出了帐篷，望着天际被乌云遮去的太阳的影子，视线随即落在拉基特身上。
　　“说罢，来找本座有什么事。”
　　拉基特略微斟酌了一下措辞，开口道：“羽月大人可知，叶王大人又离开了这营地？”
　　“哦？”羽月挑了挑眉，“他走不走，关本座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特地来问一下羽月大人，是否留意过叶王大人的行踪。”
　　“行踪……”羽月轻笑了出来，道：“你们可真在意那个得了天枢传承的人类。”
　　拉基特脸上一派的古井不波，只径自说道：“我们是叶王大人的属下，自然在意他多一点。”
　　“人类啊，就是这么多坏毛病。”羽月轻哼了一声，“你们可有想过，去那个说要找碎片的小孩子那里看一看？”
　　拉基特沉默了半晌，道：“我们和叶大人还是敌人。”
　　羽月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用夏溯琪的身体发出，听起来格外有一种甜美，可那甜美之中，却带着淡淡的幽冷和孤直。
　　“别装了，拉基特·拉索。”羽月的声音略略带上了一些残忍之意。
　　拉基特没有说话，就这么平板地看着羽月，一言不发。
　　“昨日，那个名叫叶的家伙，在你们营地门口劝说你们的时候，本座都听见了，你们这些人，心里想的是帮他，却碍于叶王的面子，说不出口。你过来，无非是担心本座这个曾经吸取你们巫力的敌人妨碍你们罢了。”
　　拉基特没有说话，抬手间，手枪已指向了羽月。
　　可羽月却只是带着那一丝残忍的笑，背着天光，幽紫色的双瞳定定注视着他。
　　“人类，我不得不赞叹你一句有胆色，只不过——”
　　“羽月！”
　　陡然间，一声喊声响起。
　　羽月转头，看见的是面上略带愤怒之意的晴歌。少女就这么生机勃勃地站在那里，叉着腰怒视着他，他的眼神一恍惚，仿佛透过了晴歌，看见了什么别的人。
　　“迦莲……”他愣了愣，低声笑了起来。
　　“看来，你不希望我和你的伙伴们起冲突。”
　　晴歌冷冷望着他，手中红莲锁幽幽飘起了绯光，她寒声道：“你再挑衅下去，我也不客气了。还有拉基特——”她转头望向拉基特，道：“他的意思是不会妨碍你们的。”
　　拉基特一愣，“小晴，你知道他——”
　　“这个家伙就是嘴上不肯说出来而已，可是，叶大人昨天也说过了，碎片之事是他告诉叶王大人的，如果他不愿意说，那我们也只能毫无办法地在这里等死而已！”
　　阳光之下，羽月的幽紫色眼眸陡然一闪，随即变为褐色。少女陡然身体一松，大口地喘着气。
　　“小琪！”晴歌一惊，连忙上去扶住了夏溯琪。后者轻轻抬头，望向晴歌笑了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羽月已经走了。”她轻声道。
　　拉基特缓缓收回了手枪。
　　“拉基特，你们……已经决定了要去帮麻仓叶了吗？”她喘息着问道。
　　拉基特沉默了片刻，道：“叶王大人既然都说了自便，那我们——”
　　也只好便宜行事了。
　　“现世的崩坏正在逐步扩散。再不快一点行动的话，我们都会没命的。”晴歌低声说道。
　　夏溯琪轻轻笑了笑，道：“那么，我也和你们一起吧。”
　　晴歌微微一愣。她看着夏溯琪虚弱的样子，轻轻眨了眨眼，正想说些什么阻止，却听少女再一次开口了。
　　“我也和你们一起。”夏溯琪扶着晴歌的手臂站直了身体，道：“拉基特，我们去找麻仓叶吧，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
　　“你确定？你现在可是羽月的宿体。”
　　“我们可以带上小晴，再说了，如果羽月苏醒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就像那个叶所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时间空气中寂静无声。初秋的风掠过少女耳畔的棕色发辫，她的眼眸背着光，却依然沉静淡然地注视着拉基特。沉默了半晌，这位叶王的左右手呵呵笑了出来。
　　“如你所言，这确实很有叶大人的风格。”

　　民宿炎一行人的旅馆中。
　　“所以，情况大致就是这个样子的了。”拉基特合上了手中的圣经，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的身后，湛兹，达巴尔，比夫等人，还有晴歌和夏溯琪，皆静静站在那里。
　　对面，轰隆轰隆嘴张大得仿佛能吞下一个鸡蛋，“叶王失踪了？！”
　　“是，所以叶大人——”
　　“等等等等……他没有带着璇小姐回去他自己的营地？”木刀之龙吃惊地插嘴。
　　“叶王大人到现在为止，已经失踪了八个小时了。”
　　一时间，民宿炎一方仿佛玻璃风化碎裂一般的声音出现了，叶无奈地摸着头笑道：“那可真糟糕，我们还以为他把璇小姐带回了营地，正想着也去找你们呢……”
　　“切，就算来找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叶王大人去了哪里啊。”甘娜在拉基特身后小声说道。
　　“叶王大人既然留信去去就回，想必很快就能回来吧。只是，叶大人，接下来要请你们多多关照了。”拉基特板着脸道。
　　叶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呼了出来。少年的面庞在阴暗的光线下看起来却依然带笑，温暖明亮。
　　“那是当然，人越多越好嘛。”
　　轰隆的巨响传来，云层之中的雷声震得人心脾俱颤，电光哗然亮起，如同雪亮的兽爪，将乌云扯得四分五裂。大地震动了起来，隆隆的响动与天上的雷鸣隐隐相合，仿佛这天地都要崩溃了。
　　良久，颤动方才停下来。众人一时默然，没有想到崩坏加重到这种程度，好半晌，拉基特率先开口：“关于碎片的事，叶大人有什么想法吗？”
　　叶见震动终于停了下来，松了一口气，道：“正好，我们之前去找了X-Laws的人，想着可以和大家一起说明。”
　　“X-Laws！”拉基特一惊。
　　“嗯，想着人越多越好，所以就——”
　　“那帮家伙可是对我们恨之入骨啊，叶大人，你就不怕我们碰面打起来吗？”甘娜讽笑了一声，说道。
　　“我有让瑞瑟格和马尔科先生说明情况的啦，毕竟如今要毁灭世界的是精灵王而非叶王，况且叶王也已经不在了，比预想中的好一些不是嘛！”
　　叶摸着头笑了起来，“而且，我们也是好不容易让瑞瑟格暂且放下对叶王的仇恨，先专心考虑碎片的事情呢。”
　　拉基特叹了一口气，道：“叶大人就是因为太过乐天，所以才会在之前一次次陷入危机而不自知啊。”
　　“什么啊，用这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说我家的叶。”坐在一旁安静吃仙贝的安娜突然抬头发话。
　　“这可是叶王大人亲口说的，安娜大人。”拉基特转头望向安娜笑了笑。
　　安娜两眼一眯，散发出幽幽冷气，“等那个家伙回来，我一定要把他打趴下到再也站不起来，竟然敢这么说我家的叶——！”
　　“好了好了，”晴歌笑了笑，随之开了口打起了圆场，“叶大人，碎片零落各地，我们也不知道它在何处，到底散落了多少，这样子又要如何寻找？”
　　叶双手合十，道：“这就是我要拜托你们的事啦，请大家一起，跟我们到镇上的图书馆吧。”
　　拉基特与晴歌对视了一眼，“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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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唯一的图书馆坐落在镇子的尾端，是一幢颇有年头的建筑物。为着灾变的来临，多数通灵人已是匆匆离开了这座岛屿，仅剩的少数也是惊惶不定，再加上地震重重，人人闭门不出，自然也就无人有心来到这镇尾，在安静的图书馆中享受时光——
　　话说回来，这等时光，自然也没什么可享受的了。
　　于是整个偌大的图书馆中，便只剩下叶一行人。
　　先前叶几人带着叶王的一众部下来到图书馆时，在门口与X-Laws的人相遇时还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拉基特曾是X-Laws的创始人，对贞德和马尔科自然是熟识之极，再加上他的身后跟着一众叶王的部下，相遇之初，双方就已剑拔弩张。在叶连声的“先考虑碎片的事”的呼喊下，方才暂时停火。只是，图书馆唯一的一台电脑前，两方的距离站得要多远有多远。
　　“所以，叶大人，带我们来看电脑做什么？”晴歌好奇地问道。
　　操作电脑的人是道莲，这位道家的少爷在键盘上接连敲击着什么，半晌，一副世界地图被调了出来。
　　无数的红点被标注在这副世界地图之上。
　　“喏，就是这样了。”道莲让开了身形，将世界地图展示给两方的人，道：“这些红点，是结合了网络上和新闻上播报的精灵王的目击证词。”
　　地图之上，红点遍布了世界各地，仔细数去，竟有不下数百个。
　　“也就是说，我们要循着这些红点，一一去寻找那些碎片的踪迹了？”
　　“不错，网路上资料还在持续更新，可能会有许多新的，我们不知道的碎片，所以，我们需要大家的力量，一起来应对此次的危机。”叶开口说道。
　　拉基特和身后同伴互相对视了一眼，转头道：“我们明白了，叶大人，只是还有个问题——地图上，这些紫色的点是什么？”
　　他指着一片鲜红之中少数几个紫色的光点问道。
　　叶苦笑了起来，道：“这大概，就是我们通灵人最需要去寻找的地方了。”
　　“哦？”
　　“那是……传说中的海界与冥界。那些碎片坠落进去，将海界与冥界的灵激上了人间界，被通灵人捕捉到，才有的这些紫色的信息，可是……你们也知道，这样的信息寥寥无几，而你我都看到了，那一日……精灵王破碎彼岸之时，坠落这两界的碎片，尚且不知凡几。”
　　一时间，众人尽皆陷入了沉默。
　　偌大的图书馆里一片空旷寂静，俄而，忽然有一声轻笑响起。
　　“如果是海界的话，那倒是旧相识之地了。”
　　众人转头看去，却见说话之人盈盈靠在窗边，一身幽蓝长裙，悠闲地抱着臂。
　　正是夏夜。
　　她从靠窗的姿势调整为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已自墨色变为了幽蓝色，就这样缓缓踱步来到众人面前，略略扫了一眼那几个紫色光点，道：“海界姑且交给我吧。本座既是万海之主，区区治下，收得碎片，尚且不在话下。”
　　叶眨了眨眼，看着夏夜道：“小夜，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夏夜轻笑了起来：“你若是实在担心的话，便让莲君随我一起吧。”
　　道莲愣了愣，“我？”
　　夏夜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他，淡淡道：“他的身上有属于海皇的印记，行事起来，更加方便。”
　　叶犹豫了一会儿，终还是笑了出来，道：“好吧，那你们两个要小心哦。冥界的话……”
　　一道甜美的声音陡然响起。
　　“冥界交给我与小晴吧。”
　　叶回头，看到叶王的队伍里，夏溯琪站了出来。少女紧捏着左手，紫蝶纹身幽幽曳曳，可一双褐色眼眸中却写满平静之色。
　　“我们两人，曾去过冥界的幻境之中，对那里多少有些熟识，再加上……”她握紧了左手。“冥界之主羽月的冰王笛还在我手上，或许会对此行有什么帮助。”
　　“小琪……”晴歌犹豫地看了看夏溯琪，可当视线移向麻仓叶之时，却也化作了坚定。
　　“叶大人，让我们两个去吧，便是探探情况，也是好的。”
　　麻仓叶愣了愣，半晌，他悠然笑了出来，道：“那就再好不过啦，晴歌小姐，夏小姐，要麻烦你们两个啦！”
　　“也就是说，剩下的碎片就是人间界的碎片了吗？”
　　又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铁处女的壳子被打开，身着铁制铠甲的少女梅登贞德从中走了出来。
　　“啊，大概是这样吧。”叶摸着头嘿嘿笑了起来。
　　少女望着电脑屏幕上的红点道：“人间界……世界各地的碎片，数目也绝对不少，那一日，被精灵王驱逐出彼岸之际，我曾隐约看到过，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碎片，恐怕有上千片之多，一个月的时间，要收集齐，恐怕难上加难。”
　　叶淡淡笑了笑，道：“所以我才把大家一起叫过来，毕竟，大家一起的话，就总有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梅登贞德望着麻仓叶，微微笑了笑，回身道：“马尔科。”
　　“是，贞德大人。”
　　“全力协助麻仓叶，以及……我们，也尽可能地多找人一起寻找彼岸的碎片吧。”
　　“是，可是贞德大人，叶王那边……”
　　“世界如今即将陷入毁灭，那些可悲的人，倘若他们愿意为这世间付出一丝一毫的话，这或许就是他们的赎罪之旅吧。”
　　“是！”
　　“赎罪之旅，贞德大人好大的口气。”
　　拉基特说完这句话，却是看也没有再看梅登贞德，转头望向了麻仓叶，道：“既然是叶大人的吩咐，我们便姑且听从了，我们会协助你们一起寻找世界各地的彼岸碎片。”
　　麻仓叶咧开了大大的笑容，道：“那就多谢你们了啊！”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接下来的几天里，少年们各自忙碌着，收拾起东西，准备奔赴世界各地，去探寻碎片，诸如莉莉五人组，冰人组等队伍，亦被拉上一起寻找的道路。
　　纵使灾变即将到来，人们亦不断奋力地挣扎求存，为了生存而忙碌地东奔西走。而故事中的旅程，就这样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