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洞中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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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胡岂容碧虚这么气自己，伸手扯来流云一块覆在碧虚脸上。碧虚二指一捻，托出纸伞一柄。伞面滴溜溜地转，云化雨，雨点大半甩在阿胡身上。她噌地站起来，“你——你——我跳下去摔死，省得先被你气死。”
“不如再多修炼几百年，去跳诛仙台。”
“冷血！你和仙君一样，从不关心我。”
“那什么样才叫关心”碧虚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就像法师、封寒那样，对我嘘寒问暖，像胡枝子那样，每天陪我玩。”
“那你做了什么”
“我也对他们好呀，替法师采药，帮胡枝子修炼……”
“那你对仙君呢”
阿胡明白碧虚的意思，咕哝着说:“你们——不需要我嘛。”
碧虚哂道:“仙君教你修炼，你想的是怎么跑出来玩，在外头得了件破东西却拿回去炫耀；仙君担心你，教我来照顾你周全，你又嫌我拘束得紧，别人对你问一声好，反比我们更是大善人。你说，有你这样的道理吗？小白眼狼！”他把头扭向一边，做出十足的委屈劲儿。
阿胡眨眨眼，终于心虚起来，小声辩解道:“我——我是狐狸，不是狼——”
“狐狸更坏，没心没肺！”
“我有，我有——”
碧虚转回头来，笑道：“好了好了，我也是好奇来这儿看看。你若是真有心，就带我瞧些好玩的。这样，不就是两全其美？”
阿胡松了口气：“仙君呢？”
“仙君？嘿嘿，你还是多担心自己才是正事。”碧虚说着，眼光放远。不由自主，步到大石边缘。衣袍被肆意的山风吹得鼓胀，他却毫无觉察，目光落在浩茫的岚气之中，似乎被什么迷住了眼。更危险的是，他已经往前迈出了一只脚。
阿胡眼疾手快，牵住了他。
碧虚却是平心静气。“你能看出那里有什么吗？”
阿胡探着身子，瞧上半天，只是摇头。
“原来仙君还没让你练过眼力，我心有所安慰。”
阿胡冲这个得意的家伙扮了个白眼。
封寒和胡枝子也来到大石上。
胡枝子看到阿胡已然消除了和碧虚的芥蒂，心头竟有些不快。又见碧虚一双鬼眼直盯着崖下，便道：“仙童是来天平观寻宝的？”
碧虚道：“寻宝？莫说这一片山麓，就是整座锦绣山，又有什么宝贝可让我动心？”
封寒道：“我听说锦绣山花之精魂最盛，全具灵性。修行者多爱来此采撷，以助修炼。”
“说的没错。”碧虚指着大石边一株柔茎，“十十草，可使人足下无声。各有各隐藏的妙用，需要修道者辨别后取为己用。”
胡枝子“哼”了一声。
碧虚笑着看他，“胡枝子，你也是特别的妙用，想知道吗？”
胡枝子的表情分明的好奇的，嘴上却逞强：“不！”
“你现在不问，将来会后悔的。”碧虚促狭地笑，再将目光投到山谷中去。“我要去那里看看。”话音刚落，身影已浮现于云烟之上。
阿胡想起初见碧虚时，他拈竹叶作小舟，颇是神奇，而今，她也习得此术，少不得要卖弄。她折来枯枝一条，抛入山谷，身体随之飘起，稳稳立于其上。
封寒不知他们的目的，一是好奇，二是关照，三是不放心，恐生枝节。解下佩剑，长剑出鞘，稳稳浮于地上二寸。他没有忘记胡枝子：“这么远，你恐怕过不去，同我一起吧。”
胡枝子不见得是生气了，只确实有些不爽快。他转身跳下大石。“你们都走，我去找师父。”
“也好。”封寒便不管他，自行追去。
碧虚的视线一直追着——是一点光，或是烟，也许是焰火，并不确定。总之，是藏在云雾中的，闪烁或浮动的，似乎是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他好奇得很。不过，没过多久，他就丢了它。然后，足下的蕉叶横转过来，恰容他一人端坐。
阿胡追上了他——他施施然随着气流在山谷中飘游——她凑过去问道：“莫不是你诓我过来，又编不出好说辞，就在这里装模作样入定？”
碧虚微眯着眼睛，一指缄唇，“嘘”了一声。
封寒迟到一步，只听不说。
蕉叶微微倾斜，偏左向下。迟缓地，如溪涧中的水流，无声无息滑向浓雾的深处。
碧虚纹丝不动，气色如常，实在好定力。阿胡身子后仰些，生怕前面忽然出现瀑布跌下去。封寒则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会有如此大雾？”
“哈哈。”碧虚打破沉寂，“锦绣山一向雾起得快，散得也快。这里却像盖了顶金钟罩，风吹不透，雾也消不去。怪事怪事。”
“仙童只是为漫山的大雾好奇？”
碧虚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们集中精神。果然，不知哪里来的乱风，赶着雾浪往前去。一波才动，万波紧随，如竞流而上的鱼群，一股脑泻进一处开阔的洞口里去。
他们是在搁浅之后，才发现已进入山洞。眼前仍有稀薄云雾，光线则黯淡许多。行动之时，回响不绝。碧虚使劲嗅嗅，又皱起眉头:“难道，在这里可惜，这里有雾，看不分明。”
封寒这时自腰间掏出一块核桃大小的黑石头。阿胡凑过去一看，薄如竹纸，洞眼颇多，光线透过，才发现原是中空的。
碧虚接过一看，“这是”
“我也不知。你看，中空里总萦绕着几缕云气。我曾听说，石为云根，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碧虚道:“石为云根，乃是因为石底云虫吐纳所致。你说的对，也许，云虫喜欢这种石头。”说着，便拈一颗小豆扔进去，旋即微弱的喀嚓喀嚓之声响起，是咬兼嚼的声音。阿胡问是什么，碧虚弹她一下道：“不要好奇”，就坏笑地将石头在掌心磕一磕。
“啊呀。”碧虚忽然叫了一声，连忙甩手，怒道：“滚。”就不知将什么甩了出去。阿胡忙扳过他的手一看，正中心有颗血珠。封寒道：“难道是云虫所咬？”
碧虚摇头一笑：“我原与它们有些过节，真是睚眦必报。”说完，朝着山洞里一瞧，微微变色。
如遮月之云尽散，天宇澄清，一切洞明，秋毫可见。锦绣山水土丰美，花草繁茂，不似他处山石多隙，中空多穴。似如此巨大的洞穴更是绝少。碧虚原也听说有那么一两处，却没料到竟这般来到跟前。更让他惊讶的是，如此隐蔽的山洞，竟呈现出一派世外桃源的气象。
阿胡到底没见过世面，一阵雀跃。若不是碧虚拦得及时且强硬，她已经跑下去丢人现眼了。封寒先倒吸一口冷气，面上也是又惊又喜，只是性格稳重，还要观望一番。
碧虚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听过‘巧言令色’这个词吗？说好听的话，做出妖媚的表情，都是为了迷惑他人，而有所图。”
阿胡哪里会懂，但也有自己的主张：“你的意思是说，花故意开得好看，果子故意长得红通通，都是为了诱惑人去摘，去吃。花被摘了，果子被吃了，就都死了，又图的是什么？”
碧虚语塞。
于是，阿胡趁机跑去，沿着洞壁，一步一赞叹。碧虚也只好跟上，一只手则悄悄拿出一支长笛来。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洞中奇（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