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潋滟梁山泊》隽涓

16、西子湖3

　　一番折腾，浑身冰冷，头脑倒是清醒了不少，月芽已上柳梢头，弯弯的一勾，温婉莹润，映得一湖秋水波光粼粼，别有一种深邃的静幽。
　　仰躺在河堤上的三人相顾失笑，武松索性拍着板子拉着嗓子拖着长长的尾音胡唱：“杨柳岸，晓风残月，水溺猛虎，英雄落难，生魂去了七，活鬼整一个，酒也无——”
　　“嗤！”鲁智深瑟瑟发抖地自牙缝里冷笑出声，“睡一觉再唱吧，你不会连脑壳都冻坏掉，时辰都分不清了吧？”
　　“切！”林冲抖抖索索地咬碎了牙根迸出爆破音，“你别借口精神受刺激□□遭饥寒得了失忆症来推卸责任——老虎是你打死的，不是被水淹死的，动物保护组织找上门来，你是逃不掉的！”
　　“果然，惟上智和下愚不移也，这句话简明形象地阐述了我和你们的距离啊。”武松深深深深地叹息，真真诚诚地悲天，恳恳切切地悯人，“是我难为了你们啊，以你们的智慧，自然看不出这首杰出的词作真正的精髓是：生魂去了七，活鬼整一个，酒也无——”
　　“好吧，”鲁智深务实干练地说，“孤魂野鬼是会餐风饮露的，生魂活鬼是要烫壶好酒的，兄弟们，凑钱吧！”
　　“我倾囊相助——”林冲和武松异口同声地两重奏吟唱，整齐划一地翻转空空如也的口袋。
　　“还不如当孤魂野鬼呢。”鲁智深意兴阑珊地懒懒抱怨。
　　“恐怕你的愿望很难实现噢，”林冲兴高采烈地打击报复，“你可是已经剃了光头当了和尚罗！”
　　“哎，我说杀星，”鲁智深忽然兴致盎然地扭头问武松，“这死豹子头我怎么说他都不肯当和尚，你怎么我还没说就乖乖剃了光头了？”
　　“了断。”武松静静澹澹地说着，眉目深深，“让亡魂好好地去。”
　　“你后悔了？想要赎罪？”林冲一挑眉眼，含笑轻问。
　　“切！”武松抬眼，满眼的星空灿烂，悠然嗤笑，“什么人什么性子，再来一遍我还是杀得下，后悔什么，矫情！谁做的事情谁担当，杀人者的心态与死者有何关系，赎什么罪，多余！”陡然长啸，清亮桀骜，“如果该有报应，我等着天罚！”
　　一声惊雷劈下，三人在森亮的电闪中瞪大了眼，直直盯死这诡谲的天运，命定的血液咆哮狂飙！
　　闪电一滑而过，雷闷在半空中。鲁智森歇斯底里地疯狂大笑，笑得喘不过气，笑得流出了泪。
　　“天奈我何！天奈我何！老天也只有害我做个孤魂野鬼了！”鲁智森拍着胸脯嗷嗷地叫，边喘着气笑着边搭上了林冲的肩，“兄弟，知道我为什么总想赚你当和尚吗？佛祖关我屁事！我就想多个伴！”
　　夜清如水，空气洁净得沁凉，林冲遥望着远方，沉浮在绵绵思绪里悠悠开口：“你不是还有个刀锋般雪锐的美人儿吗？”
　　“哈，这可不是你和你那亲亲阿妹娘子的故事，”鲁智森喘息初定，笑泪还闪烁在眉眼上，“我们可不是同穴合棺的一对儿，我们就是两个各归各的孤魂野鬼！”
　　那个刀锋般雪锐的美人儿啊，消逝在往事烟波里。
　　到底还是个孤魂野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