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6> Red Sho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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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打开的大箱子，和箱子另一边端坐着喝他的下午茶的老弗拉。
“这绝对不是庞平姨妈的东西对吧，老头？”翻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我这样说道：“……因为如果是她送过来的话，她一定会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给外甥女送了件什么样式的晚礼服，然后哭给每个人知道我又拒绝了她。而且我也不止一次的对她说了，那种地方我是不会去的。”
所谓的派对，比我想象的还要污秽得多。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年代，在现在这个地方，所以我仅仅去了一次就不愿意再去第二次。辉煌宽广的舞池，优美动人的音乐，华丽飘扬的裙摆……那固然是女孩子的梦想，但是看看走出那个大厅暗处的嗑药滥交，再看看大厅内男人女人互相评估的眼神和暗中的针锋相对……那不是我受得了的东西。我确定这一点。
老头一脸淡然的喝了一口红茶。这盒叫做Figlia的茶叶早就没什么香气了，每次替老弗拉沏这茶时我都害怕会在里面看见虫子或是霉菌。但是每当心情不错的时候，老头还是坚持喝一杯这个，他说这有助于保持他心情愉悦。
等他回味完这茶叶根本不存在的香气后，我终于听见他开口。如同以往一样的惜字如金。
“穿上这个。地下室的那位阁下会和你一起。去吧。”
然后他就没再说话。我对着那个摊开的大箱子愣了会神，还是决定发问。
“老头，这衣服到底是谁的？呃，我只是想问问，庞平夫人可没有这么素净的衣服。”
老头放下茶杯，扔给塞缪尔一个眼色。下一秒我就被扔了出去。箱子被好好的合上，像一份易碎品一样被轻轻放在我身边。
……差别对待。还做得这么明显。混账，一群混账。
但是看见那个大箱子的时候，我又觉得心里变得柔软了点。
精美繁复的晚礼服大概是每个女孩的都会做过的公主梦。抖开轻巧的泡纱时，大概会觉得只要能穿上它在光影交错的舞池中跳上一曲，什么都可以做。
……以上是做梦！为什么我学成交际舞后的第一曲不能和我暗恋的人一起跳，反而要献给一个混账黑手党？！
我抱着暗白色的礼服神经兮兮的发呆。箱子里还有小巧的项链和耳坠，纯银的，在这个急匆匆的年代里看上去不是什么值钱货，做工也很粗糙，但是色泽十分温润古老，不像姨妈或是什么贵妇的首饰一样散发着锃亮刺眼的光。除此以外就是一件月白的披风，和一双绣面暗淡的粉色舞鞋。
完全是贵族等级的行头，颜色再暗淡也无法否认这一点，那些银饰甚至可能是古董。所以我才问这到底是谁的东西。
与我相同的是，看见我从箱子里翻出这些东西后，一直在硬邦邦的行军床上坐着，姿态却比老头还优雅的那个黑手党扫了我一眼之后也开始发呆。
虽然他看上去像是一直在发呆。
为了参加晚上的舞会，我下午向老弗拉请了假。
算来今天本来就是周末。虽然对我们来说没有周末这种东西。轮流上班，轮流放假。经常有人家都休息我们都上班的事情发生，至于加班不加钱，更是家常便饭。
我以前对日期没有那么敏感的。改变始于上周末，一个女孩在我眼前被烧死，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数着天数过日子。
对女孩子来说，参加舞会可能只要一晚，但是准备参加一个舞会却要用一天。
所以我不明白老头是怎么想的。就我现在这个样子，两三天没洗澡，头发又油又乱，指甲没修，双眼无神两腿虚浮……这身衣服只会显得我更吓人。他真的想让任务成功吗，还是说就是为了让任务失败掉。而且我完全不知道老弗拉在计划什么，要我出席这么一个舞会有什么用吗，还捎上那个黑手党。难道说他的同伴会来救他，然后老头准备一网打尽？开玩笑，舞会的地点是巴勒莫首富的宅邸，和黑手党关系甚密的富商们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的，我们的筹码也没法吸引他们这么做。
真是烦人。
慢慢泡进温凉的水里。我觉得自己不但没有获得新生的感觉，而且胸膛还被水挤压得喘不上气一样要死掉。安娜的身体对于精神上的压力很敏感，只要一开始出现诸如“绝对做不到”“不可能”“这次死定了”的想法，几分钟之后就会脸色惨白胸口剧烈的疼痛。
保罗医生说这是小时候经历过精神创伤后身体对于精神压力的本能反应。我马上恍然大悟。从孤儿院出来不想统治世界的只有富有的作者笔下的小说人物，但凡正常一点，都会想把自己名字改成伏地魔……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进入学校摇身一变成为XXX的继承人。但是这并不妨碍孤儿们学会坑蒙拐骗，成为地下世界的中坚力量。
深吸一口气，在水里慢慢吐出。我哗的一声从浴缸里站起来……却因为拉开帘子突然出现的那个女人而马上坐了回去。
“茉莉？”
红发女人抱着手臂，冷笑着看我。她拿脚尖把装满衣物的箱子踢进浴室，手指一勾，白色的礼服就挂在了她的手上，精巧的裙摆拖在地上已经有点湿了。茉莉露出一个假情假意的笑容，把衣服在我眼前完完全全的展开。
“这是谁的。”
“我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她不满的皱了皱眉。我们都知道庞平姨妈送来的衣服绝对不会像这件一样不合身，虽然质量肯定没有这件好。
“有点短，你穿上不会拖地；这里太宽，哦，这个小姑娘的胸比你大；啊，你的肩大概要比她宽一点，没关系，这是因为你比她高，……”茉莉挂着冰冷的笑容把我刺激得一抽一抽，但是她的最后一句话把我轻松的笑容像玻璃一样打碎：“呀，这双鞋可真好看，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血的颜色呢。你安全了亲爱的，这个穿着公主服的小姑娘已经死了呢。”
我一愣，随即趴在浴缸边上吐了起来。连茉莉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那双黯淡的粉色舞鞋安安静静的躺在箱子最上面，在柔软白色的衣物衬托下显得无比刺眼。
做一晚公主吧。
我觉得水珠不断沿着我的面颊往下淌。也许是湿漉漉的头发上的水，也许是眼睛里的。
和一个刽子手一起。
慢慢沉入水里，就像被淹没一样。无法睁眼，喉咙干涩仿佛被什么堵死，咽不下吐不出。
沉醉在死亡前的时刻，一起去吧。
试着在水里哭出来的我，觉得身体也好水也好，都冷极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6> Red Shoes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