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
我是自梦里笑醒的。
躺在黑暗中，我仔细地算下帐来。要是真的能拿到这笔提成，林希的问题能够迎刃而解，而且还能够几个月的开销，怎么也能让齐昭维他们再有足够的时间来将游戏做得更精美。
对于林希，说实话我不大喜欢他，觉得他总将利益看得过重，但又希望这只是我个人的错觉，他是爱女朋友爱得太深刻。
我问过齐昭维，如果林希要是不做了，换别的人行不行。齐昭维的答案是，行，不是不行，但林希是愿意跟自己在困境中共同创业的兄弟，就看这份情，他有困难必须得帮，全当是自己的事情。
为了齐昭维，我认了。
早早我就爬起来赶去公司，挑选几盆蝴蝶兰、跳舞兰、千禧星等开得正好的盆栽花卉，又装好公司的宣传册。
刚要出发，忽然想到那宣传册上都是盆栽和一些电脑制作的虚拟园艺景观，似乎与昨天见过的酒店大厦不太相符，我又找出一本插花图册。
华老板不太注重插花，这本图册是我自己慢慢整理积累出来的，只可惜是用我的手机所拍，图片不够清楚。
九时十五分，我已经在服务生的帮助下，与摆放着花盆的推车一同站在了凯森酒店5207的房门前。来得早了，我想还是应该按照约定的时间再敲门才好。
有些紧张。单独面向客户，这还是第一次，更何况是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
脚下的地毯弹性十足，我努力做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淡定。
想像自己正站在树林间做瑜珈，踩着的就是松软的草坪。这里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放松——
可这里头顶是水晶灯，走廊里充溢的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静不下心来，觉得可以足够做完一套瑜珈的时间，看下表，才过去五分钟。
于是我决定真正做两节瑜珈，大约能消耗八分钟，再去敲门。
肩膀有些疼，就做肩部运动。我挺直腰背，抬臂举手扣在肩膀上画圆圈。从小到大二十个，再上下前后……
最后右手从肩膀上向后绕，左手从下面经过向后绕，双手互扣，收腹挺胸，保持平稳呼吸十秒钟。
才数到第六秒，5207的门开了。
长着粉白婴儿脸的洋阿哥，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出现在我的面前。
“宁小姐，你好。”赫斯特又主动伸出手来。他的灰眼珠在我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却直落在我挺起的胸脯上。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两只手还一上一下的在背后相扣，于是赶紧松开去握他的手指，“嘿，赫先生，您好！”
掌心触到他的指尖，我就将手迅速撤离。
赫斯特的笑容加深，“宁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正准备敲门呢。”
“我的房间里有监视器，我看到你在门口至少站了十分钟。到我出来为止，你没有敲门。”
“啊？啊……我来早了，不敢打扰您，所以先活动一下……活动一下……”
“热身？”赫斯特经过斟酌才给我这两字。
“也可以这么说。”我觉得他汉语说得真不错，比我还准确。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直接进行下面正式的运动。”他眨了眨眼睛，退开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
步入门内，我有些吃惊。纯白的地毯，藏青的家具，对比强烈，一尘不染。
这个房间不是我想像的办公室，而是正常的套房，虽然它大约是这幢酒店最豪华的房间。
我站在门口，有些进退两难。
“过来坐。”赫斯特站在沙发前，叫我一声。
我回头拉过推车，并一直将它推过去，想用它拉开我们的距离。
“喜欢喝什么？咖啡，茶？”
“茶，谢谢。”
“我也喜欢茶。”赫斯特将一把电瓷水壶插好，在我对面坐下来。
他不再说话，好像在专心等候着水烧开的声音。
气氛忽然有些沉重。
我将包里的宣传册和图册拿出来，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赫先生，这是我们公司的宣传图册，我不方便带实物过来，因为每个季节都要做调整。另外临到节日或者酒店举行会议，也需要不同的款式和感觉。”
赫斯特却越过公司宣传册，先打开我的插花册。
他始终不言语，信手在翻看，但我觉得他似乎又并没在看。
也许是对我的作品不满意？我只是在学校学过一个学期的插花艺术课，实战经验真的不够多。这些都是我到了华新之后自己琢磨出来的，而且因为我的手机像素不够，光线不好，图片有些模糊。我心里没有底。
“宁小姐，从你们的资料来看，不够完美，甚至可以说，达不到我的要求。我要的，是最好的。”
果然，这个狡猾的商人，直击我们的弱项，并且给我的结论直接就是不及格。
“确实这些图片的效果不够好，可实物还是很美的。”不气馁是不可能的，但我总不能马上就把气都泄光。
我曾经建议过华老板找个专业的摄影师，拍些插花的图片，但不知道他怎么想，一直没有落实，以至于今天要用时，又乱了阵脚。
华老板大概以为自己是经朋友介绍，也可以通过这一层人情来走走关系？
可目前看来这个赫斯特铁面无私没有这个可能，我担心华老板昨天的一顿饭是白白浪费掉。
赫斯特的手指在茶几上弹了弹，“宁小姐，你给我的理由……你自己觉得能说服别人吗？”
我咽了口唾沫。我说服不了自己，又怎么能说服别人。
可是，我不想就这样撤退。
“你是说我的作品还有很大差距。”
“对。”赫斯特肯定了我对自己的否定，又似乎觉得有些不够明了，再补充一句，“你的经验还不够丰富。”
他说得一语中的。
我说：“我不想恳求您给我学习的机会。”
我的话，让他挑眉，用眼睛发出询问。
“我当然不敢让一家五星级酒店当做我的实验区。酒店需要成型的、完美的作品来配合自己烘托自己。可是，您不能这样就判定我的作品不及格，我的花儿，有我自己的特点。梵高的作品在他活着的时代还不被认可呢，舒伯特的《摇篮曲》才卖了盘土豆价——”
我在狡辩，还是滔滔不绝地。
我忘记了背过的广告词，不过学过用过的专业知识、方法技巧总是还在记忆里。
到最后，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想要抓住这个机会。
“我的天！”一刻钟后，赫斯特打断我：“宁小姐是个天才，被淹没的天才。”
很明显，他在讽刺我。
“谢谢。”我想了一下，还是接受下来。
他笑着看我，好像在看一出滑稽剧。
我犹豫了片刻，恳切地说道：“我希望您能不让我淹没。”
赫斯特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后颈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个圈，最后站定在我面前说：“宁小姐，我决定给你个机会。酒店有个重要的会议，我们特别跟K市新订了一批鲜花，下午到，你做好后摆出来，和原来的插花师比试一下。”
接受这个挑战，我之后一直在凯森等。赫斯特去了办公室，让我就坐在他外面的会客间。我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打了电话给华老板。
华老板听了我的汇报，让我一定要在这里坚持。他连夸我做得好，说应该还有戏，并说他这就找人从电脑上下些插花的图片来打印成册，再送过来。
我暗自叹息。为什么不能事先好更充分的准备呢？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也就是华老板最显著的特点，他虽然很勤奋，却是一直在模仿，从来不超越。
中午，我和赫斯特一同去吃酒店的员工午餐。早上走得匆忙，没有吃上饭，已经饥肠辘辘。
虽然是员工餐，仍是丰富到我没办法放下餐盘，在餐桌与那张散发诱人香气的长桌间穿梭往返了不下五次。
赫先生已经早早放下他的餐具，“宁小姐，你的胃口真好。”
我正在剥鸡翅膀上的锡箔纸，端庄地答道：“谢谢。”
“昨天晚上，我看你吃得很少。”
“我吃不了太辣的东西。”除了辣，我更受不了泰式鱼露的浓腥味道。
“那是我选的地方不合宁小姐的意。”
“昨天您是客人，当然要尊重您的意见。”
“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做为补偿。”赫斯特向前倾身，我眼见他的头影正掉到我的盘子里。
“不必，赫先生今天给我多一次机会我已经很感激。”
这句话，我说的是发自肺腑。可我还是将盘子再向自己胸前拉，躲开他大大的头。那个圆圆的影子很影响我的食欲。
回到赫斯特的会客室，我捧着英文版的旅游杂志只想打瞌睡，虽然那上面的图片很美，都是梦幻一般的场景。
我在焦急中等待，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花儿一直没有被送来。
就在这间屋子里昏昏欲睡，最后真的沉沉睡去整个下午。
等到我清醒的时候，看不到天空是什么颜色，身上盖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
里间的赫斯特正在跟人通电话，大声地用英语讲着什么，似乎很开心。
他的笑声穿透力极强，所以才会将我唤醒。看看表，已经过了五点。
赫斯特终于通话线束，又过去二十分钟。
“宁小姐，你休息得怎么样？”
“赫先生，花儿送到了吗？”
他出现在小会客室门口时，我们两人同时发问。
赫斯特笑道：“你很着急。”
“当然，肯定。”我急着让他承认我的作品，好能尽快跟我签下这份协议。
“可刚才秘书说那批花儿今天夜里才能运到，因为天气的关系，飞机误了航班。”
我这才留意到窗外正有瓢泼大雨。
在我睡着的这个下午，这间温暖的封闭良好的会客间，完全隔绝了外面的电闪雷鸣。
“哦……那需要我明天再来？”
“当然，肯定。”他学着我的口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