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名字叫爱情》柳穿鱼

1、相逢应不识

　　【一】
　　和乔乔吃了简便的一餐，然后各回各家。分手前乔乔还恨铁不成钢地瞪我：“真真气死个人了，你好歹也给点儿反应呀！”
　　我笑：“什么反应？帅哥美女，一对璧人，在下我看得津津有味赏心悦目，敢问乔乔大人还有何不满？”
　　于是乔乔扶额了：“拜托啊姐姐，好歹那也是你老公！”
　　我无动于衷道：“那他还是你哥呢。再说了，这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么？”
　　最近真是奇了怪了，似乎走哪儿都能碰着乔岩，以午餐时间尤甚，而今天也不例外。他手上挽着个如花似玉身材惹火的大美女，西装笔挺得好似拿衣服架子撑出来的。人家一转眼看见我们了，我也就认命地很不情愿地戳了下乔乔示意她上前打招呼。乔乔冲我直瞪眼，于是乔岩轻咳一声打圆场道：“这是我妹妹和她的朋友蒋颖，这位是杨子萼杨小姐。”
　　……我承认我不大厚道地想到了扬子鳄。
　　然后就见那位杨小姐亲切而温柔地走上前来，迷人的大波浪轻轻一甩，不经意带出几分妩媚的同时，也显出几分居高临下的自傲来：“原来这就是乔乔啊，常听你哥哥说起你，果然是漂亮又可爱！”转眼看着我，同样露出一个笑容，微微颔首：“蒋小姐，幸会。”
　　乔乔当下冷了脸，对她是理也不理；反倒要我微笑着上前和稀泥：“原来这就是杨小姐，真是幸会——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杨小姐真是优雅又大方，乔先生好福气。”
　　闻言，乔岩的眼就带了讥嘲的笑意，我只做不见。
　　所谓优雅又大方……也许还谈不上。只是，她的脖颈生得极好，修长又美丽，洁白细腻的大片肌肤在灯下乍一眼望去，像极了上等的天鹅绒。
　　有些熟悉的美丽姿态。
　　于是我识相而适时地拉着乔乔告退，唯望乔岩牌皇帝陛下今晚春宵几度诸事顺遂龙体安康身心餍足顾不上回家来找我的麻烦。

　　然而梦想再怎么丰满，现实都依然骨感——大约半夜十一点钟被身上山一样的重量活生生从梦中压迫醒来之后我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个悲摧的问题。没有时间整理思绪，烫烫的呼吸就喷在耳根鬓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低笑一声：“你睡得倒踏实。”
　　我艰难地挣扎着同他谈判：“你不睡可以，让我接着踏踏实实睡我的行不行？”
　　黑暗中他眼神莫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就低头接着拆他的安全套包装：“当然不行。”
　　……个禽兽头子！
　　不等我继续抗议，他已经不由分说，强硬地欺身上前迫着我动作起来。
　　事毕后乔岩起身回去他自己房间洗澡，我躺了好一会儿，扶着腰下了床，冲了一通水，披上浴袍去厨房煮咖啡喝。滚烫的浓褐色在杯中翻滚，还没喝进嘴就听见背后有人道：“给我也煮一杯。”
　　我说：“我这是纯天然无添加剂正宗蓝山黑咖啡，您老要喝，自己再去煮。”
　　他不置可否，拿过咖啡壶自己倒了一杯，浅尝一点，皱着眉拿过方糖罐子：“还是不放糖？”
　　我用一副这还用问吗的表情无辜回望。
　　他这才放下杯子自去煮他的咖啡，拿着方糖罐子扔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这毛病几时才改得了。”
　　我笑笑，不去理他。
　　“笑什么笑？成了精似的。一天不笑就损了你的修行吗？”偏偏他今儿个吃错药似的，竟不依不饶和我铆上了。
　　我凉凉道：“你不会笑没什么，总得有个人哄哄二老开心罢。”
　　当初乔岩他妈就看上我这一副笑容，直说是春风也难比，真真儿的笑靥如花。对此乔岩一贯是嗤之以鼻：“会笑的女人多了去了，看腻了您老就不觉得好看了！”
　　乔妈妈横他一眼，拉着我说：“小颖，你别理他。乔岩他自个儿打小就不会笑，想想还是幼儿园时候做游戏，一个小女孩怯生生来要他笑一笑，结果他嘴角一抽，竟然把人家给吓哭了！”
　　哄堂大笑之中乔岩黑着脸瞪我——我很无辜地回望，这关我什么事呀。
　　说是不会笑，其实不过是难得见他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个男人向来是感情内敛不外露的，在我眼里就像一个年岁稍大的笨拙孩子，又别扭又不够讨喜，还得人宠着哄着才罢。
　　……可是，偏偏还就有不少人肯宠着他、哄着他。于是就养成了这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臭脾气，对着亲妹妹也没见言语之间多么疼宠，平素在家更是发号施令惯了的，活生生把我当个女佣使唤。
　　乔乔曾悄声同我咬耳朵：“你怎么受得了我哥！”
　　我只得笑笑，因为不知该怎么回答——难道要我说，因为不爱他，所以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小事吗？
　　不爱又如何？还不是两个人住到了同一间屋子里貌离神更离地过活。或许还比不上一个长期床伴，床伴之间是不该有家庭之间的诸多牵连。

　　就像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任性得厉害一样，乔岩也从来无法理解我的生活方式，有事没事或许还会唇枪舌战冷嘲热讽两句，姑且当作夫妻之间唯一的一点小小情趣罢——然而好在，我们站在个人角度上，是没有过多的牵扯的。和平共处已是不易，平白无故去踩对方的痛脚做什么？夜晚一过，白日里阳光下清清楚楚界限分明，从来不多纠葛。
　　……所以这一次的意外，我也再明白不过，虽然乔岩他从来看我不顺眼，可他当真不是故意的。
　　是很平常的一天。
　　乔岩打来电话，说有旧时好友自国外回来希望能大家见见面，于是身为他乔家客厅里必不可少的一只装饰花瓶，我火速赶去尽职尽责发扬一下我的本分，然而可惜的是老天似乎就是不给我这个机会——帝都的交通从来都是那么令人不敢恭维。
　　“……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舌头，不放糖的黑咖啡也喝得进口，”当我努力平息着因一路小跑而越发急促的呼吸向乔岩那桌走去时，正听见他这样说——然后他一抬头，对上我的视线，立时不悦地皱了眉，意思是你怎么这么慢！
　　……我这就到了还不行么。
　　撇撇嘴角，拎着手包优雅万方地走到乔岩身旁的位子上落座，然后含着得体大方的微笑抬头，准备为了我的失礼向客人道歉——
　　笑容僵住。
　　对面的年轻男子面容温煦，西装笔挺，柔和的笑意微微含在眼角眉梢，曾有个矫情的人夸他生得好啊，这眉这眼恰似抖落漫天星尘如雨。
　　他说：“这就是嫂子了罢？”
　　那神情很亲近，也很……陌生。
　　有那么一瞬间我在心里苦笑着想，如果这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出戏，则我决不是一个称职的演员。

　　……在旧坑未满的时候挣扎地开新坑……抱头等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