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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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伸手摸了摸那道已经愈合的伤疤，手上的触感早已不复平滑，反而有些粗糙。
那一天，雪山上的冰雪和寒风冷得彻骨，他没有穿保暖的衣服，没一会儿嘴唇就被冻得发紫，身体也虚弱僵硬，然而即使如此，他却好像能清楚的感觉到匕首割裂他的咽喉的那一瞬间的凉意，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就像清醒着被剜去一块肉，痛不欲生。
在他翻落悬崖的那一刻，到底是不甘，大过于绝望。
他曾经透过镜面，看过这道可怖的疤痕，确实难看，难怪他面前的这些人一下子变了表情。
僵持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一时之间无人动作。
张启山原本是想要吴邪露出真面目，却没想到此时的吴邪并未易容。他看着那道伤疤，脑海中可以想象得到，被割喉之后的吴邪是怎样挣扎求生。从那道伤疤的形状、色泽来看，下手的人并未留手，完全是要致人死地。
齐铁嘴躲在张启山身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竟觉得有些心理上的痛感，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吴老狗抚摸着三寸钉的小脑袋，和二月红一起站在一边观望。这次下墓，做主的人是张启山，不是他们。
吴邪看着地上的烟头，认真的思索着把它重新捡起来的可能性，就在刚才，他的打火机寿终正寝了。他挠了挠耳后的碎发，与张启山四目相对。那双深邃的眼睛衬着二十多岁的脸孔，显得越发违和。
“黑妞，过来。”吴邪突然单膝下跪，冲着黑妞勾了勾手指。
他突兀的动作使得众人一时怔愣。
黑妞看了眼吴老狗，见吴老狗没有反对，欢脱的跑了过去，跪在吴邪面前晃悠着尾巴，亲昵的蹭他的手心。
低垂的眉眼敛去了其中的锋锐，面对黑妞的吴邪看起来十分纯善，“我对佛爷说过的，确实都是实话，只是并不完整。我就一个亲人，许久未见了。之前和人一起在杭州做古玩生意，其实也就是盗墓贼，我这一身功夫也是为了下墓练出来的，想必佛爷也看得出来，我对古墓并不陌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本正经的说着大实话。
他深知想要取信张启山并非易事，不过是求一时安稳。此时与张启山对立，对他没有好处，只有麻烦。
吴邪看着吴老狗，轻飘飘的使出了杀手锏：“黑妞和三寸钉会亲近我，不过是因为我和你流着同样的血。”吴邪一句引人遐思的话语，使其他人将视线转移到了吴老狗的脸上。
这一句话，张启山即使不信，却也不敢在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时杀了吴邪。
吴老狗看起来最好相处，待谁都是温温和和的，只是谁若得罪了他，下场比得罪张启山还要惨上几分。
吴邪说完就重新低下了头，继续逗弄黑妞。
吴老狗看着吴邪头顶的发旋，斟酌着他话里的真假。
他早就举目无亲。
“狗哥，等出了这个墓，我们再一起吃狗肉吧。”吴邪悠悠的来了一句，挺好笑的一句话，吴老狗搓揉三寸钉的手却一下子僵住了。
他叫吴老狗，也爱狗，自然不介意别人称呼他的时候带个狗字，然而会这么称呼他的人，他原以为早已不在人世。那个穿着裤衩子把他拖拉下河要他替他捉鱼的少年……
他之所以爱吃狗肉，也不过是因为他这一辈子吃的第一顿好的，就是热腾腾的狗肉。后来他妈失踪了，他和父亲投奔了亲戚家，过年时四个人围成一桌，放中间的又是盘狗肉，鲜美的都快让人把舌头咬下来了。当时，他一边吃狗肉，一边想着他妈，奇怪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不见了。
过年后的一个大晴天，他们一家子去盗掘血尸墓，进墓前说好了要一起回家吃狗肉。结果，除了他，无一人生还，他还因此丧失了嗅觉。
吴邪站起来，收回挠着黑背下巴的右手，却没有抬头看吴老狗。
吴老狗曾对年幼的吴邪说起过自己少年时盗掘血尸墓一事，他说得天花乱坠，将血尸墓描述的血腥又恐怖，把小吴邪吓得哇哇大哭，发誓会乖乖呆在家里，绝不要去墓里睡觉觉，幼小的心灵也因此对鬼神和古墓平添了几分敬畏。现在想来，吴邪居然无法分辨出吴老狗那时候是有意还是无意。
收敛了情绪，吴邪看向张启山，“我确实有所图谋，不是为财，只是求命。我所需要的东西和佛爷下墓的目的完全不冲突，也和日本人没有丝毫干系。”
场面一时僵持住，直到三寸钉虚虚的汪了一声，它从吴老狗怀里跳到地上，然后迈着小短腿跑到了一块大石头后，几秒后，轻松愉快的跑了回来。
眼看没有结果，齐铁嘴咽了咽口水，打破了局势：“佛爷，要不就让他和我们进去吧。”
这话是齐铁嘴说的，倒让张启山有些惊讶，他原以为吴老狗会为吴邪求情，毕竟吴老狗此时的表情有些微妙。
推开古门，是与之前的矿道并无差异的通道，一行人前行了一段路后，发现有两条岔路，张启山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右侧的道路。
经过黑暗的洞穴后，又是一间庞大的石室，拱形洞顶，正中是一条宽阔的道路，路边的人像与之前古门边的凶兽间隔而立。两侧各有一座巨大的炼丹炉，高约四丈，从底层的小窗里透出诡秘的红光，与地洞下那个八角塔里的雕像身后的红光一模一样。洞壁上有各种形状的洞穴，方形、拱形、多边形等等，里面全都镶嵌着一座小型人像，神态、着装迥异。
一行人走进正前方的小拱门里，发现除了他们进来的这一扇门，同样的拱门还有七扇。
让张副官拿着钢丝球和六个士兵留在石室等候。张启山、二月红、吴老狗和吴邪、齐铁嘴在手腕上系上钢丝线，分别进了四扇拱门。
因齐铁嘴一句“佛爷和二爷武功高强，老五又有黑妞和三寸钉，我一个人不行啊，我看吴邪的功夫不弱，遇上机关了，我还能仰仗仰仗他，我们就一起吧”，吴邪便和他进了同一扇门。
齐铁嘴顶着张启山给予的压力揽住吴邪的肩膀，屁股着了火一般急吼吼地钻进了一扇拱门。
门里的通道十分狭窄，只有一米高，吴邪和齐铁嘴不得不弯着腰屈膝前行。不多久，前方就出现了三条岔道，吴邪和齐铁嘴对视一眼，往左侧走去。
同时，他们也发现通道的形状由拱形变成了正方形，也高了近二十厘米，再往前，又出现了拱形、六边形、五边形三条岔路，而高度始终在一米到一米三之间。
如此反复，拐了九次弯后，两人来到了一间宽阔的石室。石室底部呈一个正方体，四个青铜巨兽顶着燃烧的火焰立于四方，每面墙上各有十六个孔洞，形状不一，排列不一，角落里各有一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着整间石室。
石室的顶部不像底部，是由层层石砖垒砌而成，看起来工整又规矩，而是由一座巨型的人物立体群雕和几个单体雕像组成，精美绝伦，当世罕见。
被锁链束缚住左手的男人神情愤怒，上身环绕着一条绸带，腰间系着一块布遮住重要部位，执斧立于石柱之上，做着攻击的姿势。中央的一座群雕由四个男人组成，他们同样被石链束缚着，可以说是悬于空中，无论是模样，还是穿着都与石柱上的男人相同，只是攻击的姿势不尽相同，头颅也扭转到了不同的方向。
然而，所有人像的视线，具是注视着同一个位置，也就是石室底部的正中间。
除了人物雕像，石室顶部唯有一个方位上，雕刻着一座巨大的兽面像，体积是那座群像的两倍，正是那个凶兽的脸。
吴邪仰着头看着这些人像愤怒的神情，不得不承认，这东西在黑暗中确实能唬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给人以极强的暗示。
吴邪和齐铁嘴来回查探着这间石室，没发现有什么线索，便继续往前。又过了七道弯后，两人来到了一间同样的石室，而从六十四个孔洞的排序能分辨出这与刚才的石室并非同一个，两人转了一圈儿，还是没有找到线索。
吴邪突然发现手腕上没有了那股轻微的阻力，原来是钢丝线不知何时断开了。
他皱着眉，把手里的线团扔在地上，转过身：“我们往回走，先回之前那个房间，来的时候是左右左中右左中，回去就应该是中右左中右左右，走吧。”
齐铁嘴点点头，紧了紧背后的背包，直到吴邪的背影快消失在孔洞里，才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两人如是绕过了七道弯，却发现出现在眼前的并非石室，而是三条岔道。
吴邪一皱眉，知道自己恐怕是中了墓里的机关，迷失在了这个地方。
他拿着手电筒照了照三条通道，唯有一条与众不同，通道两侧插满了铜镜的碎片，手电筒的光线照射到碎片上，强烈的反射光晃得吴邪眼睛疼，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对齐铁嘴道：“我去看看。”
说完，没等齐铁嘴答应，就往那里走过去。
吴邪小心的避着碎片往前走着，手电筒的光线巧妙的避开碎片，照在地上，然而再微弱的光芒也会被铜镜反射，只是不到晃眼的地步。
吴邪半眯着眼，拔出军刀，对着其中一个碎片砍了下去，碎片落在地上裂成了四半。通道里的气流好像流转的越发缓慢了，却未发生什么。
“过来吧，”吴邪对着齐铁嘴说，久久没有听到身后传来接近的脚步声，他猛地转过头，发现齐铁嘴已经不见了人影。
怎么回事？
最后，吴邪只能独自一人继续往前，在拐过两个弯后，他看到了第三间石室。他踏出孔洞，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是第三层的左数第二个孔洞，他上看下看的观察着这间石室，果然，除了孔洞的排布，其余的和之前的石室一模一样。
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双眼微微睁大，向前急走一步，就是这一步，他的脚在边缘一滑，幸好停住了，才没有跌落下去。
他大声喊道：“张起灵！”他很少会直呼张起灵的姓名，却也不是没有过。
那道黑色身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他面前的一个拱门里。
吴邪粗喘了一口气，握着刀柄的手愈发用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将手里的军刀甩了出去，刀尖微微嵌入拱门上方的墙壁，不深，几秒后就随着碎石粉末掉在了地上。五米的高度，使它在空旷的石室里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仔细听，还有回音。
（小天使们，请看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