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鱼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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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健郎，你这条老狐狸，居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精明呢，这么大一桩生意看也不看就能接手，还能从对方手里赚到便宜，果然有你的。”轻晃着手中的红酒，斜对面跡部先生虽然是很随意地坐着，华丽丽的气势却毫不掩饰地和身前纯银的餐具交相辉映。
“过奖了，其实呢，这次我真的只有在文件上签了个字而已。”我家老豆也很没风度地瘫坐在座位上，却该死地怎么看怎么像狐狸。
“说起来，你手下的那几个隐形人，要是能被挖到我家来就更好了。”我看着他轻呷了一口杯中的酒，跡部先生搞了半天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不过，那几个从不在公共场合出面的“隐形人”，只怕他是不用再想了——根本就是哥哥们在公司的身份嘛……
“那怎么行呢？你们家景吾才21岁就已经能够挑起大梁了，我的这几个人还不够他看的呢。”老豆他习惯性地想要打个哈哈混过去。
“伯父过奖了，”正对面一直沉默着保持优雅微笑的某人终于举杯站起，“本大……我刚刚接手公司，确实还需要一些时间磨合。”
……本大爷？这种年代居然有人用这种自称？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什么“刚刚接手公司”，还“磨合”，他以为这么说话就显得谦逊吗？根本就像是被迫低头的帝王啦～
还有，这个跡部景吾根本就不适合用什么敬语嘛，活像个硬塞进寒酸破长袍的帝王一样搞笑。
我匆匆低下头掩饰笑意，顺便向面前快要冷掉的的烤鱼动刀叉。
不过，等等，怎么他给我的印象尽跟帝王有关呢？悄悄从手中的刀面去看他，却发现他好像已经发现了我的小动作了。
“呼呼，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老豆意味深长地看了跡部先生一眼，居然也站起身，“你一个儿子就比我的两个儿子还要出色呢。”
“小夜谷先生过奖了。”对面的某人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坐下前微微欠身。完美的礼仪在我看来却像是在跟身边的两位哥哥叫板。
“常健郎，你这算什么意思？”跡部先生淡淡一笑，视线落到我这边，我急忙低下头往嘴里塞鱼。
“没什么意思……”虽然看不到老豆的表情，我还是能想象出他一脸奸诈的微笑。
“就算你是为了小岚着想，我还是坚持我当年的意见，干脆就趁小岚在的时候履行婚约吧。”跡部先生摆出一张和老豆一样的微笑。
……好痛苦，鱼刺卡在喉咙里了……该死的鱼刺男，都是因为你啦～
“但是岚的婚姻并不是我可以左右的，”老豆忽然开口，惊得我大力咽了一下口水，鱼刺彻底卡死在喉咙口了，“这是她的自由，是吧，岚？”
“谢谢父亲大人。”没好气地装出淑女装感谢老豆，我努力地不动声色想把鱼刺咽下去。
跡部先生却转向我对面的鱼刺男：“景吾。”
“我知道了。”鱼刺男挥挥手招来服务生，“来一杯醋。”
然后他华丽丽的微笑忽然展开：“小夜谷小姐，作本大……我的女人可是要宽容的，你要是喜欢吃醋，本……我就答应取消婚约。”
跡部先生微微皱眉，却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一杯灿烂的醋就华丽丽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是日式的晚宴吧，为什么会出现中式料理才会用的醋？
我觉得我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鱼刺男也好奇地支着下巴看我的反应，活像一根巨大的鱼刺亘在餐桌上。
“岚。”哥哥有点担心地拦住我。
“没关系的……”我拿起那杯醋猛地灌了下去，“……也许。”
“可是你对醋过敏……”哥哥微微皱眉，看向得意洋洋的老豆。
“那么，请容许我先告辞。还有，跡部先生，现在婚约应该取消了吧？”我起身，微微鞠躬之后披上外套准备走人。
从刚才就撑着下巴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的鱼刺男忽然也跟着起身：“是。不过，你这麻烦的女人还是由本大爷先接手照顾吧。”
什么“麻烦的女人”啊？！挑眉看着终于露出“本大爷”本性的鱼刺男，我忽然发现刚才卡在喉咙的鱼刺好像被咽下去了。
“谢……咳咳……”一声道谢还来不及出口，突如其来的窒息和无法呼吸的痛苦就让我喘得弯下了腰。
“岚！”哥哥猛地站起，“父亲，我送她去医院吧？”
听不到老豆的回答，眼前的黑暗和痛苦的喘息就占据了我全部的意识。
醒来的时候,发现在完全陌生的地方。
……
白色的天花板周围镶着精致的玫瑰浮雕。
巨大的落地窗有夕阳漏进。窗帘看起来十分华美。
简洁的卧室,书柜、收藏架、书桌和床。
淡紫色和金色恰到好处的结合显得主人高贵又神秘。
……
难道我在那个巨大鱼刺男的家里？！不是的吧……
绝望地起身，却发现身体倦怠得好像刚刚跑完了一万米。重重地倒回被窝里，我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喂，女人，”一个嚣张到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声音带着水汽响起，“起床了。”
“不要。”果然是鱼刺男。我赌气地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春卷在他巨大的床上滚来滚去。
半晌身后没有传来鱼刺男的声音。
怎么了吗？我裹着被子艰难地翻了个身。
“呼呼……”鱼刺男忽然露出无比华丽刺眼的微笑，“女人，你的身材不错，”
“……如果这算是夸奖我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送了他一对大白眼，我重新翻了个身面向那面闪亮亮的落地窗。
有树枝在夕阳照耀下落进影子来，拖得长长的，就像划出去老远的一杯醋。也很像翻掉的一排鱼刺。
原来已经晚上了？午饭吃成晚饭了嘛。
身后半天没有声响。
“呐，今天中午真是谢谢你帮我去掉了鱼刺。”迟到的道谢在背后鱼刺男的沉默中变得很尴尬的样子，害得我越说越轻，连自己都听不清最后的几个字了。
“你……”带点水汽的声音忽然更改了之前的静音模式，吓得我不自觉地卷着春卷被子缩成一团，“对醋过敏啊？”
“诶？嗯。小时候被醋呛到，后来一喝到醋就会喘……”有点受宠若惊，我没想到鱼刺男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又是沉默。
也是呢，两个素未谋面的人之间应该是没什么共同话题的吧。
我这样想着，困意再次攫住了我的意识，令人尴尬到只剩下减小呼吸声的安静也成了最好的催眠剂。
可是在我就要重回梦乡之前，身后的床垫陷了下去。
惊惶之余，我笨拙地转身，却撞进了鱼刺男的睡袍里。
一件紫色的带花边的丝绸睡袍。丝绸如水般流过我的脸颊，有一点点冰。
鼻尖因为惯性贴上他的皮肤——竟然比刚才的丝绸睡袍还要光滑的皮肤。还有洗澡之后沐浴露淡淡的玫瑰香味。
真是比女人还会保养自己呢……在被子里耸耸肩吐吐舌头，我抬起头去看他的表情。
他似笑非笑地一手撑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窘迫。
“那个，你的皮肤真好。”我讪讪地笑笑，带着被子想要往后挪，却牢牢地卡在原地不会动。
“本大爷知道。”他挑起一边眉毛，不可否认，那样嚣张的笑容才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
“那，你冷吗？”话才问出口我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空调都开城这样了，就算现在在北极房间里也不会嫌冷啊。
“你说呢？”鱼刺男轻笑出声，伸手把我和那卷大被子跟他自己推出一段距离。
“谢谢……”真是奇怪，我应该没做错什么事情吧，但是为什么在他面前就是抬不起头呢？
……会不会是上辈子欠了他很多钱？视线越过他的睡袍，落在门边的墙壁上，我看到一把蓝紫色的球拍。
“上辈子欠债你这辈子打算怎么还？”他的声音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不是吧，我刚才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以身相许是不错的办法吧？”他还是嚣张地笑，语气里却好像有一点点不太高兴的感觉。
“卖给你当奴隶做白工？”我故意装傻，把话题引开。
“你明知道本大爷不是这个意思。”他微微皱眉，伸手钳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
“啊哈哈……”被迫和他对视，我努力找点什么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你会打网球吗？”
“你这女人……”他有点咬牙切齿地放开我的下巴，却不回答我的问题。
“唔，看样子你应该不会，”我自顾自地信口开河，“会打网球的人应该是像幸村君那样温文尔雅才是吧？”
“怎么可能有人能跟本大爷相比。”他的视线在我身后的落地窗上游离，语气却依旧华丽到不行，“你认识的那个是叫幸村精市？”
“偶尔业务上面会有联络……”不自觉地被套话，我及时闭了嘴，“他在中学时代可是网球界数一数二的球手呢～”
“……你之前不是在瑞士上学的吗？”他的笑容里露出点兴趣，却让我很惊讶。
很少有人知道我以前在哪里上学，因为那也算是老豆的恶趣味保密项目之一。
“怎么说呢？我中学的暑假都会回国销假，”意识到遇到了对手，我的神经稍稍紧绷，睡意淡了一些，“正好是全国大赛举行的时间，所以就去看比赛咯。”
“那么，有特别喜欢的学校吗？”他的语气里忽然有一点怀念和兴奋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翻看连环画的小孩，忽然翻到了他全新的一面。
“我啊……”逃不掉了，我干笑，后悔挑了这个话题，“我最喜欢的学校是冰帝。”
他满脸“本大爷就知道”的张狂，居然举起左手打了个响指：“最喜欢的球手也是冰帝的吧？”
“涉及个人隐私，不告诉你。”干脆地拒绝回答他的问题，我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连自己喜欢的球手的名字都不知道。
“没有本大爷不知道的事情。”听了我的回答，他有点意兴阑珊，“敢这样拒绝本大爷的女人，你算是第二个。”
“哈哈，会拒绝你的女人应该还不少吧～”第一次在他那里讨到了便宜，我多少有点得意忘形了。
“女人，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他的脸色骤变，刚才嚣张的笑容里在一瞬间就让人充分感觉到什么叫做“欲望”。
感觉像是刚才的什么话戳到他的痛处了，我有点得意地抿起嘴唇，“呐，外界盛传跡部少爷之所以21岁都没有未婚妻是因为他是同志哦～”
“哼，那小夜谷小姐从不在公共场合出面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长了张没人敢看的脸？”他的笑容逐渐退去，气鼓鼓的样子像是小孩子在争执什么一样。
“可惜啊～虽然同性之间的爱情是够凄美的……”其实我还想继续说点什么打击这个张狂的“大爷”的。
但是形势有点不太妙。至少对于我来说，这个形势相当糟糕。
“女人，你还没有跟人上过床吧？”他一个翻身就轻易压在我身上——确切一点，压在我和被子上。那张精致的脸上没有什么发怒的表情，却意外地让人感觉到他已经生气了，而且是很气愤什么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他的底线。
很不幸，那个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试探他底线的什么人就是我。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我作茧自缚吗？”徒劳地作最后的挣扎，我还不想这么快就被吃得死死的。
“很聪明，”他俯下身轻舔我的耳垂，然后再狠狠咬下，“接下来，保证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被威胁了。尽量不让耳际的疼痛影响到心情，我顺从地点点头。
“那么，你已经不是处女了吧？”他的手拉住被子的边角，我紧张地从里面攥紧了被子。
“不是又怎么样？”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我感觉到手心里已经全部都是汗。这个鱼刺男不是我能够摆平的。
“陪本大爷睡一晚应该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把玩着我的头发，他漫不经心地抛出炸弹，“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你的身体好像非常敏感吧？”
换、换衣服？！
不是吧……老豆居然把我就这样丢在跡部家？！
我的人生一片黑暗。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吧？”他随手拉了一下被子，我居然走神地没抓住被子的边角。
“不不不不是的……”我马上反应过来应该否定，趁着他发楞的时候重新抢回了被子。
“不是什么？”他随意笑笑，并不在意手中的被子被我抢回来，“那你和男人接过吻吗？”
“诶——？你变态啊。”我觉得我的表情一定很可笑，既尴尬又愤怒的脸很好玩吧。
“那么就是没有了。”他自说自话地下结论，“有喜欢的人吗？”
“有的话我怎么可能在你的床上！”说完，我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完蛋了，我一定是神经错乱了，这是什么话啊……
“那正好，由本大爷来调教你不是正好吗，阿嗯？”虽然他嚣张的笑容重新浮起，我却莫名其妙地知道危机算是过去了。
“败给你了……好吧，我承认我有喜欢的人！”我索性闭上眼睛乱喊一气。
鱼刺男意外地没发出什么奇怪的华丽声音。
睁开眼睛，他的笑容忽然又不见了。
“谁？”
“什么谁？”看到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凛冽，我忽然发现我居然有点害怕他再这样了，“啊，我知道了……不怕你笑话，我跟本就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这算什么答案？”他还是挑起一边眉，语气不咸不淡地让人听不明白。
“我之前有说过回到日本看全国大赛吧？其实我只是看了关东大赛而已，”视线习惯性地越过眼前的障碍看向天花板，我忽然冒出了一句我自己都不明白的话，“虽然那一年他可能没有参加全国大赛，而且你可能也不会相信，但是我就是觉得他才是最强的球手。”
“幸村精市？”他微微皱眉，却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不，幸村在关东大赛之后才复出。”
“不是幸村君，我们是后来联络广告的事项才认识的。其实我也没想到呢，过了这么多年居然会和一个毫不认识的人说起我喜欢的人。”天地作证，我这么说并不是不希望他嚣张华丽的笑容消失，只不过是我太善良，稍微有点不想让他误解才这么说的。
“毫不认识？”他笑出了声，“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本大爷的女人。那么，幸村那一届的网球球手本大爷多少还算知道一些，你喜欢的那个人的绝招是什么？”
“噗哧……”绝招？想到那个名字我就觉得好笑，“好像是个华丽到诡异、自大到无法无天的二段扣杀，叫什么……破灭的圆舞曲。你认识他吗？”
“你喜欢的人是他？”他的表情怪怪的。
“嗯，当时他是冰帝的部长吧……与其说我喜欢冰帝，不如说我是因为喜欢他带领的冰帝。关东大赛第一场，他虽然赢了对手，冰帝却输了比赛……其实他应该是个嚣张又自负、很让人安心、还毫无败绩，善良而且完美的人吧。”
“呼呼……要是你能年轻七岁，说不定他会考虑喜欢你。”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的语气又变回老样子，张狂却并没有什么恶意。
“没有想过要他喜欢我。”我自嘲地笑笑，“冰帝喜欢他的女孩子的数量一定很可观，光看那两百人的啦啦队就够惊人了。”
“没错，这点你倒是说中了。他之前有取消了和某家千金的订婚，好像也是因为心里有了什么人。”
“喂，干嘛？听了人家无比凄惨的暗恋故事你还要再踩两脚啊……”我非常不爽地瞪着眼前那张俊脸。
“那么，作为补偿，”他忽然伸手捧住我的脸，带着坏笑凑近，“既然你不能年轻七岁去喜欢他，就让七年之后的他喜欢上你算了。”
“七年之后的他？！”骗人的吧……我这笨蛋居然作茧自缚把自己五花大绑送上门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鱼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