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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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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卿九听到的那样,就在赵王以奇兵与西府展开殊死较量的时候,野王门悄然掌控了荣城。
他们的人渐渐替换了赵王的禁卫,开始公然穿梭在行宫内外搜索。至于究竟搜索什么,那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绝密。
伺候熟悉的侍婢们偶尔会得意洋洋的给卿□□学外边的人有多么惶恐。
卿九反应很麻木,骈腿朝窗户那边狠甩头。抖干净脑袋上的灰,一副:干我屁事的神情。
事实上,还真是不甘他屁事。
赵王当家,他是被关着。野王门当家,他仍然是被关着。差别只在关的地方不同,以及时而来探监的人不同罢了。
瞎子会出现,只是偶而,而且永远只遥遥站在门口,表情阴沉,从不言语,活像是别人欠了他的。倒是花溪夫人时常咋咋呼呼的来探视。迈进门,肯定学着赵王调调先唤一声
“亲亲小九儿,奴家来看你了!”
吼吼怪笑,跟着就扑到他身上又摸又捏,很有点红杏要什么墙的味道。
卿九却也不烦她。
准确的说,应该是对这个的感觉很模糊。见面还会磕着瓜子儿,抿着茶与她说些话。别看花溪出身西域。自小颠簸流浪,见识很渊博。尤是对炼香术真是有些研究。忽略袒胸露背的穿着,和满口有嗲又麻,生挤出来的腔调,算是不错的谈伴。
瞎子对此十分不满。
有次甚至追着花溪直冲到了篱笆小院。手里提着剑,抬脚就把大门给踹出个洞。
卿九和华花溪登时都惊呆了。吐吐险些没咽下去的瓜子儿仁,都从床上咕噜下来。瞎子两步夺上来,一手先劈了几案。跟着又指着花溪狠狠瞪。
花溪不怕他,反倒翘着兰花指在他手上摸了两下
“死鬼!来抓奸呐!”
丹凤眼一撩,风骚无限。
瞎子勾住她的腰,先还一副杀气腾腾的,转瞬便色迷迷的在人家颚上捏了捏
“哼!这么个美人儿,本座自然要看得紧些!”
鼻尖贴着鼻尖儿,俩人你瞅我我瞅你那叫一个缠绵。
扁扁嘴,卿九用手捂住眼睛假装没看见。瞎子却不放过他,抽空还挥起剑尖儿拍着他的脑袋,警告道
“小畜生最好给我老实点儿!”
你才畜生!你们全家都畜生!
卿九低着头嘴唇飞动。对他一肚子不满。
说来也怪,平时听他骂爹骂娘从不觉着什么,可如今听来却怎么听怎么不顺当。
手臂动了下,他改用手捂住耳朵。
“哼!”
瞎子睨着禁不住一笑。阴森森的,笑得有点让人肝颤。
那之后,花溪却果然不再登门了。侍女们爱戴她,对她十分想念,常会在一起嘀咕。
“副门主真吓人呐!怪不得护法大人都不来了!”
“可不,总坛的人都说副门主脾气很难琢磨的。连门主都要让几分!”
给卿九听到,忍不住也插一句
“我看你们家夫人比瞎子厉害。她不来了,说不定是因为穿的太有伤风化,染上了风寒!”
说完,他还故意围比划出花溪平常围着布扭捏的模样儿。
旁边的侍女乃是野王门亲信,彪悍的很。听他有辱护法,上来就啐了一口
“呸!我们护法内功深厚,才不会着凉,你以为是你这种废物!”
不愧是野王门。连小兵都这么野蛮!
卿九外起头里在描摹描摹花溪白花花,肉嘟嘟的胸脯。心里回嘴
“什么法也得有病!”走着瞧
不知道是不是这就叫乌鸦嘴。这病终被他不幸言中。
且此一走,更走出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病。
大概三五天,行宫便有消息说:荣城伤寒盛行。自官道外十里的驿站开始连带行宫内侍,零零总总,染病的已愈几百人。再加上患疫的病畜鸡鸭,局面已成不可控制之势!
行宫里的侍女内监们说的绘声绘色。
卿九磕着瓜子儿听,觉着这情形真熟。好像在哪本书里读过。
想了半天,终于一拍大腿。喷着瓜子儿皮儿,大咧咧的说
“瘟疫!这就是瘟疫嘛!我们先生讲过……五疫之至,皆向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
两旁的侍女和内监对了个眼色,好像都在对方那儿不约而同找到了两个字:蠢货!
卿九却没来得及留意。仍然拄着腮,美滋滋的兀自摇脑袋。
瘟疫这个词对他来说就像是风雨雷电一样是种自然现象。听说过,没见过,实在让人期待又欣喜。至于天灾,人祸,惨绝人寰那些,统统不再他思考的范畴以内。
卿九开始在篱笆小院里研究由瘟疫联想起的一连串的,过去学过的但基本没记住的知识。
被关在弥苑的魏蒹蒹却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是个心思极多的人。
如今被圈着。对于瘟疫非但没多少顾忌,反之却琢磨起来要怎么加以利用。经过几番思忖,她买通侍女找来了正为稳定局势奔波的花溪。点播花溪
“这可是老天爷给的好机会。夫人难道就不想借此除掉眼中钉?”
所谓眼中钉,便是暗指卿九。
魏蒹蒹通过对卿九长期的观察,对他的事了若指掌。拼凑上从赵王口中探听的一些,她几乎要认定自己比卿九这个蠢货自己更了解他。
“夫人或许不晓得他的身世。他本是西海卿家的人,虽然是被赶得流落在外,可追本寻源,也算有来头!”
可有来头又怎么样呢?
这点让花溪都觉得疑惑。交谈下才晓得,魏蒹蒹是想诬赖卿九藏有解除瘟疫的药方。他没多久前才得过伤寒,传染给一批侍女后,自己却不药而愈。再加上卿家人的背景,灌上这罪名再恰当不过。
“到时候,我们就逼他放血救人。每天在他身上割上十七八刀,割到他精血失尽,虚弱致死!”
魏蒹蒹攥紧拳头,异常愤慨的说,仿若跟卿九有杀爹之仇夺妈之恨。
说着说着,她眼前恍惚,几乎出现了卿九弥留时的惨象,令人兴奋地连指甲扎着肉都未觉出疼。
然而,她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落空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花溪夫人根本不打算支持。
在花溪看来,魏蒹蒹这个人,包括她心计,武功,以及不惜背叛赵王弥补回来的那么点儿姿色都十分的不入流。
当初杨野决定和这个人合作,用息肌和给赵王安魂药来交换行宫密道所在,花溪就有些不屑。跟这种骨头里都透着奴才气的东西做买卖,岂不是低了野王门的身份。
可事关行宫宝藏,这是他们蛰伏于此的真正目的。故而,她做不得主。
便由着魏蒹蒹借着息肌与秘药张狂了一阵子。现下杨野不在,赵王也不在,宝藏也已然大多被开启出来了。她才懒得搭理这个疯女人!
“和我合作?你也配!”
花溪痛快的把拒绝以及心里积存的,对于魏蒹蒹的鄙视在她面前倒了个精光。而后便拍拍屁股,扭着小蛮腰讪笑着走掉了。
弥苑又被落了一重锁。
“你……你……”
魏蒹蒹被气得全身发抖,像是得了癫病,随时都会吐着白沫晕过去。
她不懂,自己已经处心积虑爬到今天,怎么仍然要受尽白眼。
赵王是这样,野王门的人也是这样,利用自己的时候像是用走狗,利用完了就像抹布一样狠狠丢掉。她越想越不通,越想越气愤,最后几乎要把逼疯了。以至于终于没有沉得住气,动用了自己小心培植了七八年的一对暗卫。
这股暗卫不过十三四人。
都是她严格挑选出来的,武功高,而且极忠心。平日潜伏在行宫中操持各种杂役,凭了她的印信,便都第一世间赶了回来。
这是她被困羌营时便开始筹谋的,最引以为傲的财富,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拿来消耗的。
可她一定要除掉卿九的。
一定一定要除掉!
这个念头开头不过只是为了稳定她在赵王身边的位置。可执着太深,却偏偏不得实现,倒逼得她渐渐当成了生死大事似地。
癸卯,前方传来战讯。
赵王驻守在峡口八百精骑禁卫日下神秘失踪,致使主攻军队得不到配合,全线溃败。赵王身负三处箭伤,性命垂危。西府主将淳于镰更趁机领兵穿过经景□东向南。攀小道,栈架桥,凿山开路越百里无人险域。直逼荣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