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天阑》利夏尔

13、13

　　“我也不知道。”潘多拉谨慎地回答。
　　不知道者，大多是不愿意说。于是拉达曼提斯只好在蜘蛛网上休息了片刻，用随身带来的纸笔写了文件，就站起来说：“替我向他，和幽冥领主问好。”
　　“幽冥领主一般待在扭曲虚空，你的马屁，想必他不会收到吧？“潘多拉冷言相向地问。
　　“无论如何……今天晚上我先回龙族一趟。”
　　“好的。”
　　今天同潘多拉说话有些不愉快，难道是因为要打仗了？无论如何，如果事情不能顺利解决的话，海飞龙的同伴就会白死，而且战争是难免的了。拉达曼提斯不由得这么想。
　　艾欧里亚在监狱的地板上又划了一笔，现在是他们关进来第十天的凌晨，月亮告诉他们应该是睡觉的时间了。他们两个都没有睡，有些不安地等待着什么。
　　“我们可能会被秘密处死。”从奥路菲拿来的报纸和小纸条中，米罗明白了一些什么，他告诉艾欧里亚，要做好赴死的准备。
　　艾欧里亚并不怕死，死亡的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后的未知……是成为鬼魂呢？或者步入轮回？或者魂飞魄散？或者被亡灵族挖出来变为死亡骑士什么的。
　　“你怕死吗？”艾欧里亚问。
　　“谁都会本能地想要活下去。”米罗躺在草垫上顾左右而言他，实际上，他的情况并不太好，监狱里没什么女犯，那些人类看守就从长得漂亮点的精灵族身上取乐，他因为挨打和被那样对待，已经走不动了，一直躺在那里。
　　艾欧里亚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门突然开了，一群士兵蜂拥而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蒙住了两人的眼睛和嘴巴，接着将他们拖了出去，两人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士兵们可是费了相当的时间来揍他们，才让他们安静。
　　米罗的眼睛被蒙着，他清楚那些家伙把自己和艾欧里亚装在了口袋里。凭借方向感，他判断自己正被带去秘密刑场------那正是自己藏着东西的密林，他得意地冷笑起来。
　　“老狗们，杀了我，谁也拿不到钱了。”
　　风带着熟悉的森林的气味，透过粗糙的麻袋传了进来。他听到了猫头鹰凄凉的叫声。
　　凌晨的树林里凉飕飕的，阴影和月光使得每一棵树都狰狞可怖起来，他感觉自己被扔到了地上，他闻到了潮湿的苔藓和地衣的气味。口袋被解开了，他被人粗鲁地拽了出来，士兵们替他拿去了堵在嘴里和绑在眼睛上的黑布。
　　最先出现的是白银之手的圣骑士维达，他是艾欧里亚的强力的竞争对手，随后出现的，还有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十几个维达的亲信，他们华丽的银质铠甲折射着月光以及圣光，使他们仿佛沉浸在美丽神圣的光环中，然后，米罗看到了令人肃然起敬的大检查官艾格斯•斯顿肥胖浮肿的面庞。
　　“你们知道自己的罪吗？”
　　检察官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米罗愤怒地注视他。
　　周围的士兵都焦躁起来，他们身处林中的秘密法场上，这片草地有一个广敞大，足以容纳一支部队，事实上，为了防止他们逃走，秘密法场早已是重兵防守了。
　　“米罗•赤蝎和艾欧里亚•乌尔。”大检查官开始说：“你们被指控对抗联盟的通敌罪，并且拒绝服从上司下达给你们的，斩杀叛徒海飞龙的命令。所以，这些高尚的骑士们和军情七处的首领将聚集于此，然后相应地，在圣光之下对你们下判决？你们应该如何辩护？”
　　“我承认犯了遭指控的罪名，同时，我为我的行为承担全部。”一旁的艾欧里亚却是不卑不亢地说。
　　“艾欧里亚！快承认你是被迫的！”米罗挣扎着对艾欧里亚喊。
　　艾欧里亚的眼神让他安静下来：最终还是一死。
　　士兵们开始群情激奋了，他们很有可能用手中锋利的长剑砍掉他们两个的脖子。
　　“根据暴风城新修改的法律，通敌罪难免一死，你们知道吧？”
　　艾欧里亚的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嘲笑，米罗之前总说他智商不够，现在，他完全可以藐视这些狂热者的智商了。不过也到头了。
　　猫头鹰的叫声越来越急促。
　　“立即执行！然后由白银之手骑士团净化他们的尸体！”
　　大检查官不吉利地说，随后有两个行刑官端上了铁盘子，铁盘中是两碗赐死药-----附子汤。传说中这种从异大陆来的汤药可以无视潜行者的防毒措施。
　　四个如狼似虎的步兵抓着米罗的头发，将他按在地面上，另外两名行刑官用汤匙将他的嘴巴撬开，一个行刑官端过附子汤向他的喉咙里灌，几乎是很顺利地灌了下去。
　　米罗的身体抽搐了几下，随即无力地瘫在了地上。艾欧里亚几乎是心如刀绞地望着他所躺的方向。另一个行刑官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猫头鹰的叫声突然停止了，树丛里飞出来一支闪光的利箭，打碎了行刑官手上的汤碗，这支利箭有如神助地刺穿了行刑官的喉咙。接下来，利箭仿佛雨点一般从树丛中飞出。同时，一柄森冷的短剑突然出现在大检查官的面前，猛然划开了他的喉咙。接着，短剑的主人突然现了身，将绑在艾欧里亚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加隆！”艾欧里亚欣喜地问：“你还活着？”
　　“先别说话。”加隆递给他一把剑，说：“带上米罗，我们撤！”
　　“他们会绞死我们的！”艾欧里亚喊道。
　　“去银月城，我们有传送卷轴！”
　　受到攻击的骑士们和士兵们愤怒地大喊着，乱做一团，原本这座树林已经布下了重兵，几乎没有人能够打进来。然而他们迅速地找到了目标，开始有次序地朝着加隆和艾欧里亚发动攻击。还没等他们整好队，一阵黑雾飘过来遮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身后已经跳出来一大群嗜血成性的亡灵士兵了。
　　黑雾中飞出了一个影子，它一声尖啸，水晶般的冰凌碎片从天空飘落，碰触到它的步兵以及抵抗力不足的圣骑士统统变成了冰块，随后被两道闪电般的龙息劈碎。
　　天空中盘旋着两头龙的影子：时光龙沙加和幽冥龙拉达曼提斯。
　　从黑雾中飞出来的是一个巫妖，一具带着邪恶微笑的有角骷髅。
　　巫妖只用少许的源质金属甲片覆住了原本属于要害的几个地方，周身盘桓着毒蛇般的源质金属锁链。他的骨骼泛着青光，深黑的眼眶里跳动着宝蓝的熊熊魔火，与魔火同色的法衣和斗篷随着他的动作而飘飞。
　　他飘到维达面前，后者举剑就砍，但是巫妖的动作飞快，他的骨爪如同铁钩般扣住了维达的剑锋，圣光与黑暗之力互相湮灭，发出了尖锐的爆裂声。
　　巫妖的力气太大，圣骑士身不由已地前进了半步，此时那巫妖甩开长剑，一只骨爪闪电般地刺进了对手的内脏。另一只骨爪托起用飞舞的冰凌凝聚成的球体，朝着敌人最多的地方抛去。冰球爆开，所有的敌人都被冻成了冰块。
　　“这个是巫妖王？”艾欧里亚将还有一口气的米罗放到肩上，看着那巫妖几乎是在单方面杀戮，他被震惊住了，转过头去问加隆。
　　虽然他是圣骑士，但那些亡灵士兵没一个冲着他来的，仿佛是不想伤害他们。
　　加隆又干脆利落地放倒了几个围上来的高级战士。回过头来说：“不是，巫妖王的招数我见过。这个……据我所知……应该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叫什么，既然他无意伤我们，我们快走！”
　　“我叫卡妙•冰语，亡灵族的不死巫师首领，希望你能够记住我叫什么名字。”卡妙在清场完毕后，来到了两人面前，自我介绍道。
　　被这具活动的骨头用蓝幽幽的魔火盯着，两人都有些不自在。稍后，还是加隆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巫妖王叫你来的？”
　　“是的，我说，你们要救的同伴还没死。”卡妙审视了艾欧里亚背着的人两秒钟，说：“不过再过十分钟，我就可以把他变成我们的人了，将他放到草地上，我这里有药。”
　　“艾欧里亚，没事吧？”
　　艾俄罗斯也从灌木丛中跳出来，关切地问。
　　“没事。”
　　出于直觉上的信任，艾欧里亚将米罗放到草地上，对兄长吐了吐舌头，做出一个顽皮的表情，听见米罗暂时没事后，他可以放心了。
　　卡妙从法袍的口袋里拿出一瓶解毒剂，接着，用指骨掐住米罗的下颌，想让他张开嘴。但无济于事，米罗的深度昏迷的不妙状况让年轻的巫妖不耐烦地用刺耳的魔音喊道：
　　“真是白痴！有勇气死还没勇气喝解药！”
　　加隆、艾俄罗斯和艾欧里亚都堵上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