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异能]异变》念枫

1、第 1 章

　　这里是贝兰加山脉南麓，泰梅尔湖北岸，翻过山再渡过一片冰海就是北地群岛，原本属于俄罗斯的土地。

　　寒冷的冬季，北纬75度左右的地方，太阳始终在地平线上徘徊，发出一点可望而不可及的光热。

　　白天，这里零下三十摄氏度，夜晚零下七十度。

　　人们学着爱斯基摩人一般建造冰屋，住在里面。

　　不大的一片冰原上散落着几十个冰屋，有些已经空了，有些还有人。

　　这是一个难民营，难民主要来自中国和俄罗斯，实际上，说这个毫无意义，因为早已经没有国家了……

　　自从生化危机爆发以后，没错，就是和那个著名的惊悚片一样，几乎一瞬间到处都是，从非洲到亚洲再到美洲，到处都是丧尸。

　　然后，末世来临了。

　　那些细菌或者病毒——我不知道是什么，毕竟我不是学这个的，姑且认为是病毒吧——似乎在寒冷的地方难以生存，丧尸这种冷血动物也被严寒裹住了手脚，没有追着我们来到冰原上。

　　我看看手表，托机械表的福，这块表还在走着，现在是2015年1月30日，如果没有那些该死的丧尸，除夕夜，我和家人应当坐在一起吃饺子，看着一年比一年没趣的春节联欢晚会。

　　此时，此刻，只有我一个人了。

　　从来没有一刻，我这样清醒地认识到，我想家了，想回去。

　　奢侈的打开手机，调好频道，听着里面刺刺拉拉的杂音里，冰冷的女声播报，“丧尸剿灭行动获得重大进展，喜马拉雅防护区今日击毙丧尸数目过千，收复了270平方公里的土地。”

　　我很想笑，自欺欺人，粉饰太平。原本地球上有几十亿人类，现在呢，还有几千万么？剩下的那些人基本都变成丧尸了吧，若是算上其它的生物，谁能说得清到底有多少丧尸，剿灭数目过千……重大进展。

　　“呵呵。”我真的笑出来了。

　　“南极防护区守卫队在澳洲南部搜救，发现12名幸存者，这是近三个月发现的最大一批幸存者，现在他们已经被转移到了南极防护区医院进行隔离观察。”

　　“格陵兰岛防护区………去………西伯…………搜救”

　　声音戛然而止。没电了，也应该的，靠着营地里那一块太阳能电池板，半年也轮不到我充一次电，就算再怎么省着用，没有了也正常。

　　但是最后那条断断续续的报道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个难民营，或者说得好听一点，聚居地，基本都是被丧尸咬伤抓伤过的人，当然还有一些是舍不下他们的亲人。

　　严寒对病毒有很强的抑制作用，轻伤的人如果能及时获得足够的寒冷，有的时候能够拖延好几年，但是这么多人，我还从没见过一个能治愈的。

　　我们这一群人东躲西藏，躲避丧尸和人类，留在了这一片冰原上。而没有受伤，不会被感染的人类继续向北，去了北冰洋那一头的北地群岛，隔着海到底要安全得多。说起来，现在的准确位置还是那个时候来救援的人告诉我的。

　　就算是拖得久些，渐渐地，三年里，还是死掉了很多人，原本这一片冰屋里还有几百个人，每个屋子都要住下十几个人，现在也没剩下几个了。

　　更可怕的是，我们没有食物了。

　　三年，驯鹿，海狮，北极熊，苔藓等等一切能吃不能吃的东西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他们开始吃人了……吃那些没有受伤只是饿死的人的尸体，很快的尸体就吃完了，毕竟那样的尸体不算多，然后他们杀死没有被感染的人来果腹。

　　也许我该庆幸，我受伤了……

　　他们害怕吃了被感染的人会病发的更早些，所以我活过来了……

　　撕开绑在左胳膊上的绷带，深绿色的绷带——我衣服的一部分，下面被抓开的伤口依然向外翻开。

　　灰白色的烂肉。

　　取了一把雪按在伤口上，借着这冰冷的感觉用冰刀割掉腐烂的部分，这能减缓病毒的蔓延。

　　很痛，数九寒天之中仍然是一头冷汗。最初我也曾因为疼痛而哭泣，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现在我倒觉得，痛也挺好，至少还活着，还能感觉到痛。

　　白森森的骨头露出一块来，右手的冰刀与骨头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我甚至还有余力胡思乱想，不知道关二爷刮骨疗毒是个什么感觉，至少他没有自己亲手刮。

　　有很多人不愿这样做，不管是怕疼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那些都不重要，因为他们都死了。虽然不知道这么苟延残喘着有什么意义，但是没到必须的的时候，我还不想死。

　　咬紧牙重新扎好绷带，这次是大红色的，用牙齿咬着一端右手打出个结子，勒紧。试探着活动下左手，还能动……

　　我一直担心病毒会感染神经导致整只手的报废，不过看起来还有一段时间。

　　摸摸温度比正常稍高的额头，我知道我的日子不会太久了，等到开始高烧的时候，就没有几天了。

　　昨天，隔壁的女人穿上了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若是三年前她穿起来定然很美，可是长时间的饥饿和高烧已经摧毁了她的身体，形销骨立只剩一把骨头，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看起来只能用可怕二字形容。

　　但是没人在乎，大家都一样，早晚都会变成这幅摸样。

　　高烧中的她完全感觉不到零下四十度的风雪，她去找了营地里一个白人，我听不懂俄语，只是大概听到他的名字是阿列克谢耶夫，似乎是和一个将军同名。

　　两个都被感染的人开了最后一场成人狂欢，最后在一段高声尖叫之前，我听到那个女人说：“Kill me.”

　　她让男人掐死她，免得丧失神智变成怪物。

　　今天，我分到了那个女人的一部分身体——她的小臂，差点忘记说了，她的连衣裙也为我提供了新绷带的布料。

　　没错，我也吃人，也不知是出于伪善还是别的什么，我和一部分人只吃染病死去的人，也就是说我们吃的是丧尸。

　　当然，也许有的人并不情愿，但是营地的掌权者们，或者说是几个靠着吃人保住相对强健身体的人，健康的人太少了，他们自己尚且不够吃，怎么会分给别人。

　　也许我们的存在证明了，人类到底还是立于食物链顶端的？

　　我在唇上挂起一个讽刺的微笑。

　　靠在冰上一晚，我知道我快死了，所以分外珍惜每一刻的清醒。

　　看着慢腾腾画着弧线爬出地面的太阳，我看看表，东八区区时上午11时。

　　今天，2015年1月31日，农历春节。

　　我想回家，想的快要发疯。

　　营地里活动的人并不多，没有食物，极度的严寒，还能爬起来还能动的除了那几个“头头”，剩下的全是因为发烧而亢奋的人。

　　一月的时候，这里白天只有不到两个小时，到下午一点太阳几乎就完全下去了。

　　在浓重的夜色里，我听得见，冰屋里只有一个安静的呼吸声。

　　很多人都怕和别人住在一起，毕竟也许一觉醒来，看到的就是同住的人变成丧尸向他扑来。

　　屋子里是一个黄种男人，也被感染了，似乎情况比我好一点。他胆小懦弱，很少离开冰屋，很少和别人说话交流。

　　我站在这里，是为了一把枪，我需要一把枪。

　　我知道那个男人有一把枪，我能听到他一个人的低语……

　　我不知道获得这个能力意味着什么，随着不断的低烧，我渐渐能听见一些细微的声音，比如之前，我听见了这个男人擦枪之后藏起来的动静，也比如现在，这间冰屋里粗重的呼吸声。

　　他睡了，因为发烧睡得很沉。我听得出，因为几乎每个冰屋里都是这样的声响。

　　毫不费力地搬开堵住洞口的冰砖，悄悄爬进去，这么大的冰砖放在以前我是搬不动的。

　　丧尸的力气都很大，我想，我也快要变成那种东西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一把枪，破坏大脑可以有效防止变成丧尸。

　　男人睡得很沉，行动也很顺利，没有用上我特意制作的冰刀。这样很好，要不然弄出响动来，就很不好收场了。

　　退出他的冰屋，把冰砖放回去。

　　我嘲讽的微笑，这个动作其实毫无意义。冻死也比变成丧尸好得多。

　　但是我不想决定他人的生死。何况那个男人，我怀疑他是否有对着自己脑袋开枪的勇气。

　　冷漠，是么？

　　总比邪恶好，对吧。

　　稍微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深吸一口零下七十度的空气。很凉，正是我需要的，我需要寒冷来抑制内脏的腐坏，也需要寒冷来清醒我的脑子。

　　一片黑夜，我退出弹夹数了一下，很想吹个口哨庆祝一下。

　　GJ！还有六颗子弹，留一颗给自己，还剩下五颗可以应付各种状况。

　　一把老式的54手枪，弹夹容量为八发，我很奇怪这个男人是怎样留住这六发子弹的，当然他能藏得住这把枪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了。

　　营地的“头头”，我忍不住撇嘴，怎么会容忍还有武器不在他们手里。

　　把枪贴身放好，否则枪会被冻住。

　　这很正常，零下七十度，要不是因为感染，站一会儿我也会变成冰雕。但是好的一方面是冰刀不会融化，我把它挂在了腰侧。

　　趁着夜色离开这个难民营，绕过雪铸成的墙壁，从大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没有人会注意，因为已经没有警卫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狂奔大喊一段，但是我最好忍住，我还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