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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宫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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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半轮残月渐渐地隐没在了厚厚的云层中,天地之间终于重归一片黑暗。
宋荣轩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宫人连忙递了披风过去。
宋荣轩张着手让宫人替他系上披风后淡淡地道“子房在不在?”
宫人半垂着眼语气里带了几分轻松道:“子房被弟子们服伺的舒舒服服,只唤了几个人过来打听了一下,发现陛下还和从前一样,陪着秋娘娘到夜深便睡去,他听了也赶早睡去了。”
宋荣轩的肩头缓缓地放了下来。
他心情愉快地轻轻笑了一下。
只是看着像泼了墨的天空,眼光似海。
门口早有人请他上了肩辇,几个人抬着他走,脚步无声,像影子一样把他抬起一处偏殿后放下。
就见郑福与葛朗站在门口朝着他行礼问好:“臣等见过陛下。”
宋荣轩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瞥了他们一眼,赞道:“做事越发的快了。”
葛朗垂眸一笑,轻声道:“臣没有着郑世兄的本事,替陛下打听事情,更不如朝上的阁老相爷,替陛下稳住地位,若是陛下吩咐的事,做也做不好,臣就是废物,留意还嫌浪费了陛下的柴米呢!”
宋荣轩就道:“你呢,就是有时候不像郑福那般圆滑,能跟鱼似的到处钻着消息。”
郑福听了圆滑这词,真是让郑福说不出的难过,还无从辩白。-------不像鱼似的到处钻,还怎么打听到消息呢?
葛朗微微一笑,恭敬地朝宋荣轩:“所以微臣只能帮陛下做些粗活,哪里能像郑世兄名正言顺的替陛下风光办事。”
郑福的声音堪比蚊蚋地应:“真不知道是夸我,还是在损我。”
宋荣轩听罢也露除了难得的微笑,先进了里面,后面的两人也停了嘴头功夫,跟着他进去。
也不知道这三人议事到何时,旁人也无从眼见。
临到天明,开始温暖湿润的空气让人比往平时晚醒了一些。
迟池神清气爽地睁了眼,发现被宋荣轩搂住了,好容易挣了他的手,自理了理头发后平躺下。
一转头却发现,尽管他平日严肃,可是半梦半醒的模样却有种孩子气的可爱,清秀的迷人。
但是一摸他的头发,却有些粗硬,改日在他头上倒些桂花油柔滑些。
想到他满头顶着桂花油的情景,迟池悄悄地捂嘴笑了。
不等那一声出来,宋荣轩睁了眼,爆了声笑道。“没想到朕居然生的这般好看,引得你一大早什么事都没做,就只拿了眼睛睃着看朕!”
恨的迟池拿手捏了捏了他的鼻子。
谁知他面目纵然生的俊秀,男女构造到底不同,随着他的腿恶意的搭来,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腹上。
倒没把迟池压倒抽了一口气。
拼了命的似把他移开,却撼动不了半分,那般的模样惹人又怜又爱。
男人不觉抱住她一个翻身便又压了上来,但是突然又移开。“今日有事!差点没被你误了。”
气的迟池再次伸手,却被宋荣轩顺势捉住亲了一下。“对你来说可是好事。”
“等办好了,只怕你非得抱着朕叫上好几十声亲哥哥呢!”说罢曲起手指,在她的额角上咚地崩了一个脑崩儿。
他说完话,倒是利落的起身走了,倒是把迟池一头雾水的躺在床上。--------做什么事是让人叫哥哥的?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有些怯怯的新绿,带来了娇盈的气息,可是后宫的宫人大多还穿着去年的春衣,行走之间都难掩过时的老气。
这一日春光尚好,太后看着安宁公主在跟前写了一会字后,便和进宫的贵亲命妇膝下的小姑娘们跑去了玩。
许皇后看着太后,嘴里讨好道。“妹妹性子开朗,瞧了她,再烦难的事也就丢开了。”
太后吹着茶水道。“只可怜她在皇上面前还是腼腆了些。”说着又想起了她从前夭折了的小儿子,因着眼圈儿一红,连忙作势低头啜了一口茶水,闭目片刻后才睁眼道。“且把帐薄拿过来看看。”
许皇后将便内务府的账簿递过道:“这是本月的后宫的用度。”
太后慢慢地翻了几页,含笑道。“怎么没有秋海棠的用度?母后虽然觉着她不详,但你是后宫之主,气度自然与哀家这个老婆子不同。”
许皇后听说,便停了半晌。问道。“那该什么例?”
太后仿似有些疲乏的揉了揉额角。“皇帝想给她什么例?”
许皇后笑道。“这就是了,她又不曾受封,名头只算是宫人,可是陛下恐她受了委屈,从自己的月例里拨了她的份例,倒省了臣妾许多心呢。听说她在宫外认了个干儿子,日常供养也是陛下操心呢。”
太后一听,杯盖在怀沿上轻轻地一碰。“皇后,注意你的措词。”
身为皇后,哪怕面前是对着最讨厌的人,语气也得太度。
许皇后神色果然恭谨了起来。
太后合上帐本。“皇后,这几年劳您费心了,宫里省了不少,可是省了那些银,还不如省些心还好些。”
她就着皇后的手站了起来,她的指尖有一缕百合香。皇后心中一动。
太后睁了睁眼继续道:“皇帝还年轻呢,这满宫陈陈旧旧的,他的眼睛还不得落到宫外去,连那么多年的黄脸婆子到了他跟前都和貂婵似的挪不开眼。”
许皇后稳了稳心神,笑道。“妹妹们都乖巧,没吵着要置办首饰,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宫人绣的,不过儿臣看来,都是花骨朵一般的人物,穿戴的娇俏些也是该的。”
太后颔首应了,又笑道:“皇后能这样想,便是好事。”她扬了扬嘴角算是笑,拍了拍皇后的手道:“这人啊,最怕有挂念,如果没有挂念,拿了金山银山也是不动心的,哪怕别的女人争破头的尊贵位份也懒得去争。”
许皇后接过宫人递来的珠盒,拿出里面的念珠儿给太后戴上。“母后说的是,儿臣这便为陛下在外头认的干儿子添上份例。”
太后看着外面的天空微微闭眼。“听说她认的那个孩子七岁了是吧!”
许皇后恭谨道:“听说是呢。”
太后听完后,叹了口气便不吭声,拿起念珠儿数了起来。
她的小儿子啊,和女儿出生的时候一样软软嫩嫩的,只记得他那双清澈的黑眼珠子才刚看学会看自己,便去了。
花屑飘扬,风霰暗纷纷,遮盖着她眼睛里的泪。
殿中的光线忽明忽暗。太后重新坐在凤椅上,目光如烟,一种久违的怅然在眼波中流转。
皇后低头细想一层,后脖的汗都下了来,如果小皇子不曾夭折的话,也有七岁了。
眼中一道精光闪过,抬头时却一丝也不敢露出来。
她扶了宫人的手慢慢往自己的宫殿走,才到了宫道要上肩辇的时候,便见前面的杨真真坐着一乘辇轿从对面过来,按着规矩,她忙下了轿侧身站在一旁。待许皇后的肩辇到了跟前。她欠身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虽是年纪极轻的人,脸上却比从前老成了许多,那衣裳瞧起来也是素净。
许皇后见了她只是点点头。“回头到本宫那里坐坐。瞧你的小脸,黄黄的,跟病了似的。”
杨真真抚了抚自己的脸颊,低低地一笑:“可能是晚上烦闷,睡不着,所以脸色才瞧着不好。”
许皇后见她的作派跟刚回宫的秋海棠越发的像了,向站在她后面的人微点了点头,一行人迤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