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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更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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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皇宫的侧门停下,原来在街上兜兜转转走了那么久,最终的目的还是回来原来的地方。
皇宫里头己是掌灯时份,宫院深深几许,到底挡不住笼中火的温润。
宋荣轩偶尔去看迟池。
她都扭头去看廊下的柱子。灯笼的光隔着着纱布,细细碎碎的撒在她的脸上,夜风吹起了她额头的碎发,一半的身子在柔和的灯影下,动人依旧。
还在生气。
不用看。
这人的心里事都随着表情变化。
两人走上了宫道。
刚被扫净的地,又被铺了薄薄的一层雪片子。
宋荣轩在前头走着。
后头迟池踩着他的印子走。
是死都改不掉的好奇性子。
有宫人赶着上来伺候,簇拥着宋荣轩就走。
迟池头上青翠的翡翠钗子,映着渐出的清月光辉,孤清几许。
宫门一重一重的,仿佛看不到尽头。
走的人疲倦已极。
宋荣轩转了头看她。“尚衣局的人呆会过来送衣裳,你在那儿等着吧!”
迟池低头敛目应了声是,就停在门首处。
就在那里,铺天盖地的雪花打上了她的满身,短短一刹那的光芒,让人感到柔绵温软。
可是宋荣轩不能说话,迟池也不能应声。
所以只能擦肩而过。
迟池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地出了会儿神,才走向旁边的偏殿,才走了进去,小内侍已经迎了上去,替她掸去衣上的雪花。“快来碗茶给海棠姑娘暖暖身子。”
说罢又凑着脸过去道。“好姑娘,你吃得茶好,呆会去送衣裳的时候,别忘了让小的手里拿着去。”
迟池烤着手,喝着热茶,全身的毛孔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眼下见人赶着奉承,心里一乐,抿着嘴笑道。“好奸滑的小鬼头,真带了你去。太子殿子就记得你了。”
小内侍笑道。“能让他看上一眼,便是小的福气了。何况今晚许娘娘也在呢。皇后下了懿旨,让他们今晚圆房呢。”
才说完,迟池手里的杯盖不小心从手里滑了下去。
放今天以前,她应该是没心没肺,现在也应当是没心没肺的.........
她笑了一下,把杯盖合好。“才在外头回来,被雪湿的手滑呢。”
东宫里,宋荣轩看着到处都是红色。
明明他出去的时候,还是一切照旧。
他劈头问了众人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子房缩着头在外面,什么话也不敢说。
事情远离了宋荣轩的想像。
择日不如撞日.........就这么一句话,让他突然悲从中来,什么时候,他连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主。
皇后扶着肚子在廊下走动,快要到春天了,可是眼下是冬雪最隆重的气息。
早上她和自己的丈夫在下棋,男子于棋术上先天精明,女子自然不是对手。
皇帝微笑着道。“皇后心不在焉。”
皇后点头。“是,我在担心轩儿。”
“担心他什么?”
若有所思的皇后岔开了话题。“冰冰是个小美人吧!我派给轩儿的秋海仙也是个绝色吧!”
“男孩开窍的晚。”皇帝知道了她心思。
“眼看着都快十六了。”皇后低声说,“我怕是别的原因。”
皇帝看看自己的妻子,再想想许冰冰,这两人还真的有相似之处,不由低头一笑。
“陛下笑什么?”皇后难得娇嗔。
“没笑什么,梓童安排吧!”皇帝轻敲了一下棋盘。
皇后诧异地抬头看他,再徐徐说道:“之前轩儿说他身子不好,如今我瞧着却己是大好了,要不然也不会出宫玩耍,我想择日就不如撞日吧。”
皇帝便随口应道:“后宫的事,自然你作主。”说罢瞧了瞧她的隔壁处。“朕去瞧瞧安喜。”
听罢,皇后扶着宫女的手恭送他出去。
皇帝到了安喜的宫殿时,安喜还在生气,自己闷着头绣花。
皇帝向来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只得自己讪讪地坐下。
宫人要去倒茶,安喜嘟着嘴道。“父皇带的人不少,不用你们操心。”
一时殿里的气氛有些儿闷。
皇帝要摸她的头,安喜扭头。
“哎!!还想不想你的小姐姐陪你出嫁。”
“要!”一听到迟池的事,安喜倒没有矫情,转头脆脆地应了一声。
“父皇在替你办呢。”皇帝整了整她的领子。
“那办好了没有。”安喜着急,摇了摇他的手。
“可是父皇嘴里干着呢。”皇帝打趣。
“快给父皇上茶。”安喜连忙大声吩咐人上茶。
又在自己父亲的身边坐下,挽着他的手道。“父皇快说嘛,快说嘛!”
“行了,行了,父皇的老骨头都快给你摇碎了。”皇帝嘴里说着话,眼睛却看着窗外东宫的方向。“也不知她哪里修来的福气,竟得了你的青眼。”要不然,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安喜年轻心热,虽不知道父皇肚里的弯弯绕绕,但是嗅出其中不详的味道,笑道。“女儿虽长在那样的地方,也明白有几句话的道理。一是:知恩图报,二是: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如果没个熟人相陪,我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
皇帝听得眼圈一红,但不好儿女情长。只道。“日后你就知道父皇的苦心。”
安喜拭了泪道。“哥哥也说过,迟姐姐也说过。女儿都知道了。”
“知道了,还扭朕?”皇帝嘴巴虽如此说,可是心中是极喜,这才是小女儿的景气,没有置外。
一语未了,皇后殿里的秋海萍走来请安喜。“皇后那里来了新鲜的鹿肉,最适合给公主烤着吃。”眼神却悄悄地看了一眼皇帝。
安喜起身笑道。“知道了,难为母后一直念着我。”说罢请着父亲和自己一起去。
可怜此时东宫不远处的屋檐下站着一溜的人在喝西北风。
有人低语。“强扭的瓜不甜。”害得她们被人罚站。
有些心明的人白了那人一眼。“你懂什么啊,不关瓜的事。如果是........”嘴角向东宫的方向一撇。“他不能人道的话,有人还不掂量着找事做。”
帝国的继承人首要的任务就是要多子多孙。
姑且不论太子厌恶许侧妃的缘故,但是不明就里的人,还不得多嘴议论。
她如此一说,宫人大都醒悟过来,紧紧闭了嘴不说话。
宋荣轩像认了命似的坐在床上,却忍不住的站了起来,拉起床上的红色被单,抛下了地,拿脚去跺。
子房跪地去扯回那张红的像滴出血的被单哀求道。“殿下!”
声音在殿里头隐隐有了回响似的震起宋荣轩的心神。
外头的秋海仙回禀。“迟姑娘拿回殿下的衣裳了,不知是现在试穿还是.......”
“叫她走。”宋荣轩遏止不住心里的念头。“远远的走开,不准来这里。”
他怎么会让这等场景落在她的眼内。
他的心慌得厉害。
他不能做她眼中失败的男人。
头脑中的认知清晰得可怕。
秋海仙一听,吩咐人对着门首处的的迟池传话道。“叫她头顶着碗到雪地里跪着去。殿下不想见到她。”
宫人听着不像话,不敢去报。
秋海仙便冷不防拨了头上的钗子,一把把她的手拿住,狠狠地戳了下去。“听见没有。”又低声骂道。“敢不去,我就戳死你。”
宫人吃痛,但又不敢叫,只好挂着泪花儿照做。
迟池听到后,心里的第一感觉是不可能。
可是看到秋海仙得意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宫娥又是哭丧着脸,微一摇头,便接过来人拿过来的碗顶在头上,跪在门首处的雪地上。
“劳烦小哥给安喜公主说一声我的事。”迟池悄悄的拨下自己头上的玉钗,塞进尾随自己来的小内侍道。
手捧着衣裳的小内侍原本以为得了个巧宗儿,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幸好最后得了一个小小的补偿。
于是他拿着玉钗捧着衣裳慢慢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