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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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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色中,他好似很迷茫,就像有什么东西丢失了,但是没有办法找回来。
懵懂的安喜看着自己的哥哥,停留在过去的面容。
迟池,孑然一身出了宫城,恍若孤魂。
可是谁知道她心中的欢喜,终于脱了这里的困缚。
忽地想起背后还有人望着她,像刺进了她的身边,让她莫名的不安起来。
谁在背后那样的看她,可无论是谁,都不该是她的应悔。
她快活地奔出了宫城,满目皆是人流,杂乱的脚步铺展在繁华的街道上,到处游弋着嬉闹的小孩,摇着风车或追着人,一律生生动动的模样,有人不小心碰到她了,连对不起都不曾说,吐舌就跑...........迟池不怒反喜,咯咯地笑了起来,引得路人用疑惑的眼神看她。
但是突然有人拦在她的面前一笑:“秋姑娘。”
迟池愣了下:“叫我吗”秋海棠这个名字不是在浣衣局被掩没了吗?
“就是你。”
“你认错人了。”
侍卫看了她一眼,迟池顿时觉得自己这句真实的话其实是一种错误。
但是他没有不悦,他说:“放出宫的人叫迟池,但是你叫秋海棠。”
感到绝望。
迟池低下头。
“你从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
迟池应了一声:“是。”
怎么会把秋海棠这个人的名字忘掉了呢。
她拖着自己的身影慢慢地跟在侍卫的背后。
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但是她从此失去了在外面自由生活的权利。
不但如此,她还得回去继续洗衣服,天啊!! 希望那个管事姑姑看在安喜的份,能让她用热水洗衣服。
东宫里,安喜看着哥哥的侧面,忍不住问:“哥哥,你真的认识迟姐姐吗?”
宋荣轩他看了她一眼,安喜顿时把脖子缩了回去。
“认识,很久以前就认识。比你认识的还早。”
安喜很意外。
“不过今天才知道她姓迟。”
安喜更意外了,那么早认识的人,为什么会不知道她的姓。
宋荣轩笑了。
他摇了摇头:“因为她没说。”
安喜心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宋荣轩弯下腰去抓了一块石头,忽然一伸手用力扔了出去。
莫名其妙被人领回去的迟池,刚刚经过一颗树,不知哪个缺德鬼那么大力扔了一块石头在树上,害得树枝颤动着,原来落在上面的雪扑扑落了下来。
来不及躲了,她急忙一缩脖子,雪屑铺天盖地落在她的头上,眯住了她的眼。
冷,很冷!
宋荣轩站在原地,手里拿着的石块掉下了地。
迟池在扑打落在身上的雪。
宋荣轩上前,手在她的头上拂过:“你不走了?”
迟池僵了一下。
然后利索地退了两步。
但再退的话,有人推了她一把。“ 还不快参见太子殿下!”
她不是回去浣衣局洗衣服了吗?
宋荣轩也不懂。
但是子房很快给了他答案。“秋海棠,你不是被打发去浣衣局了吗?”
可能秋海棠在他眼里只是小人物,不值得放在心上。“殿下,陛下让你过去。”
“知道了。”
宋荣轩坐上了肩辇,头也不回地吩咐说。“擅自调动东宫的人,去领二十大板吧!”
子房面如死灰,浑身发抖。等看到宋荣轩走后,狠狠地给了迟池一巴掌。“我让你回来!迟早死在我的手上。”
迟池脸色瞬间发白,想大喊大叫,却不得不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御花园处打扫的宫人卖力的扫起雪,露出路板。堆在两旁的雪光映在人的脸上,头上,看的时候光亮亮,他们还是同样的人。但变了模样。让人耳目一新。
皇帝就在亭子里,亭子四周围了起来,四角放着火盆,宋荣轩十分欢喜,连平目行惯的礼都带了生气。
皇帝看了他一眼,吩咐人把沸水倒进茶壶里。“人你是看到了,朕可不想白费了功夫。”
声音不高,却像惊雷一样炸在宋荣轩的耳边。
他潜意识有些恐慌。
父皇好像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不想白费什么功夫呢?
宋荣轩的脸颊微微发红。
浑身的力气就如抽尽一般虚软了起来。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见父皇的声音再度响起,非常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在耳边响起: “朕不是在纵容你。这是你身为储君的功课之一!”
功课!
宋荣轩不由悚然一惊。
是他的什么功课?
“掌控!”
这一堂课就叫掌控。
如果自己软弱,做任何事,别人都会肆无忌禅的窥视。
就像皇后一样,连安喜妹妹身边有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她都一清二楚。
因为安喜妹妹没有权力,所以也没有掌控的能力。
宋荣轩发现自己自然而然地道:“没有掌控,就等没穿铠甲的将军,把自己的弱点一清二楚的暴露在人下。”
说完后脸上己是一片淡然,看不出喜怒来。
皇帝有点满意了。“秋海棠果然有些用处。”要不然早死了十次八次了。
他抬头瞥了宋荣轩一眼后毫不客气地说。“只有把局势掌控住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男人首先就该胸怀天下。如果没有这样的能力,那就像儿子一样,想留一个人也难。
“朕让秋海棠留下,并不是让她做你的红颜知己或者是什么宠妃,而是你必须对着她,就像对平常人一样。她有了事,你也不得援手,否则她会死得更快!”
父皇还是父皇,但却不是他平常熟悉的脸,他此刻的脸上堆着严苛,冷峻若刀锋,眉间鼻下翼间有深深的纹路。
那是他身居众人之上的凌厉,也是他说一不二的掌控。
宋荣轩瞬间脑子里空白了起来。随后脑袋突然发生剧烈的疼痛,仿佛里头所有的东西都被清洗了一遍,他突然觉得心脏似乎喘不过气来般,不得不大口呼吸。
仿佛重新等待最初的沧海。
春初霁,朝阳淡淡的透进了窗棂。
珠帘轻挽起,外面一层透明的纱前是雨过天青云破处。
窗下的一处案桌上。
一幅长卷展开。
画是好画。
哪怕是外行人看了也觉着一声好。
宋荣轩放笔收手。
这两日暖和了一些,身上也没了重裘的困缚,窗外的清光映在他的容颜上,带了暖暖的色调。
可是迟池的全部感官都在手里捧的银盆上。
那么大块的银子盆,敲碎下来够她好吃好喝的一年几载。
真不是普通的沉。
又不能放地下。
眼珠子向左一转,是窗。人当然不可能站在窗台上。
眼珠子向右一转,是熏炉,人更不可能站在那上面。
于是捧着盆的那双手悄悄的松了一下。
叭!
后面神出鬼没的棍子一下子就敲到她的手背上。
刚要“啊”出来,突然想起昨晚就因为这样啊了出来,跪在殿外。活生生的作了标本。
她闷了一声。
把声音吞回肚子里去。
那手依旧稳稳当当的捧着。
在她身后走出来的子房脸色依旧苛刻。
可是对上宋荣轩时,那脸立马就变了。
比川剧的变脸还快。还不带拿着黑披风做个遮掩的。
如果不是有十年八年的台下功,估计就不到这炉火纯青的份上。
宋荣轩唇角清浅,手指握住空掉的茶杯。
子房得了志的用脚一辗迟池的脚背,嘴上却好声好气的吩咐。“给殿下倒茶去。”
“是!”迟池恭敬的低头,待到一转身,那嘴巴就忍不住张了开来轻呼了一口气。
痛死人了,臭太监,谁不知道你底下漏风,还那么用力,小心到时绷倒了皮,到时候片瓦无存。
看着她规规矩矩的走了出去,宋荣轩低垂眼睫,脸上闪过一丝惆怅。
他微微的缩了一下身子。
不隔不离,近在咫尺。
却能隔了山似的远。
他喘了口气,轻轻低咳一声。
子房要扶他。
他拂开了手。“不到那份上。”
宋荣轩挺直了腰,眼前有一阵昏花。
右边额头针扎一样的刺痛。自开春以来,这身子就一日比不上一日。也说不清是哪里出的问题。
子房忙近前看。
宋荣轩挥了挥手,依旧挺直了身板,自己慢慢的坐下。
子房顿了一顿。“殿下,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我没事。”他重新站了起来,在地上走了几步,春风夹着尾意的倒寒。
就如瓷片一般,褪尽了脸上的红色。
子房转身骂刚捧茶进来的迟池。“捧个茶,也那样的慢。”
“孤渴了。”
子房一听不敢再说,由她捧了茶给宋荣轩。
迟池送完茶后垂头退到了一边。
子房只看见茶杯里是绿颜色的水在荡。
再看时,宋荣轩己是喝了下去,把茶杯拿给了迟池后,平淡地看着子房,眼神波澜不惊。象平常一样,恹恹的靠在椅子上坐了一会。
子房地接过宫人捧着的轻裘给他披上,又命人拿出干净的巾帕给他抹了一下脸上的冷汗。
宋荣轩待气息平稳了几分,起身。
子房又去了扶他。
这会子,宋荣轩有些虚喘,也懒得说话。
由他扶着上了床安歇。
等迟池替他盖上被子后,宋荣轩开口道。“明天孤要出去走走。正好让你明天歇一天。”
子房刚想开口接话,却见宋荣轩已经闭上了眼睛。
下午,迟池结结实实的进了两碗饭,添了一碗汤。
开玩笑,明天出去,子房守在宫里,她却得跟出去。
别看宋荣轩是小年轻,可是架不住体形比她大,比她肉又多。
不养把劲,明天怎么扶。
话说,前年她来的时候,他还活蹦乱跳的像只炸毛的山鸡,怎么现在恹恹的像根剥了皮的牛蒡。看起来脆脆的易折。
第二天闻风而动的安喜,扯着哥哥的衣襟不放。
“大哥,呜,我也要去嘛!”
说得好像出游一样。
其实宋荣轩是出去养身子。
皇后皱了一下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迟池错觉,她有些侧了侧脸,好像不忍看他似的。
后头有人上来把安喜哄走。
迟池也朝她眨了一下眼,意思是回来给她带好玩的事物。
安喜虽不太肯依,但是架不住皇后的强势。一步三回头回了她的身边。
皇后还想说话。
宋荣轩又低低的咳了起来皱着眉头按了按胸口。
皇后说不出话来。
宋荣轩挣扎着微笑行礼,手撑在迟池的肩膀上,上了车。
一上了车,他阖了目头靠在枕上静静的养神。
迟池忍不住掀帘看了一眼外面。
这出了宫墙。
“秋海棠!”
啊!
尽管知道这是原身的名字,但是她还是不太习惯。
“你给孤喝了什么茶?”
其实严格来说,那不叫茶,叫绿豆解毒汤,里头一同熬煮的甘草善“解百毒”;再有大黄通下,可使毒素排出,所以对多种急性中毒均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