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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遇慕容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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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峰将所有的军政事务都交由耶律莫哥代为处理后,便亲自挑选的十八人随他一同去中原。他自从在聚贤庄中独战群雄后,若不是有神秘黑衣人相救,恐怕早已身首异处。可见无论武功如何高强,若是以一敌百,终是难以获胜。所以这次重回中原,显然有备而去,所选的“燕云十八骑”,个个均是契丹族中顶尖的高手,□□坐骑皆是千里良马,若是危急之际,要脱身亦非难事。除此之外,还派出大批探子,查探段正淳和阮星竹的消息。虽然阿朱说他们可能会在小镜湖畔,但是万一不在呢?打点好一切后,便按照阿朱事先计划好的路线,一路疾驰赶回中原。
这厢的萧峰在赶回中原的时候,那厢的阿朱刚从段誉口中知道,原来段誉这次出来,是接到聪辩先生的请帖,请他前去下棋。
阿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抿嘴笑问:“誉弟,你可真的要去哪儿?”
段誉点头,说道:“聪辩先生闻名天下,他这般盛情,我自然是要去的。”语毕,又叹了一口气。
阿朱看向他,看着他脸上一副惆怅的模样,料想他肯定是又想起了王语嫣。“又想起了你的王姑娘么?”
段誉一怔,讪笑着:“阿朱姐姐……”
阿朱瞥他一眼,看着楼下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看似不经意地说道:“王姑娘从小就爱慕她表哥,心中也从来都只有一个慕容公子,你不晓得么?”
她的话就如同是一盆从极北苦寒之地带回来的冰水般,“哗”的一声淋到段誉身上,令他身心俱伤。只听得他轻叹一声,说道:“唉,我晓得。王姑娘心中从来都没有我这个人,从前就算与我一起时,心中也都只有慕容公子。”
“既然如此,你何必执着?”
“唉,阿朱姐姐,我也是没法子的。我见不着她,心中难受。看见她,心中就欢喜。”
“……”阿朱默默无语,拿起杯子静静地喝着水。从此痴么?
阿朱的话勾起段誉的伤心事,此时他亦不愿说话,也看着下面街道上的行人,自叹自伤。忽然,阿朱的声音又响起,“我听说,王夫人也是爹爹的情人。”
他失魂落魄,“哦”了一声。
阿朱见他的神情,便知他还没回神。双手伸直他眼前晃了晃,成功地将他傲游天外的神智拉回来。
段誉眼中带着狐疑看向她。
她轻咳一声,说道:“我方才说,王姑娘的娘亲,也是爹爹的情人。”
段誉闻言,顿时瞠目结舌。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却句不成句,“怎、怎、怎么会呢?”
阿朱秀眉微扬,也不与他多说,只说道:“那你可想过为何王夫人会如此喜欢茶花,但却那么讨厌大理段家的人?”
段誉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阿朱站了起来,说道:“我累了,想先回房歇着。不如你与朱先生也在此落脚吧。”不是她故意要断了段誉的念想,而是她也不确定自个儿的出现,会将剧情蝴蝶成什么样。王语嫣之于段誉,中间隔着王语嫣对慕容复那么多年的执念,孰知最终会如何?
段誉一夜无眠。翌日,与阿朱一起用早饭。
室里与朱丹臣众人则在隔壁一桌。段誉顶着两个黑眼圈,默默无语。阿朱也不与他说话,慢条斯理地吃着馒头。
忽然,一个“咚咚”声传来,接着就是一个穿着黄色衣衫的少女扑到阿朱椅子的前方,“姑娘!明月可找到你了!”
阿朱顿时怔住。低头看向那个姑娘,扎着包子头,往日的稚气脱去不少,此时整个人看着就是俏生生的一个姑娘了。“明月?怎么会是你?!”她不在薛慕华府里呆着出来做什么?
明月见到她,嘴一扁,“哇”的一声哭出来,“姑娘……老、老爷他老人家死了!”
淡定如阿朱,听到了也愣了半晌,将明月拉了起来让她坐在旁边的椅子声,柔声问道:“怎么会呢?”薛慕华无端端的怎会死?
明月抹着眼泪,抽噎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一个月前老爷忽然得了急病,他说他是好不了啦,便拿了些钱财给我们,让我们离开。我当时还想着,老爷好好的,医术高明,怎会死呢?我执意不离开,谁知几天之后,老爷就死了!”
阿朱皱着眉头,除了震惊之外,心头也隐隐觉得有不妥的地方。她沉吟着,而明月在一旁径自流泪。
明月原是孤女,被薛慕华收留。而薛慕华一死,家中的奴仆均已打发离开,她自小孤苦无依,除了薛府从未去过旁的地方,想起了阿朱,于是便想着能否遇见她。她一个小姑娘,幸好薛夫人平日颇为喜欢她的伶牙俐齿,常将她带在身边,所以薛慕华也曾教过她一些防身之术。否则,当日又怎会让她去侍候毫无武功的阿朱?但即便如此,她一路上仍是吃了不少苦头。
段誉见明月坐在一旁抽噎着,于心不忍,手拿起一个馒头递给她,劝慰说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伤心了。吃点东西吧。”
明月瞪了他一眼,“死的又不是你认识的人,你当然这么说!”
段誉被瞪了一眼,又说道:“哎!姑娘,万般皆是在下的错,你吃点东西吧。”段誉宅心仁厚,此时听到有人死了心中自然也有所触动,但眼前这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被她斥责了也不以为意。
阿朱也不管旁边的两人,想着薛慕华的事情,死了?怎么会?
她沉吟半晌,看向段誉,“誉弟,你今日可是要启程去见聪辩先生?”
段誉点点头。
“我与你一起去吧。”既然已经遇见段誉,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算不去聪辩先生那里了。叹息,她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薛慕华是聪辩先生的徒儿,一声心心念念着要重回师门,若是知道自己大限在即,肯定会与聪辩先生有书信来往。薛慕华于她有救命之恩,她也该去弄明白他的死因。
“姑娘,我要与你一起!”明月此时已经停了泪水,一听阿朱要走,她也要跟着。
阿朱闻言,缓缓看向她,“明月,跟着我会有危险。”
“明月不怕危险只怕一个人孤零零的。”想到这一个月来吃的苦头,明月的眼圈儿又红了。
阿朱轻叹一声,“那你就跟着吧。”
阿朱与段誉一行人启程去了聪辩先生所在的山谷。谷中都是松树,山风吹过,松声若涛。
在一株大树下,有两人相对而坐,正是段誉和聪辩先生。朱丹臣等人则站在段誉身后。阿朱不会围棋,虽然知道聪辩先生摆出的珍珑棋局奥秘无穷,要她去观棋无异于是对牛弹琴,所以就带着明月等人在谷中闲逛。
“姑娘,怎的只有你一人,萧大爷呢?”明月好奇地问道。
阿朱手中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扫了一下明月的嫩脸,“萧大爷啊……他正在关外放羊呢。”
室里几人听到阿朱的话,脸色怪异地看了阿朱一眼。
“姑娘又在骗人!”
阿朱轻笑,一路往前,嗯,聪辩先生住的地方景色果然不错。“明月,我现在也算是半个契丹人,你跟着我做什么?”她在薛府,薛慕华等人痛恨契丹人,照说,耳濡目染,明月应该也是不喜欢契丹人的。
明月扁了扁嘴,“契丹人又如何?契丹人就全是坏人,宋人就全是好人了么?姑娘是好人,明月想跟着姑娘。”
阿朱失笑。忽然前面传来一阵人声,抬眼看去。一群人走过来,在前面的男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面目俊美,身穿淡黄轻衫,腰悬长剑,整个人看着说不出的潇洒闲雅。而在他旁边的姑娘走在她身边,满脸倾慕爱恋之情,眼中尽是柔情地瞧着那青年公子。而在他们身后,则跟着四个人。
阿朱一怔,那不是慕容复和王语嫣么?跟在他们身后的便是慕容家的四大家将。
此时慕容复等人也看见了阿朱,神情有些惊讶,“阿朱?”
慕容复快步走向阿朱,整整一年都没有阿朱的音讯,他还以为她早已遭遇不测。如今一见,却发现这丫头似乎长大了。眼眸微弯,比起以前少了几分狡黠多了几分淡然,以往的阿朱古灵精怪的感觉,是个还没长开的小姑娘般,而如今看着,眼角眉梢似乎都带着点妩媚的感觉。
阿朱看向站在自个儿跟前的慕容复,一怔,然后缓缓笑开,“公子,好久不见。”她见过慕容复的。
慕容复细细打量着她,见她无事,放下心来,又斥责说道:“这一年来你去了哪儿?你不回来,找人送个信报个平安也好啊。”
阿朱见慕容复脸上的关切之意不假,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内疚,轻声说道:“公子有所不知,阿朱一年前身受重伤,过去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最近才慢慢恢复的。”
“那阿朱妹子,你可记得咱们?”此时包不同等人也走了上来。
王语嫣看向阿朱,也轻声说道:“阿朱,我们都好担心你呢。”
阿朱看了王语嫣一人,然后再看向站在慕容复身后的四大家将,笑道:“包三哥,阿朱自然是记得你们的。”
包不同却哈哈一笑,说道:“非也非也,我道阿朱妹子是记不得咱们的。若是记得,早该让人回来报信了。”
阿朱闻言,并不与他争辩,看向慕容复,“公子怎会来这里?”
不待慕容复说话,包不同又说道:“这山谷阿朱妹子能来,公子就不能来么?”
明月瞪了包不同一眼,说道:“我家姑娘讲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阿朱在薛府中时,薛慕华待她恭敬有礼,明月此时见包不同说话带刺,便出声反驳。
包不同看向她,“喂,你这小娃娃……”
“包三哥!”王语嫣看向包不同,轻唤了一声。虽然慕容复从不明言,但在包不同等人心中皆认为王语嫣日后便是他们的主母,所以此时见王语嫣神色有些不赞同,包不同再不情愿,也给她几分面子不再说话。
慕容复看着阿朱,说道:“聪辩先生广邀天下英雄豪杰前来切磋棋艺,我收到请帖,便来了。”
阿朱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慕容复看向阿朱身旁的明月,又看向她身后的三个人,那几人的呼吸吐纳一听便是一流的高手,看他们的姿态,似乎是保护阿朱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阿朱一眼,问道:“你这次是否还与我一道走?”
阿朱闻言,微怔,随即微笑,“公子,阿朱此番能遇见公子,是天赐的福分。过去公子的恩德阿朱不敢忘,但这回,阿朱不能再与公子一起走了。”萧峰的身份敏感,而慕容复一心想着光复大燕,她不想与慕容复有什么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