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暗之子》一只小乌鸦

11、第9章 绝望之泪

　　当期待落空的时候，你可曾会怨恨？可曾会后悔保持此刻看来如此可笑的幻想？……我的答案是——不会！因为我决不允许自己后悔……也决不允许自己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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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卢嘉篇：

　　“亚卢嘉为什么不哭呢？”
　　哎呀！被马哈曾祖父发现了呢！我吐吐舌头，打起精神来看向站在我身前的矮小身影。
　　“流泪，是人类感受到痛苦之后机体的第一反应。亚卢嘉你明明不能控制身体克制住自己的尖叫，可是却能控制住不流眼泪呢！……这可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啊！你说对不对呢？亚卢嘉！”
　　马哈曾祖父以他那一贯祥和的语气有条不紊地叙说着，同时周围的其他人也开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讨厌！
　　面对众人咄咄逼人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得不向他们作出解释——也不冠以一个四岁的小伙子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会不会被人怀疑……毕竟还是保命重要嘛！

　　“流泪，只不过是为了排解心中的悲伤等等的情绪，将体内因为痛苦悲伤而产生的不好的物质带出身体。可是亚卢嘉并不觉得痛苦，也没有觉得悲哀……你说，我又为什么要哭泣呢？马哈曾爷爷？”
　　有些无奈地向他们解释着，我很不能理解。难道不会哭泣就真的这么令人惊讶吗？
　　……要知道，从前世开始，我就不知道哭泣为何物。……记不得是从何时开始的了，我不再哭泣，因为我明白哭泣不会带给我任何的利益……既然它什么都给不了我，那么我要哭泣有何用呢？所以我，不懂得如何哭泣，因为我已忘记流泪太久太久。
　　“那么……亚卢嘉觉得怎么样的表现才算对自己的身体完全控制了呢？”听了马哈曾祖父的话，我知道他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并且也理解了我的想法。
　　“……如果我能够一直保持不哭，那么应该就表明我还没有崩溃吧？”想了想，我也不怎么确定地回答道。因为这个身体的极限在哪里，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好孩子。”拍拍我的脑袋，马哈曾祖父转身退了回去。他临走前的那一眼，饱含了深沉的感情……是在怜惜我吗？因为我的主动以及特别？

　　之后，我的试炼就开始了。
　　“啊！！~~~~”
　　一上来，母亲就给我用上了100万伏特的电流（小乌鸦：大家还记得吗？奇犽宝宝在天空竞技场和一个坐轮椅的打的时候就是被100万伏特电流击中。）
　　难以言喻的感觉从身体之中涌出。起先是疼痛，之后就开始是一种酥麻的感觉……好痒，那种皮肤一跳一跳的感觉让我开始觉得难受。
　　……
　　电流在逐渐增大，我可以感受得到——从我那又麻又痒的皮肤上。刚开始还有刺痛的感觉，现在已经变成了一阵冷一阵热的奇怪感觉。
　　……
　　过了多久啦？身体好像已经没有感觉了呢！只是……眼睛越来越酥麻，眼皮在剧烈地颤抖着，我想……快要到临界点了吧？
　　……
　　已经超过我的临界点了吧？身体……似乎开始承受不住这个电压了呢！……心脏开始变得麻木，呼吸也开始变得沉重……
　　抬起头，艰难地控制着有些麻木的舌头呼唤——
　　“母……亲……”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称呼过她，我向来是唤她“妈咪”的，所以，我想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然而，事实证明，我显然对揍敌客家人的心理素质估计错误。

　　母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你必须自己通过。”环顾四周，其他人的脸上也都是类似的表情：你是揍敌客家族的人，你理应如此。

　　那么，如果我没有通过试炼会怎么样呢？

　　看桀诺爷爷幸灾乐祸的表情，我不由得想起私底下从下人们口中偷听到的那些闲言琐语……那么，我就会被剥夺揍敌客这个姓氏对吧？

　　也对，原本就该如此的。

　　人是被需要才有存在的价值的。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精辟、富有哲理。

　　即使是前世，我也早就知晓父母的爱也要用等价的物品来交换的。

　　不会忘记前世的母亲于一次酒醉之后告诉齐幽月其实并不期待她的出生时的表情——
　　“其实我原本并不打算要你的呢！在知道你是个女孩之后，毕竟，我想要的可是男孩儿啊！只有男孩……只有外孙才会让爸爸妈妈高兴的啊！”妈妈美丽的脸庞因为醉酒而嫣红，眼神迷离中带着刻骨的怨——那是平时从来不曾流露过的神情，在她的记忆中变得那么鲜明。
　　“你应该感谢你父亲的，因为他说第一胎是最好的，所以不允许我去打掉，你现在才能够出生的呢！”

　　于是，恍然大悟。
　　蓦然明白了为什么每晚母亲都可以那么潇洒地转身离去，任自己哭哑了嗓子都不会回头；明白了为什么外婆会微笑着将自己关进小黑阁楼里，任自己再怎么讨饶都不会开门；明白了为什么表弟什么都不如自己却总是被大人笑着抱起，而她只能在一旁羡慕地看着。

　　……因为我是女孩么？
　　可是，我也不是自愿生成女儿身的呀！为什么你们不爱我呢？……要怎样你们才会爱我呢？
　　如果说三岁的小孩能够记事的话，那么五岁的小孩显然也是能够明白一些事情的。
　　她在一夜之间长大，变得懂事，变得听话乖巧。
　　她发现学习成绩好的孩子能让大人喜欢，于是她就拼了命地啃书，小学、初中、高中……她一直是人们口中的优秀生、好孩子。

　　渐渐地，她发现周围人对她的态度变了，旁人的羡慕称赞、父母的骄傲得意……但是，她发觉自己并不愉快。
　　尤其是在看到表弟表妹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地强烈。
　　他们的成绩并不怎么优异，个性也顽劣得让大人头疼。但是，他们……活得好些很自在，很开心……
　　不知为什么，心底，居然有点羡慕。

　　于是她费尽心思地耍弄着种种手段，终于，使周围的大人们都开始讨厌这两个孩子……然而，他们却依旧我行我素地逍遥快乐着。
　　于是她愈加地无法理解，只好仓惶地强迫自己忘记这份疑惑。

　　上了中学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是存在“价值”这种东西的。
　　有被利用的价值才会被需要，不被需要的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吧？

　　她感觉自己那十几年来都是在为他人而活的，她很不甘心。于是她肆意地去毁灭、去杀戮……已经累了，不想再去迎合他人的期望了。
　　……我想要保护住自己的尊严、自由，不想再为了达成别人的愿望而改变自己了。只是……那样的自己，真实的自己，好像并不被人接受呢！
　　所以她毅然点燃了火焰将一切付之一炬，我得不到的，其他人也都别想得到！

　　当一切的幻梦都破灭的时候；当她明白了自己的空虚之后……她选择用最决绝的方式来向世人诉说她的愤霾与不平。被压抑了十六年的怨气在瞬间爆发的结果，是令世人震惊的血案。
　　然而，在她平静地迎接死亡的时候，上天却同她开了个玩笑，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这一次，我想要肆意随心地活。
　　她如此想道，回首，却猛然发现自己仍走不出过去的怪圈。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人是不可能独活的。
　　同理，她还是得为自己的愿望付出一定的代价。

　　抬起头，她看到的是如同打量着一件物品般神色漠然的家人们，她的心头突然闪现了前世的种种：父母平时关切的眼神（至少，在她违背他们的期望之前他们对她还是相当慈爱的）；在她开始放荡之后的怒容；对她彻底失去期望之后的冰冷；忽然就懂了——

　　我，只是一件名为亚卢嘉*揍敌客的玩偶吧？

　　玩偶一旦坏了，自然就会被主人丢弃至一边了——任之前他对玩偶是多么地疼爱。
　　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四岁生日之前基裘温暖的怀抱……心里……略略有些惆怅。
　　或许……我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坚强呢！

　　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母亲他们。我想……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看他们了吧？
　　我的父亲、母亲、祖父、曾祖父啊……还有哥哥们……
　　抱歉，我……或许……又想用死亡来逃避了呢！

　　放松下已经变得僵硬的身体，我平静地等待着死亡或处罚的来临。

　　……然而世事果然是无常的。经过这一次的事件，我再次确定虚无之神他随时都陪伴在我身畔。
　　就在我放松下来的时候，突然从已经麻木不仁的四肢中升起了一股暖流。伴随着这种不断喷涌而出的热量，我发觉自己的身体开始轻松起来。不再感觉到疼痛，也没有了麻痒……那么，我终于超越了极限了吗？
　　露出一个苦笑，……居然在这种时候超越极限呢！……原来当我的心灵放弃的时候才能爆发出更大的力量么？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伴随着他们加剧的刑罚，从我的内心飙出的那种狂暴而又嗜虐的情感是兴奋以及杀意。那是我相当熟悉的毁灭的欲望以及前世纷涌而至的悲伤记忆……
　　我果然还是……
　　轻轻地叹了口气，感觉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陷入黑暗的深渊前最后的记忆，是母亲的尖叫以及父亲惊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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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耳迷篇：

　　我十二岁那年，有了一对双胞胎弟弟妹妹。弟弟的名字叫奇犽，妹妹叫亚卢嘉。
　　他们两人都有着银白色的头发，代表着能够继承家主之位的颜色。爸爸很高兴，妈妈更是激动，可能是终于有了一个女儿了；桀诺爷爷很不高兴，好像每一代能够继承家主之位的应该只有一个人，他打算杀掉后出世的妹妹，不过被马哈曾爷爷阻止了。心里有点高兴，因为揍敌客家很少有女孩出生。

　　我偷偷地跑到他们的婴儿床边看过他们。奇犽睡得就像一只小猫，而亚卢嘉则是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我，那双蓝紫色的眼睛就好像两汪清澈的泉水，让我的心情清爽了很多。

　　随着她渐渐地长大，我的麻烦开始出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老爱粘着我。我的杀气就连妈妈有时候都怕，可是她却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有时候我的杀气放得猛烈一些，她还更为高兴。她喜欢扑到我身上，尤其喜欢勾住我的脖子。这个姿势很不舒服，所以一开始我总想用杀气把她吓走，后来我发现这招没用。……久而久之，我也就对她的拥抱习以为常了。

　　亚卢嘉很乖巧，妈妈的爱好有时候我真的不想发表评价，但是亚卢嘉每次总是很乖巧地穿上她准备的衣服——不像奇犽，每次都是在妈妈的强迫之下才不情不愿地穿上。亚卢嘉有时候也会恶作剧，不过每当妈妈要责备她的时候，她就会露出一副很无辜很委屈的表情，然后妈妈就会很没有原则地投降了。下人们对于她基本是言听计从，只有奇犽喜欢和她唱反调。
　　亚卢嘉的天分很高，这是我的感觉。不仅仅因为她不受我杀气的影响，也因为她生气的时候会放出杀气。一个四岁不到的小孩就有杀气……她果然是天生的杀手吧？
　　所以我更加小心仔细地爱护她，我的妹妹，将来一定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杀手，我如此坚信着，并恳切地期待着。

　　到了亚卢嘉和奇犽四岁生日的那天，我们家传统的刑讯洗礼开始了。
　　当年，我也是在这个年纪失去了孩童应有的天真……揍敌客家的小孩到了四岁就不再是小孩了，而只是杀手，训练中的杀手。
　　虽然知道这是无法逃避的事情，可是我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我想亚卢嘉肯定也发现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她一向就是这样乖巧，我不说，她也就不会缠着我追问，于是更加地喜欢她了。

　　那夜亚卢嘉的表现再次令大家满意，她不仅能够承受住鞭打，居然还想到了向妈妈撒娇来试图逃避掉刑罚。虽然结果是妈妈打得更重了，但是我相信她的这一表现令爸爸和爷爷们都很满意。
　　可是后来事情却出了变故，亚卢嘉被检查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特殊体质。这种体质的人的感觉要比常人敏感十倍以上，这对于做杀手的人来说是一件再不幸不过的事情了。
　　桀诺爷爷主张“处理”掉亚卢嘉，爸爸和妈妈很伤心，我也很难过，她……就要消失了么？……心里有点堵。
　　还好，马哈曾爷爷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亚卢嘉能够在奇犽通过拷问之试炼之前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能够继续保持她继承人替补的身份。
　　……亚卢嘉，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三个月后，奇犽就能够通过拷问试炼了。他的资质在揍敌客家的历代传人中已经算是极高的了，我应该为此而高兴。可是为什么我却希望他通过得慢一点？
　　然后，轮到亚卢嘉接受试炼了。
　　……结果很糟糕，桀诺爷爷伸出手指准备对亚卢嘉“处刑”。

　　然而事情到了这里却起了峰回路转的变化。
　　马哈曾祖父说亚卢嘉其实是想通过刑讯来学会怎么控制自己的身体，于是把试炼的条件给改了，改成在最大电量之前不能掉一滴眼泪。桀诺爷爷很不高兴，但是在马哈曾祖父的命令之下还是不情不愿地执行了他的命令。……亚卢嘉，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于是亚卢嘉的试炼就开始了。
　　她一直在尖叫，可就是没有掉眼泪。她的表情也是一派坦然、平静。虽然依旧有尖叫，可是那没有波澜起伏的蓝紫色双眼，仿佛能够看穿一切地定定地注视着我们，一点都不像一个四岁的小孩子……
　　亚卢嘉，我好像越来越不明白你了呢，怎么办？

　　……头一次觉得时间过的是这样的缓慢。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亚卢嘉没有哭——虽然她还是在尖叫。

　　两个小时过去了，她已经叫不出声了，不过仍旧没有哭泣。电击的电量已经达到400万伏特了……她的身体还支撑得住吗？

　　三个小时了，亚卢嘉好像也快要到达极限了。
　　突然，她抬起头冲着妈妈叫了声“母亲”。
　　她从来都没有管妈妈叫过母亲，她一向都是“妈咪妈咪”地叫唤的。所以，我知道亚卢嘉的极限已经到了。只是……
　　抬头看看四周，为什么大人们都不停止呢？为什么大家都保持着看戏的表情呢？仿佛……在他们眼前的不过是一头名为“亚卢嘉”的珍兽……
　　亚卢嘉也感觉到了吧？我知道她一向很敏感的。她的眼神黯淡了，也停止了尖叫了……
　　我就这样看着那双眼睛中的火苗一点点地熄灭，以后……再也看不到那样清澈的眼神了吧？……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她始终是亚卢嘉，就在我以为再也看不到那清澈的眼神之际，她又重新抬起了头。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又抑或像马哈曾祖父所说的那样超越了极限。
　　此后，她的眼神越来越冷漠空洞，就好像父亲一直想要我做到的那种无情冷漠的眼神，伴随着她那一身越来越凛冽的杀气……是我的错觉吗？我居然能够在她身后看到杀气组成了火焰形状的图案。
　　马哈曾祖父很开心，让妈妈再次加重了行刑的力度。这次，亚卢嘉再也没有尖叫，她只是用那种漠然的眼神盯着我们，连妈妈都情不自禁地抚了一下手臂。……看着这样的她，我心里不知怎么的感觉有一阵被揪起般的疼痛……
　　马哈曾祖父又让妈妈给她试了鞭刑、炮烙……她身上的杀气越来越烈，几乎已经快实质化了。
　　终于，马哈曾祖父宣布她通过试炼了！
　　我抢在妈妈之前上去把亚卢嘉抱了下来，她在我接触到她的同时就闭上了眼睛。之后，我无视妈妈的不满，独自把亚卢嘉抱回了房间——我的房间。

　　我想有一件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他们：
　　在我抱起亚卢嘉的时候，她的右眼角悄悄地滑落了一滴晶莹的泪水。那滴泪水很清澈，就好像亚卢嘉那清澈的眼神。
　　回到房间之后，看着那张平静的睡颜，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一时冲动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上了她那已经干涸的泪痕！
　　然后……我尝到了眼泪的苦涩，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所带来的叹息……如同绝望般窒息的味道。

　　再次醒来之后，亚卢嘉的眼神依旧清澈。只是其中多了某些东西，又好像少了一些什么……我说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
　　我只要她像现在这样好好地陪伴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平平安安地、快快乐乐地，只要她依旧用她那双清澈的蓝紫色眼眸看着我，我就能够感觉到心灵一阵宁静。
　　所以我不会告诉她关于那滴眼泪的事情，永远也不。

　　我把它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亚卢嘉永远不会知道，她曾经在四岁那年，掉过她生平头一滴眼泪。那是我品尝过的，世界上最绝望的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