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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十四章 (上) ...

  •   必须找到淳炎!
      钟谧引着魂魄往云梦泽而去,一回头却忽然发现魂魄的额间竟然隐隐浮现出了金印,明明方才聚魂时尚且没有……况且,天帝的御印是朱红色的,佛的御印虽是金色却刻意避免方形刻印形,这金色的印痕又算是哪一路的神仙?
      钟谧虽是满腹狐疑,可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多想,只是紧了紧手中的引魂绳,又多贴了一个符咒保平安,一步百里的向云梦泽进发。本来钟谧自可撕裂空间直接在两界穿梭,云梦泽虽在万里之遥,与他而言不过须臾之间,可这对于处于不完整的魂体状态的秦海青却是困难太过。即使有引魂绳保他魂体完整,却很难不在空间极度扭曲下产生折损。想到这里,钟谧郁闷的又瞄了后面一眼,真是麻烦的存在。
      等等,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那个金印的颜色好像开始加深了?
      不管怎么样,必须先找到淳炎!这三人情同手足,如果玄钥和云静真的要谋划什么事,那能拦住这两个人的只有他!只是淳炎对他心结颇深,可此刻再没有第二个人可用,只能勉力为之。
      出想间,云梦泽竟然到了!
      青山苍翠依旧,山顶白雪不变。山花烂漫、流水淙淙,前世的记忆仿若昨日,却已是沧海桑田。
      钟谧心中百味交集,一时间竟有些痴了。半响才想起来找人,只是这青山绵延不见边际,芳草如茵不知去处,又是从何找起?
      不能找人问。几百年光景足够人间斗转星移,可对于修道狐族却不过昨日之事,现下年纪稍长的的族人都认得他,蔓珠莎华留下的痕迹更是醒目。钟谧下意识的抚上额头,又无奈的垂下手。真是无从下手啊……
      钟谧小心的隐了气息,匿着踪迹四处打探,看见狐族人便跟上去跟一段,听一段,半天下来却依旧毫无收获,不由苦笑连连。
      等等这里是……!!
      跟着那些族人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当年的刑场!
      钟谧胸口一滞,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沉重万份,正欲转身离去,眼前却忽然出现了寻觅已久的身影。
      “淳炎!”
      “谁?”谁竟然在这里直呼他的名号?
      “我。”钟谧弹指解除了身上的隐身符。
      淳炎看着他从空气中现身,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短暂的冷场之后,他的语气事不关己,“你?你又是谁?我不认识。”
      不认识?
      钟谧扯了扯嘴角,“不认识也罢,我只是有件事必须告诉你,恳请你的援手。”
      “我既不认识你又何必听你念叨,更无谓援手。”
      “不帮我也不打紧,我本就没资格开这个口……只是,无论如何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云静、也帮帮……帮帮他……”
      “他?他又是谁?有和你有什么干系?我该帮他的自然会帮,不该帮的自然也随他去,只是你夹在里面,又算个什么东西?”淳炎本是沉默的性子,此刻却意外的饶舌,最后一句,更是放低了音量,存心羞辱。
      钟谧难堪的抿了抿嘴唇却还是继续道:“秦海青出了车祸,三魂七魄倒飞了两魂六魄。云静刚刚守着肉身去了医院,可他前日里已与玄钥有了计较,又把长老腰牌传承了后人,不知道他心里盘算着什么。没什么便是万幸,只怕有个什么,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只是怕……”
      淳炎听到秦海青出事,一愣。莫非这就是卦象中所说的云静的劫术?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管嘴角噙着冷笑嘲弄道:“怕什么?区区一个秦海青又算得了什么?狐族连惊天的大浪都捱了过来,这回又能翻到那里去?”
      “你!这又是何必!”钟谧便是涵养再好,此刻也没法继续装聋作哑,“当年的是非,自有定论。反正我也把话带到。你赶紧去找云静与玄钥吧,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不知要闹出怎样的事来!狐族,再经不起大难了……”顿了顿,又道:“反正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当年的事我不曾存过半点离开他的念头。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只能说是造化弄人……”额中的红痕又仿佛隐隐刺痛了起来,激的他眯起了眼睛。
      淳炎敛了冷笑,眼角却犹自挂着不屑。可看神色却已经把事情放上了心头。钟谧知道淳炎对他成见极深,缓解是无望,只求速速离去,免得他赌一时之气,反到误了事。
      钟谧也不道别,只是默默的离开。
      离去的途中他虽一言不发,脚步却踩的重重的,以便告之自己的离去。可才走到村口便又隐了气息,悄悄折了回来。蹑手蹑脚在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藏下,仔细观察淳炎的反应。如果他确实赶去阻止两人,他便“已经”离去了,如若不然,他自然会找出办法让他相信了。
      他心中的盘算打的劈啪作响,眼前空间突然扭曲起来,一脚跨出个意外的人物,顿时惊的他脑中一片空白。
      淳炎原本还在哪里将信将疑,黑影一闪,弯弯的眉眼,未语先笑。站在哪里玄衣少年不是玄钥是谁?
      是他!
      他怎么会来这里?!
      ……是了,他自然要回来的!
      千百年不曾谋面的旧情人就站在几步之遥,钟谧只听得自己心中平地惊雷,一片白晃晃的炸开,悲的、喜的、苦的、酸的全都统统一涌而出搅在一起,一时间竟分不清滋味,只觉得心口酸疼的直催的眼眶中热辣辣的。幸得他的自制力向来极强,此刻只是咬牙躲在藏身处,愈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了。
      玄钥一向弯弯的杏眼难得没有眯起,淡淡的望向周围的视线有点冷。淳炎看到他倒是一脸平静,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云静出事了?”
      “没。”不过也快了。“是秦海青。”
      简单的一问一答,两个人忽然陷入无语的沉默。淳炎历劫的时候玄钥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颓废,后来淳炎留在云梦泽养伤修炼,玄钥却浪迹人间,两人之间从那件事以后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的谈谈。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漫长的岁月早将伤口小心翼翼地埋起,两人谁都不愿意揭破了那道伤疤,只怕轻轻一捅又要血泪交流。便是想谈也不知从何谈起,况且,谈又何用?因此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便总是下意识的拘泥着,反到象隔了道屏障似的,渐渐的交往也淡了。只有在这种大难临头的时候,往年千年的交情才能培养出来的默契与信赖才能彻底的跃然而出。
      “云静……疯了。阻止他。”
      淳炎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只是道:“当时我们也认为你疯了。”而云静,不会更糟了。至少他决不会将狐族牵扯上。
      “我没疯,可你们也……没有错。所以,我们也不可以做错。”
      如果我们没有错,那么当年又是谁的错?你吗?
      如果他们没有错?那错的又是谁?我们吗?爱也有错?
      错了错了,都是他的错!
      钟谧在一边听着,只觉得心如刀割。
      淳炎很想反问,开口却是:“他想干什么?”
      “我猜……他想盗南海优昙华。” 优昙钵罗花,神话传说此花生长在喜马拉雅山,三千年一开花,开必于佛出世日。佛家《法华经》有云:“佛告舍利弗,如是妙法,如优钵昙花,时一现耳。”南海紫珠林里现在保存的优昙是佛祖第一次出世时所开,花虽谢而不调,是佛家宝物,周遭自有法印符咒天兵天将重重守护。
      “他疯了!”杨柳甘露,洗髓丹,再不济就杀下地府去改那生死簿,南海优昙华?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况且菩萨对他们有恩,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我也这么觉得。”心头的苦涩淡淡弥漫开来,不可抑止。
      情之一字,总是让他们甘愿放弃一切,只求一个天长地久。
      即使,明知镜花水月。
      “他告诉你的?”
      “他原来的打算是去南海求观世音菩萨赐杨柳甘露,甘露虽不能让凡人彻底脱胎换骨却也能让人活上千年,千年岁月,总能找出办法来的。可秦海青的车祸出的突然,现下时间紧迫,甘露自是不成了。可他是必不肯放手的,现在端看他找不找我。如果他找到我,那或许是要我的洗髓丹……那也好。否则,自然还是要去找东西的。天庭的信道早封了,我们是上不得九重天的;地府的小鬼太多,单枪匹马,总杀不快,他现在也耗不起时间。余下的便只有南海了,而南海余下的便只有这优昙了。” 这优昙虽是佛家至宝,却也无什大用,唯一的用处便是可以助凡人直登极乐,与天地同寿。此花向是由观世音保管,杨柳甘露取之不尽,又何须用这优昙?因此守卫虽重,却并不严密。倒是唯一的可乘之机。
      淳炎闻言一惊,却很快镇定了下来。“他是这么告诉你的?”
      “他只说无论如何要见我一面。不过那是秦海青出事前了,现下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猜的。”
      “这个云静……”淳炎低叹一声,“他恐怕一开始就存了这个注意,什么杨柳甘露,什么座前跪求,那都是骗人的。这个优昙和甘露又一个不同,他想必不曾告诉过你……那优昙可以助使用者跳脱轮回之外,不再受神佛管束。从此无论是阎王的生死簿还是月老的红线都再也管不了秦海青了。”
      “红线?”
      “我与晴湖共享一颗内丹,生死与共,便是姻缘线也拆不散我们,况且晴湖是人狐之子,有无姻缘线也无人知晓。可秦海青确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凡人,一个车祸可以让他魂魄离体,一条红线也可以让他和别人共结连理。洗髓丹也好、杨柳甘露也罢,管得只不过是生老病死。可是红线一事却是非力所能及,只有这佛祖的转世优昙才能助他彻底跳脱天地间神佛束缚。”也只得这样,两人才能长相厮守。
      玄钥撑住额头,低吟一声,“这么说……他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洗髓丹……”
      “并非不想,而是不能。”
      发声者一身白色长衫,从角落里缓缓走出。神情虽然疲惫,不是云静是谁?可又有点不像――他的眼睛狂热的发亮,让人不由心生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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