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心头想》小厉

23、第二十三章

　　苏沫听见沈放的玩笑话，心头却是一惊，突然就想起来江宁那天说的疯癫话：“婚姻也无法阻挡爱情的脚步”。苏沫缓缓心神，装成没有听见沈放玩笑话的样子，觉得见面的话，说不定会变得更加纠缠不清，虽然她还不明白沈放跟自己到底在纠缠什么。明明是些莫须有的事情，却要承担责任和后果，苏沫觉得厌烦透了。
　　她深呼吸，缓和了语气，也变得疏离起来，道：“刚才我冲动了，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麻烦沈先生把您地址发给我，我把东西邮过去。”
　　沈放揣摩着苏沫心里的变化，听见她变得平静的声音，微微失落之后，也淡淡道：“我说过不用。”沈放说完，先挂断了苏沫电话。
　　沈放放下手机，用钥匙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本样式老旧的日记本，翻开后，抽出了夹在里面的一张照片，是张有些泛黄合影。沈放轻触着照片上扎着马尾辫的苏沫。拍照片的日子是个日头很强烈的上午，晒得人都有些中暑的感觉，还青涩的苏沫微微眯着眼睛，脸颊绯红。而那时候的沈放站在第一排最左边的位置，极为不起眼的瘦小男生。沈放笑着看看那时候土里土气的自己，拘谨地连风纪扣都扣得严严实实，当时还没有苏沫高吧，也不怪她认不出来自己。变化确实太大了。
　　沈放前几天是想放弃的，放弃的话本是应该觉得轻松。尝试着去找别的女人，可每见一个总是不自觉地跟苏沫对比，满脑子都还是苏沫的样貌神情，不但没有丝毫解脱感，反而更像是突然间失去了支撑，空虚得要命。直到今天沈放在餐厅里意外遇到苏沫，那一刻，沈放听见了自己内心的狂喜，然后顿悟，为什么不顺应自己的本心，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弄得悲悲戚戚？
　　所以沈放决定继续守望苏沫，他知道她婚期将近。他不会去不道德地破坏苏沫的婚姻，但是，上次跟苏沫在医院停车上看到的一幕，让沈放隐隐约约觉得也许苏沫的婚姻不会那么顺利。这也算是自己的直觉吧，毕竟男人了解男人。
　　暂且这样好了，做好捕猎的姿态，静候其变。
　　沈放知道也许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就当打发愈发无聊的日子好了。就这样一直到彻底疲倦好了，等真正倦怠了，便也就真的可以放弃了。总有一天时间会洗涤掉记忆。
　　沈放又拿起手机，给王晓打了过去。王晓看到沈放的号码，马上接起来，问道：“沈大哥？”
　　沈放道：“今天安排得不错，待会打给你些钱，王晓你是个机灵人，以后还得麻烦你。”
　　王晓一愣，道：“沈大哥的意思是？”
　　“苏沫的事，还得麻烦你上心，尽量创造些机会，你该明白的吧。”
　　王晓就想起来苏沫发烧的那个夜晚，在沈大哥公寓卧室里，沈放跟亲吻沉睡的公主般小心翼翼吻着苏沫。果然是这样，王晓紧紧握着电话，青筋血脉凸显在消瘦的手背上，她努力压制住有些发颤的嗓音，问道：“沈大哥以前是不是认识苏沫？你们……”
　　沈放打断道：“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也管好嘴巴少说闲话，我相信你有分寸。做得好我自会感激你，如果出了什么状况，我也不是好说话的人。”沈放边说边轻轻叩击着光亮的桌面，王晓不是个善良的女人，他自然知道，应该有些必要的威胁。
　　王晓听着这些薄凉的话，紧紧咬住嘴唇，回答道：“沈大哥放心。”
　　听到沈放那边挂断了电话，王晓歇斯底里将手机摔在地上，看着四分五裂崩坏的手机，凄凄笑起来，蹲在地上边笑边哭。
　　哭够了，王晓洗把脸，给自己补妆，换上刚买的鲜亮衣裳，踩上细高跟，先去买新手机，然后打电话给现在的男朋友，那个张总，该应付的还是得去应付，谁让自己还是有所求呢？
　　本来就是她们的配角，谁会在乎配角的心思。为什么都是苏沫的，连沈大哥也是苏沫的，想要自己的爱情就那么难吗？

　　折腾了一天，苏沫有些疲倦的回到家，秦扬还没有下班。苏沫进门踢掉鞋子，躺倒在沙发上。看着被自己丢掷在沙发边上的手提袋，鬼使神差地，苏沫拎出了那件白毛衣，走到卧室里去换上，很合身，跟那枚戒指一样，量身定做一般。沈放果然是个变态吧，跟小说里的那种跟踪狂偷窥狂似的，这种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苏沫边诋毁着沈放，边换下衣服，工工整整叠好，放进衣橱中。
　　换好家居服，苏沫挽着头发进了厨房，刚想洗菜做饭，手机就响起来。拿起来一看，是江宁发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我离婚了，出去走走，勿念，勿寻。”
　　苏沫一惊，赶紧给江宁拨过去，那边已经关机，打给王晓，王晓那边也是关机。
　　即使平时再难，江宁也不会轻易说“离婚”两个字，即使说了，那边是真的了。想想刚才在一起时江宁响个不断的手机，还有匆匆离开。今天跟江宁在一起老觉得心神不宁，果然真的发生了什么。
　　而自己毕竟是个局外人，苏沫又试着打了几个电话，仍旧关机。苏沫就想起来今天王晓问的话：“你是不是也挺瞧不起江宁那样？”
　　是啊，不至于瞧不起，是看不惯，你看，最后还是离婚了吧。
　　放着好好地恋爱不谈，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的人生搞得崎岖不堪。师生忘年恋，离异二婚，带着前妻的孩子，你以为你活在小说中吗？
　　算了，江宁离了就离了吧，还算年轻，也当解脱了。

　　晚上苏沫跟秦杨吃完晚饭一起出去散步，像往常一样，苏沫挽着秦杨的胳膊，苏沫没跟秦杨说江宁离婚的事。他们两个还有几天就要去领结婚证，苏沫总觉得提些离婚的话题不吉利。两人走到小区旁边的那家咖啡馆时，苏沫突然顿住脚步，拉着秦杨走了进去。
　　店里仍旧是稀稀拉拉几个客人，老板杜远坐在固定位置上，低着头写写画画。听见门上铃铛的脆响，杜远习惯地抬起头，看见是个眼熟的人，杜远笑着起身，迎了上去。苏沫倒没想到杜远这么热情，她只是一时兴起，毕竟江宁跟这里有过渊源。
　　打过招呼，苏沫听见杜远说：
　　“你那个朋友没一起吗？”
　　苏沫道：“江宁吗？没。”
　　杜远有些遗憾，说着：“我画了个小故事，灵感从她那儿来的。算了，以后有机会再找她聊吧。”
　　苏沫倒是有几分好奇，杜远却不再介绍。
　　苏沫看着对面桌上散落着的画纸，有些伤感地想着：世上这么多美好的男人，江宁你为什么要早早吊上最不靠谱的那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