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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沈放晚上出来跟人谈事情,对方的老板几杯酒下肚来了兴致,拉着沈放非得要去唱歌,沈放不好推辞。耐着性子陪了一会,实在受不了包厢里的乌烟瘴气,沈放推开缠在他身上的小姐,想到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
      靠在车上,点燃一支烟,抬手看下手表,已经凌晨一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夜生活,不过太习惯就觉得乏味无趣,现在倒是更想回家睡上一觉。
      碾灭烟头,刚准备进去,就看见门口出来四五个人,男男女女,里面几个喝醉的,大呼小叫地喧嚣着。
      这种地方,这个时间,最不鲜见的便是醉酒的人,本来没什么稀奇,沈放没在意,可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沈放瞥了一眼那个喝得东倒西歪的女孩,恍然间一滞。
      沈放停住身子,注视着这帮人,那个女孩靠在一个中年人身上,两人正在拉拉扯扯,男人的手放在女孩腰上。沈放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几步,却听见那个女孩突然推开那个中年人,指着男人的鼻子高声喊着:
      “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个主任还想碰姑奶奶我!我告你,你要是再碰一下,我现在就打110!滚!”
      其他几个人显然没料到女孩会突然发飙,一个个都讪讪地愣在那里,那个中年人看见旁边不少人往这里行注目礼,低低扔下一句:“好,苏沫你行!”
      听到“苏沫”两个字,沈放身体有点僵,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是苏沫。
      设想过很多跟苏沫重逢的情形,却单单没想到会是眼前这般。
      沈放静静地站在那里,隔着几米的距离看着苏沫,有些模糊,有些刻骨铭心。
      眉眼还是以前的眉眼,身子有了女人的丰润,脸上却是清瘦了不少,是苏沫。

      苏沫靠着门口的墙壁看着那几个人上车扬长而去,不屑地冷哼,撑起身子准备去马路边上打车,刚下了几步台阶,就觉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忍着又走了几步,斜靠在身旁的一辆车上,哇的就吐了起来。
      也不知道吐了多久,苏沫觉得浑身都在抖,撑着车身站稳,才发觉吐了人家车一身。苏沫混沌的脑子里稍微斗争了一下,该开溜呢还是该跟车主道歉呢。苏沫后退一路打量一眼,哟,是奥迪A8呢,估计自己惹不起,还是跑路吧。
      吐出来觉得舒服不少,苏沫转身想走,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男人,很高,挡住了刺眼的霓虹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黑乎乎的一片。
      苏沫想,完了,被车主逮个正着。
      她扯着笑脸道:“大哥,不好意思,您看谁没个喝醉啊是吧,那个啥,实在不行,我给您出个洗车费您看怎么样?”
      面前的男人巍然不动,苏沫的眼镜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看不清面前这个人的样貌,只是本能地觉得,他脸色肯定不好看。苏沫回头看看自己的杰作,又心虚地干笑两声,绕过那个挡在她眼前的男人,后退,脚下不稳,跌坐在台阶上。低头一看,苏沫自己笑出声来:
      “真被我碰上了,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高跟鞋都能踩进下水道盖子里。”
      苏沫索性脱下鞋子,试着往外拔了两下,鞋跟还是纹丝不动地卡在井盖上,苏沫吸吸鼻子放弃了努力,抬眼看见那个奥迪车主还站在原地看着她,苏沫笑着道:
      “对了,洗车钱”
      她翻着自己的包,好久都没有找到钱包,索性一股脑将包包倒过来,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散落到地上,苏沫赤着脚趴在地上,往前爬了两步捡回钱包,打开时却又自顾自地笑出声来。她捏着钱包里唯有的一张十块钱,对那个人说:“我就剩这十块了,别的都是卡……”
      说完却抱着膝盖哭起来,开始是小声的啜泣,慢慢地,大声嚎啕起来。

      沈放一直紧锁着眉头看着苏沫,看着她将自己的车吐脏,看着她几分轻浮地跟自己讨价还价,看着她滑稽地将高跟鞋插进下水道井盖,又看着她自暴自弃地抖散开包里的东西,然后看着她捏着一张十块钱的纸币哭成一团。
      他觉得苏沫很难看,跟个女疯子似的,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女孩了。
      苏沫的手机滚到了沈放脚边,突然响了起来,沈放弯腰捡起来,上前一步,用手机碰碰苏沫的肩膀,苏沫抬起头,沈放看清了她的脸,哭花了妆,还真是难看。
      苏沫接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是秦扬,接起来,哭道:
      “秦扬……”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苏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那我自己打车回去吧……不用……我没喝醉,真的……那好,我在门口等你。”
      苏沫挂上电话,对沈放道:
      “我男朋友待会过来接我,要不您先等一下,待会给您洗车钱。”
      沈放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平日里怜香惜玉的戏码做过不少,但他绝计不会怜惜苏沫,看到苏沫这副德行,心里反倒有些快感,却也有些烦躁。苏沫没有认出他来。是啊,她怎么会记得住自己。
      沈放不再管坐在地上光着脚吹冷风的苏沫,兀自打开车门坐上车,开车离去。
      苏沫被喷了一脸汽车尾气,摸摸鼻子自言自语道:“有钱人怎么会计较这点钱呢……”

      秦扬找来的时候,看见红肿着眼睛的苏沫,冷着脸将苏沫从地上拉起来。苏沫跟做错了事的小孩似的赤着脚跟在秦扬身后,小声道:
      “我以为今天你在医院里睡……”
      上了车秦扬才看见苏沫光着脚,伸手一摸一片冰凉,秦扬从后座拿过来自己的围巾,包在苏沫脚上,然后沉默着发动起车子。
      秦扬晚上临时接到个大手术,熬到十二点才结束,回到家却发现苏沫还没有回来。秦扬已经非常疲劳,疲劳得想对苏沫发火,可是看见她瑟瑟缩缩地蹲在地上哭鼻子,什么气都气不上来了,真是冤家。
      回到家,秦扬简单洗漱后就睡下了,没有问苏沫为什么出去瞎混到这么晚,在气头上,干脆冷处理到底好了。
      苏沫洗完澡回卧室,秦扬已经睡下,她轻轻掀起被子,抵着秦扬的肩膀,也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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