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疫病 ...
-
疏楼龙宿预感与皓玥阁主不只是萍水相逢，但未料到第二次相遇迟了百年之久。
百年间，烟涛缥缈阁威名依旧。据闻关中旭日东升与嵩阳两大一流帮派争斗，为夺先机，旭日东升劫走了烟涛缥缈阁人马手上一批嵩阳订购但尚未交接的精铁兵刃，随即遭到惨重报复，最终被嵩阳吞并，江湖人引以为鉴，再不敢将主意打到烟涛缥缈阁手中之货物上。
而传说中的烟涛缥缈阁之主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众说纷纭，外界唯一知晓之人慵懒躺倚着白狐裘，悠闲地抽着烟袋，笑而不语。
百年一度的儒门天下大会，即使疏懒如疏楼龙宿者也尽了几分心力主持，会上江东儒林代表却意外缺席，随后传出消息，江东爆发瘟疫，业已封城，疫病平息前不准出入。
疫病爆发第十一日，疏楼龙宿自觉不能再坐等消息，决定亲往江东查探情状。
江东病情并不若想象中危急，只是封城导致与外界消息不大流通，传说城中来了两名神医，医治并教导百姓如何预防病症，整体说来疫病基本得到了控制。
然而江东儒林情形却不如疏楼龙宿想象中乐观，疫病爆发之初江东儒林之人便尽力救治周围百姓，因此染病之人不在少数，现任掌阁前日业已重病身亡，此时暂由其副手主持大局，但疏楼龙宿观其神色，染病亦深也。作为先天人，疏楼龙宿自可抵抗此病危害，对医治他人却束手无策，只能求治于人，比如说城中控制疫病蔓延的那两位神医。
“皓玥阁主？”
若不是第一次见面印象过于深刻，疏楼龙宿自认绝不会认错，他怎么也不会认为眼前身处草屋陋棚之中为百姓诊病的神医，一身浅蓝儒装的俊秀男子，会是烟涛缥缈阁之主。
“唔，吾必须说龙首认错人了，在此处的是医之圣手，并非皓玥阁主。”季小眉眨眨眼，调皮的笑道。
“哦，何意？”
季小眉随意翻看着手中的脉案，道：“皓玥阁主必须神秘难觅踪迹，医之圣手却可以恣意云游四方。”
疏楼龙宿执扇掩唇：“吾懂了，那么想来医之圣手仁心仁术，必不会见死不救。”
季小眉翻看记录的手停在某一页：“龙首话中有深意。”
“明人不说暗话，”龙宿扬眉，并不因有求于人而折其傲气，“吾来求治。”
“哦？此疫再重，也困扰不到龙首，那便是替人求治，此乃江东地界，是了，定是江东儒林有人病重。”
与聪明人说话的好处便是不需言尽，龙宿轻摇珍珠扇，问：“汝肯是不肯？”
季小眉微蹙眉：“这……吾医人并无多的规矩，儒门之人亦是为百姓获病，只是……”
“有何难处？”
“吾与好友着手治理此病，稍有头绪。好友善用药，吾则重于西术。”季小眉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两只不同的玻璃小管，“此乃吾刚研制出来的疫苗和特效药，但尚未在人体上实验过，效果不明。”
“疫苗？”
“疫苗用于预防，使用过疫苗的人能免疫此病，这也是试用型。”
龙宿摇扇来回走了两步，问：“汝之药有几分把握？”
季小眉笑眯眯地答道：“有七成哟~不过——”笑容突然一敛，现出几分严肃,“吾从不在有百分之百几率前出手,这是对病人的不负责。”
龙宿刚欲开口，却被进门之人打断。
“哎呀哎呀~看来老人家我来的不是时候~”
季小眉侧过头，正好看到倚着门框，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捻着眉须，笑得欢畅的人。
“哟~药师，你回来啦。”
“呼~是啊，刚回来就看到让我老人家心情舒畅的美人，啧啧，二位美人站在一块，真是相映成辉，赏心悦目，顾眼补身啊。”
“如果这个美人带来的是药师你最讨厌的麻烦呢？”
慕少艾绕着疏楼龙宿走一圈，将药箱放下：“美人总总是美人，麻烦嘛——总不会是药师我的麻烦吧，这位美人一看就是专程来找你的。”
疏楼龙宿被打断后就一直摇扇不语看着这二人熟稔的拌嘴，另一人竟然是武林三大神医之药师，不过他们二人相识也不足为奇，虽说之前龙宿不知医之圣手便是皓玥阁主，但亦闻近年来医之圣手盛名直追前三人，有并称为武林四大神医的趋势。
“咳，吾请……圣手亲往江东儒门一趟。”龙宿绝不承认他是因为被这二人撇在一旁心里不爽才做了插嘴这么不华丽的事。邀请一脱口，龙宿不知该如何称呼季小眉，若皓玥阁主的身份不为人知，他亦不能轻易启口。
“看吧看吧，我就说美人是来找你的。”
“药师，即使本来是我一个人的麻烦，我也会将其变为我们两个人的麻烦。”季小眉笑眯眯地说完，转向龙宿，“龙首，吾二人一同前往没问题吧，吾能力多有不足还需好友辅助呢。还有，汝叫吾之名字‘季小眉’便可，圣手不过众人抬爱而已。”
“季小眉”么……不知是真名还是化名。疏楼龙宿用珍珠扇掩住思绪的表情：“二位愿往，求之不得。”
“喂喂，你们都没问我的意见呢……”
“龙首，咳咳。”
龙宿一挥扇，阻住欲强行起身的人：“好了，汝不用多礼。”他转向季小眉慕少艾二人侧身让开，“便是此人。”
季小眉也让出这趟：“药师你先把脉。”
慕少艾细心诊脉，眉头逐渐皱起。
“如何？”季小眉话一出口才发现是叠音，与疏楼龙宿对看一眼又继续转问向慕少艾。
“不妙。”
“怎么说？”
“这场病本来就来得蹊跷，我也只刚摸到头绪，若要我用药，恐怕不等药生效，此人便因病情过重而亡。”
“这么说……”
“只能先用好友你研制的西药了。”
“可是……”
“好友你不是说西药一大特色便是对重症立竿见影生效吗，此刻正是争分夺秒之时，人命攸关，不可耽搁啊。”
“唔，好吧。”季小眉下定决心，还是先询问病人的意见。“这位？”
龙宿介绍道：“这是现任代理掌阁，穆书德。”
“穆先生，我这药是刚研制出来……”季小眉将种种情形交代清楚，“如此这般，你还决定要用吗？”
“咳咳，”穆书德强撑病体道，“神医也说了，不用必死无疑，用了生死由天，吾自当一搏。不过……咳咳，龙首，吾尚有事相求……”
“何事，请讲。”即使面对生死已经习惯的龙宿也不由一脸凝重。
“病故的默掌阁尚有一弟，名为默言歆，托于吾照看，如今属下力不从心，只能求于龙首大人……”
龙宿一挥扇子，断然道：“此事吾允汝了。”
“第二件事……咳咳，前日家中来书，吾妻已产下一女，吾欲为其起名‘仙凤’，若属下不幸不治，望龙首将其名告之……”
龙宿承诺道：“吾自当照拂汝之妻女，不必担心。”
那边上司下属托孤二求二诺，季小眉却听得心头一跳，“默言歆”和“穆仙凤”都出来了，看剧时没听说过仙凤父母的情况啊，只是说仙凤是从小跟着龙宿的，这难道意味着这次医治注定会失败？
她转念一想，穆书德目前是掌阁代理，若不死极有可能是下任掌阁，而九皇座中为鬼王覆天殇做事的易伯书便居江东儒林掌阁之位……提到覆天殇，不由想到这位病毒狂人弄出来的磷菌，那可是连一页书也能放倒的猛物啊~不过为什么她有点小小的兴奋呢，真想拿到样本研究啊，在这混乱世界里作科学研究也别有一番乐趣呢~
这次疫病源头尚未找到，极有可能是人为造成的，又发生在江东地界，不知与覆天殇有关否？
给穆书德静脉注射之后，季小眉打发慕少艾回临时药庐，自己则留下观察病体情况。
一直在旁边静观她一举一动的龙宿突然说道：“此事，多谢。”
季小眉挑挑眉，应该说荣幸么，能得到儒门龙首一句多谢：“不必，此乃医者本分。”
龙宿亦挑眉，唇边一抹似笑非笑：“汝当得起，今日之事，打破汝之原则，算吾欠汝一个人情。”
“儒门龙首的人情啊，真是好重的分量。”
“龙宿。”
“嗯？”
“吾都允汝一个人情了，称龙首太生分。”
“哈哈，龙宿这是认吾这个朋友？那汝称吾‘小眉’或‘皓玥’皆可。”反正两个都是她的名字。
龙宿爽快应下：“吾便称汝‘小眉’吧，‘皓玥’这个名字还需保持神秘感。”
季小眉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反正也只有汝一人知晓烟涛缥缈阁主名为皓玥。”本来她打算把烟涛缥缈阁主的身份隐瞒到底，不告诉任何人，仅以季小眉的身份游历苦境，哪知清除叛逆的行动会被疏楼龙宿意外撞到，避免龙宿自己去查探暴露更多，她选择坦然将一切摊开。
“吾与汝不言，何人能料到汝是缥缈阁之主。”龙宿轻摇珍珠扇，略有好奇地问，“吾也很疑惑，汝为何选择当医者。”
“这个嘛~说来话长……”
追溯当初为何学医，季小眉想大概是因为自己上辈子是病死的，自然对患者有一种天然的同情，或想用另一种方式来挽回遗憾。加上后来在神山云城，被她戏称为“初等部学院”的展翼阁启蒙时，她选择了主修医术，而且她选的还是最冷门的西方医学，一手手术刀被她玩得出神入化。不过后来为了战斗，又兼修了中医，变为中西医临床科后她很无语的发现自己成为了传说中的“奶妈”，每次展翼阁派弟子历练，各组小队活动更让她有种网游组队做任务的囧囧有神之感。好吧，后来她知晓云城城主便是阿靖姐之后，所有带着现代风的微囧感都解释的通了。
话说自上次与龙宿相遇后，仿佛开启了野外遇怪模式似的，真真令她不堪回首，百多年时间，无论她因何原因出门，总会遇见剧情人物，基本理论上此段时间应该存在的人，她都见了个遍。所以她本来打算这次之后，先隐居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隐居……避风头……对了！
“好友啊，汝刚才说欠吾一个人情？”
“嗯？”龙宿有些跟不上季小眉跳跃性的思维。
“汝如今之住所名为‘疏楼西风’，是吧？”
“正是。”龙宿心想，为何小眉的眼神如此怪异。
“太好了！”季小眉紧握住龙宿执扇的手，热切地道：“汝在疏楼西风外割块地皮给吾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疫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