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径敛余红,斜雨萦新波。荒影枝散尽,淡荡初寒扶残香。
上官羽幽幽转醒,望着裙裾之上点点猩红,蹙眉扶额,右手切脉,轻舒一口,这波疼痛已过,已无大碍。
起身抚裙,一根雪白轻羽飘落在地,上官羽弯身捡起,捻在指间,黛眉舒展,香唇略弯,定是六儿昨晚来过。
换的一身青衫,悬好竹箫,步出药庐,轻雾细雨中隐在海棠林间的若溪看不真切,上官羽提箫置于唇边,箫声清越凄哀,然,只一刻,洞箫忽然化作利剑,秀足轻点,青衫舒展,墨发翻飞,珀色眸中闪过一丝冷冽,青丝掩面,海棠花落,犹如粉蝶……
然,痛意忽然袭来,尚在空中的身形一顿,缓缓回旋落地,脚步稍稍趔趄,衣裙摩挲间,溅起一地落红。
“身姿轻若鸿羽,蹁跹若无骨,这套‘落月’你已习的精华。”倚门而立的苏墨漓语气中毫不掩饰的赞赏,‘落月’是清谷门中剑术,专为女子防身所创。
背身而立的上官羽稳住心神,金针刺穴,压制住胸中痛意,稍作片刻方转过身来,掀唇:“早。”
只着白色中衣的苏墨漓颔首,缓缓抬步,拾级而下,上官羽手握洞箫,几步上前,虚扶他一把,“清寒露重。”
“无碍,憋闷太久,已不知清晨雾气是何味道。”苏墨漓闭目呼吸。
上官羽两指覆于左腕之上,细细切脉,望着他清俊侧颜,“沉疴未除,尚需休养,还是进屋吧。”
苏墨漓颔首,脚步微顿,犹疑开口:“上官姑娘,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上官羽偏首望向他,“何事?”
“方才闻你吹箫,观你舞剑,箫声虽清越却不乏凄哀之感,剑气虽盛,却少凛冽之气,你是否尚有心结郁积在心?”
青衫女子低眸,轻咬下唇,“今日是家父忌日,家父曾说这套剑法只许防身不得杀生,故而少些凛冽之气。”
稍作停顿,继续道:“况且,生而在世,岂能事事尽如人意,需放手时还需放。”
言毕,手下身子一顿,余光扫过秀雅侧颜,见他薄唇紧抿,轻轻太息,终是垂眸沉默,上官羽亦不多言,虚扶着他步入竹屋。
“昨夜哑奴遣六儿返回,想是草堂外有事需我相助,过得几日,我会出去寻他,你留在这里好好休养。”言罢,将一碗米粥,几许清淡小菜推至他面前。
“吃点东西吧。每日所需汤药我已分好放在药庐内竹案之上,届时记得每日服用。”
苏墨漓低首听着上官羽细细嘱托,眸中闪过一丝涟漪,已不记得几时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世间只道他惊才绝艳,清绝孤寂,行事随性,一把‘月落碧华’闻名于世,却不曾想过彼时他也只是清傲孤绝的12岁少年,尊师命手刃师父取而代之,却在万籁寂静的深夜独坐墓前提一壶清酒舔舐伤口。
“需要几日”苏墨漓突然出声,上官羽倏忽一愣,羽睫轻扇,清丽美眸一眨,似是不明话中含义。
“几日?”
苏墨漓颔首,“你出草堂寻那哑奴需几日?”
沉眸略一思索,“少则半月多则数月,药庐中汤药已够半月,倘若半月之内我尚未归来,你可自行配置,不必等我。”
苏墨漓略一点头,不再出声,上官羽抬眸望望窗外天气,“这几日你还是好好休养的好,那蓝楹花还是戒了罢,它虽可暂时压制胎毒,于你却是有害无益。”
握银匙的手一顿,轻声答道:“好。”
坐于他左侧的青衫女子细细观察着他的脸色,除却片刻失神之外毫无异色,心下不由失望,他到底是忘了罢。
起身,莲步轻移,步出草堂。
“上官姑娘。”身后一管清越男声响起,门外女子脚步一顿,微微侧身。
“何事?”
“在下可否与你同行?”
上官羽眸光微动,蜜唇轻启:“随你。”
几日后,上官羽为他寻得一身白色衣衫,虽是粗布所制,却难掩其风华,竹室外,乍见苏墨漓,白色衣衫,青巾束发,面若冠玉,星眸朗眉,清癯秀雅,虽孱弱气质却浑然天成。
细细打量着步出竹室的苏墨漓,上官羽柳眉轻蹙,风华太甚,转身行至药庐取一顶风帽替他覆于发上,掩住一身风华,并将一支碧绿洞箫替他悬于腰侧。
“这?”苏墨漓有些不解的抚摸着通体光滑的竹箫,透过面前粗布白纱,望向悬于上官羽腰侧同色洞箫。
“防身之用。”
眼前素衫女子青丝披肩,只在发尾束一根白纱,言罢,率先步入海棠林中,与身后男子保持不远不近距离。
漓羽草堂,乃是上官鸿依势为爱妻所建,为防外人骚扰,自入口处依清谷梅花阵摆下这海棠八卦阵,阵型每日随时辰交替而变换,且入口处有轻雾瘴气作为天然屏障,多年来,鲜少有人寻得此处。
苏墨漓望着上官羽不断变化的脚步,隐隐有些熟悉,却又记不真切何时见过,再细想时脑中便隐隐作痛,遂只得作罢,跟着上官羽的脚步出得草堂。
柳絮飘尽,奇葩幽萼,莺飞燕语,紫薇尽香,杨花烂漫,粉蝶戏芳草,乌山嘶风。
这草堂之外原是这般的华美幽深。
身前女子身形一顿,指着两山低凹处,“翻过这座山,前方便是鸡儿巷,出得这鸡儿巷,便不再是草堂范围。”
上官羽口中的鸡儿巷不过是依山而建的一处城镇,世世代代生于此处,民风倒也淳朴,布局却很雅致,自山上望去,整个小镇线条柔和,简单明朗。
前方素衫女子回身,低声询问:“苏公子,身子可吃的消?”
苏墨漓颔首,并未出声,上官羽快走几步,就一青石盘膝而坐,“我休息一下,你请便。”
苏墨漓负手立于青石旁,望向山下。
上官羽低首掩住眸中情绪,他到底是属于外面的世界,岂是小小草堂就能困住的。
身侧男子倏忽转身,“何人?”声线冷寂如寒,冰晰凛静。
上官羽亦警觉起身,素手覆于腰侧碧箫之上。
两声婉转鸟鸣响起,上官羽周身气息渐消,唇角微弯,曲起两指放于唇边,两声脆鸣,一只通体雪白鸟儿悬于女子周遭,拍打着短小羽翅,缓缓停于香肩之上,挨着秀颈蹭了几蹭。
“六儿……”上官羽轻轻弹了一下鸟儿额前,“哑奴可与你同行?”
言罢,转弯处一短装男子缓步走了出来,竟是俊秀挺拔,英眉琼鼻,虽是粗布青衫,气质却是湛然风雅。
上官羽掀唇淡笑,“你来了?”
短装男子只是略略颔首,并未出声。
“未曾想到此次我尚未走出这草堂,你便寻了来。”
哑奴自腰侧掏出一染血白羽,眸光湛然望向上官羽。
“无碍。”上官羽拉过哑奴,行至苏墨漓身旁,“哑奴。”
隔着风帽上的粗布白纱,两人均未出声,哑奴视线触及那支碧箫时,眸光一沉,再望向苏墨漓时,眼神已是复杂难辨,忽地执起苏墨漓左手,覆上脉门,苏墨漓不着痕迹的抽手,拢在白衫之中,面向上官羽,“走吧。”
说罢,径直绕过上官羽,先行一步。
略去心头一丝酸痛,抬眸示意哑奴,“走吧,这次是遇到了何事?”
哑奴犀利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却在上官羽望向他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日若是知晓此次出行会给她得命运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宁愿守着草堂一生一世……
命理劫数,才刚刚开始……
唔,昨天出门回来晚了,咱承诺的第三更。
古言奇冷,但是小六会坚持的。
555555……以后晚上再也不喝咖啡了,搞得我现在都不是很困,要不是赶稿码字,咱才不会喝。
好吧,不话唠了,咱要去睡啦,大么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