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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放飞(下) ...

  •   来人是季涵。
      季涵快步走到了月魁身前,巧妙的将月魁挡在了身后。然后横眉微拢,怒视着星惑。
      “你这是在做什么?”
      星惑收回了攻击的架势,将身上的火焰灭去。貌似轻松的朝着季涵摊了摊手掌,“如你所见,不是么?”他微微一笑,“很明显,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想我应该已经杀了他了。”
      “……”季涵回头看了看他挡在身后的月魁,一时说不出话来。
      和星惑对峙片刻,季涵换了个口气,有些犹疑的问道:“难道说,他有哪里得罪你么?还是他做了什么?”
      “都没有。”星惑轻轻的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我只是想单纯的想杀他,就是那么简单。”
      季涵愤怒了,“杀他?他不是你的朋友么?杀……你怎么可以那么轻巧的说出这个字,你还有没有良心!”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可笑,为什么不可以呢?”星惑撇了撇唇角,“我早就和他说清楚了,我和他不再是朋友。至于良心么,我早就抛弃掉了,如果我有那种东西,我又凭什么能活到现在。”
      “好了,我时间不多了。闲话少说,决定你的立场吧。你是两不相帮在旁边看戏呢,还是帮他?”他可不认为有季涵帮他杀月魁的可能性。
      “你……何必如此。”季涵沉思了片刻,无奈的叹息。
      只是他的身体仍挡在月魁之前。
      星惑扯了下失去血色的唇算是微笑,“我想,我明白你的选择了。”他再次架起攻击的手势。“你既然选择保护他,那么就守好吧。不过希望你明白,我决定的事情可是——不死不休的。”很多时候只有杀戮才能制止杀戮。
      躲在季涵身后的月魁看见他带着丝残忍意味的笑容时,身体没由来的一震。他看向星惑的眼神里同时多了些复杂的颜色。他动了动唇,却最终没有出声。
      他退缩了,星惑看到亦明白,于是他的笑容里揉进了更多的沧桑。
      深呼吸,星惑身体忽的一沉再次攻向了月魁。同时他调用了他体内积存的所有的能量化成大规模的攻击符咒袭向他的防御死角。这一战,不成士便成仁。
      虽然月魁比起星惑接受的修炼更加正统而且年月更长,然而从天资来讲,则是星惑更甚他一筹。何况他是拼着一死的决心发动的能量,从质到量上都不是月魁可以抵挡的。只是,月魁的身前有季涵在帮他,所以这一战别无悬念。
      季涵很是轻易就的挡住了星惑全力发动的符咒攻击,这大概就是差距。一个人无论他怎么天才他都需要时间去磨练他的天赋,以及需要有人指导他正确的修行方向。而这些正是季涵和月魁所有,而星惑所没有的东西。
      他的失败在所难免。
      当星惑的符咒被季涵抵消掉的同时,星惑的攻击也已到达。季涵眼看着星惑手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寒刃即将触上月魁的颈项,情急之下,金色的刺芒从他的身上激射而出。
      “御·普照。”
      随着他的一声低语,一股巨大的推力将近在咫尺的星惑一下子推出了好几米。
      他的身体于地面的剧烈摩擦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五脏六腑仿佛被揉成一团的痛楚成为一口暗黑色的血液从他的口中吐出。
      而那金色的刺芒似乎并不为将他推离感到满意,反而更是加剧了几分向倒在地上吐血的星惑笼罩而去。
      “星惑!快闪开。”
      连季涵都为他不经思量所发出的强大能量所镇惊,一时他除了出声提醒星惑以外竟别无他法。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巨大无比的金色将一点一点的吞噬着星惑的身形。
      星惑抬头看着逐渐压迫下来的刺芒,试着调动体内残余的能量抵御,却无果。
      其实早在他受到月魁袭击的时候,他的体内就受到了重创。月魁的火焰远远不止表面烧灼那么简单,那是一种可以攻击内脏并加速消耗能量的攻击术。星惑在面对季涵的时候已然只是硬撑罢了。
      而这个,作为施术者的月魁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却没有说。
      如果是平常状态的星惑,即使是招至方才如此的重击后,他还是有能力逃开这灭顶之灾。只是他前一晚因为星若尘的关系刚刚大量的消耗了体力,先前又中月魁攻击术,他此刻真的是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星惑听到了季涵担心的呼唤,他只是笑笑,闭上了眼睛。或许他本就是一心求死而来。
      死是什么感觉?能死在他们手上也不错呢,起码,起码的他们会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存在过吧。
      恍惚间,星惑的脑海里飞过了好多模糊的画面,他看不清,那是,什么呢?不是说临死前会看到生前记忆最深的事情么?可那绝不是他曾经看到过的事情。但是,为什么却又觉得好熟悉好熟悉。
      然后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感觉从他的指梢、胸膛蔓延开来,将他环绕其中。
      很温暖,却没有预料当中的疼痛。难道这就是死的感觉么?不,不对。
      感到奇怪的星惑挣扎的睁开眼睛,却对上了一双清澈的,明显带着担忧的双眸。
      他,会担心他么?或者这只是他的错觉?
      “为什么?”星惑艰难的抬起一指抚平星若尘眉宇间的皱痕,笑的轻柔却无力。“为什么救我。你明明要把我推向深渊的。为什么还要给我活下去的希望。”他不懂他,一直不懂。
      是的,在最后的那一刻,挺身救他的竟然是这个一心想要毁去他的人。他的父亲,星若尘。他甚至没有施展防御的能力,仅仅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血从星若尘的额际滴落,跌进星惑的唇边。
      血的味道,暖暖的,有点腥。
      他为了他受伤了么?那么强的人竟然因为他而受伤。一点点感动悄无声息的融进了星惑已经冻结的心灵,只是不够,不够瓦解长年累计下了的冰山。
      星若尘轻轻的抱着他,没有说话。
      星惑看着他笑,他试着收回手却发现那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竟另他喘息不已。
      “你知道么,我好累。真的好累。如果,你救我是为了继续你的游戏。”微微叹了口气,他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茫然的看着远处不知名的一点。“能不能,给我暂时的自由?”
      气力耗竭的星惑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昏睡了过去。一滴泪从他的合上的眼角滑落。
      他真的是,太累了。
      沉默了半饷,星若尘才抱着星惑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季涵他们。
      “你是,小惑的师傅吧。”他淡淡的开口,挂着微笑的脸上看不出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季涵犹豫的点头,“你和他……难道你是双星之一?”
      “按照你的说法,应该是吧。”星若尘耸耸肩爽快的承认。“只是不知道我儿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起意下此杀手呢?好歹他还算是你的徒弟不是么?”
      “他是你的儿子?”双星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关系?怎么可能。
      “你是小惑的父亲?”同样被星若尘的话所震惊的还有一直沉默着的月魁,他想起了之前星惑告诉他的事情,心中顿生寒意。
      “你就是那个杀人无数的‘血宅’杀手!就是你把小惑变成这样的!”
      “哦。”星若尘微眯双眸,“看来小惑告诉你很多事情嘛。不过,是又怎么样呢?如果你认真了解过的话,那些人的死根本就不是出自我之手,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根本无罪。至于小惑,起码我没有对他下过杀手,甚至还从你们手中救了他不是么?”
      这……
      月魁了解他说的是事实,跟何况他刚才的确起了私心想要至星惑于死地。如果他提醒他师傅一句的话,也许星惑方才并不会陷入绝境。对于星若尘的反驳,他一时无语。
      “咳咳!那个,主要是因为刚才星惑要杀月魁。我情急之下不免用力过度了。”季涵干咳了两声,有些尴尬的接过了话。
      “那看来小惑还真跟了个好师傅呢!”星若尘挑眉讥讽道:“你难道没有问过你身后的好徒弟,小惑出手前是否是挑明来意的?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正式的比试了。虽然小惑出手的动机不纯,但如果这是双方都接受的比试就另当别论。那作为他们的师傅,却偏袒一方应该是不当的吧。”
      季涵回过头,探询的目光扫向月魁。得到的是月魁的点头承认。
      星若尘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于是他继续说道:“他们两人的能力应该也是差的不多的。我甚至可以说在‘术’的运用上月魁应该比小惑更强。从小惑的身体状况上看,我相信在他受到你的攻击之前就已受到了严重的内伤。而这点,作为小惑的好友,月魁,你不可能不知道吧。”他再次咄咄逼人的逼问着月魁。
      “我,我的确打伤了小惑。”在两人逼人的目光下,月魁不由得的低下了头。“只是他看上去没什么事,我才……没有说。”
      “你!”了解情况的季涵不禁气结。
      “呵呵,很好。”星若尘淡然的一笑,“一个师傅不问青红皂白就偏袒自己喜爱的一方,而不顾身份下杀手于另一方。你这个师傅倒做的很称职嘛。”
      季涵被他讽刺的也不禁老脸刹红。虽然明明是星惑有错在先,却硬是被星若尘把责任归咎在他们两人身上。季涵心里也明白其中的怪异之处,但愣是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真是,有点想杀了你们呢。”星若尘看了看怀中的昏迷中的星惑,眼上染上一层杀意。
      季涵其实并不甚明白关于双星的事情,只是知道无论各门派的师尊都会告戒他们关于双星的传说。传说如果双星同时现世并都手染鲜血,那么就会有一场灾难降临。可是谁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何时会降临的灾难,所谓的双星又是怎么的存在。他们只是被告戒不要得罪双星更不能杀害他们,否则他们会面临更大的浩劫。
      此刻,作为双星之一的星若尘对他说要杀了他,他该怎么做?他可以感觉到星若尘身上强大的能量不是他所能抗衡的,如果他真的下杀手,想必他根本无从抵御。
      一滴冷汗从季涵的脸上滚落。
      冷冷的哼了一声,星若尘抱着星惑转过身去,“算了。看在涯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们计较这次的事了。”
      “你认识他?”季涵抬眼望向他欲离去的背影,琢磨着他话里的意味。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呢?我想我没必要告诉你吧。”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为小佑他们报仇的。我一定会的!”月魁握紧拳头,突然对着星若尘的背影吼道。
      星若尘回过头,“哦?是么?那随便你了。不过你知道么,友情其实很脆弱的呢。”他对着他留下意义未明的微笑,抱着星惑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等星惑从昏睡中醒来,他发现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他从床上下来动了动身子,另他诧异的是,本来严重内伤的身体除了稍稍有些虚弱以外居然已无大碍。他忽然想起那时侯是星若尘救了他,那么说,是他治好了他的伤吧。
      那个人为什么……
      就在他想着什么的时候,他房间的房门被外力打开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星若尘眨眨眼站在了门边,“你醒拉。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再睡一会吧。毕竟你的体能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
      星惑摇了摇头,“我睡了多久。”
      “三天。”
      “是么。”星惑有点不知所谓的应着。
      “你母亲那边你别担心,我对她下了暗示,她只是因为你感冒了而已。”
      “那,多谢了。”星惑对着他笑,却苍白无力。
      不知为什么,两人之间客套的有些沉闷。
      星若尘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星惑的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颚,强迫将他的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小惑啊,这些年因为我的关系你都不太笑的。我本来一直想看看你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只是我现在发现,也许你不笑比笑好吧。”
      星惑仰着头看着比他略高一些的星若尘,微笑。“你不也一直在笑么?”
      “是啊。”星若尘笑了,“我们很相似呢!”就像一面镜子映照的两端,如此的相似,却永远无法合二为一。
      看着星惑脸上虚伪的笑意,他不由得眉间一痛。
      “好吧。如果你真的想要自由的话,我给你。”
      “真的?”星惑的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只是他不相信星若尘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揉了揉弹跳着痛楚的眉心,星若尘苦笑。“真的。不过如你所说,只是暂时。我给你你想要的自由,在这段时间内你可以做你所有想做的事情,我不会找你,也不会去干涉你。但时限是,五年。五年后,除非你够强,否则我会去找你,把你带回我身边。”
      五年么?够了。
      星惑点头,同意了他的安排。
      “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放过你么?”星若尘有些不解。
      “有必要么?”星惑扭过头从他的钳制中解脱出来,“我从来就不懂你的。你放过我自然有你的理由。即使我问你你会告诉我真相么?如果不会我又何必问呢。”
      “你啊——”星若尘放下手,坐在了床沿上。
      “问你个问题啊。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遇到了像,嗯,杜斡家的那样的事情。你认为结果会怎么样?”
      星惑低下头想了一下,“你的如果,包括妈妈么?”
      “应该是吧。”
      “那么我想,妈妈她很平凡的,为了保护她自己,她会选择抛弃我吧。”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发出了低低的笑声。“而她却很爱你,说不定为了让你活下来牺牲自己也说不定。不过我想即使她想杀你也不可能的吧。你是利己主义者,你会允许别人伤害你么?所以你的话一定会选择先杀了妈妈的。至于我,我一没能力杀你,二我不会伤害我的母亲。可能我是第一个牺牲品也不一定。只不过——”
      星惑抬起头看着他,“只不过你的假设有点问题呢。即使我们家遇到了这种事情,我想你也绝不会任由他发展的,因为你会先解决掉那个设下陷阱的人。你是不会任由他人控制的人。”
      星若尘抚掌轻笑。“的确。你很了解我嘛。”
      “不,我不了解你的。”星惑摇头否认。“我只是了解你让我了解的那些东西。可是事实呢?我知道的还有很多。”
      “那么你认为在那样的选择之下,我会选择你么?”
      “就像你告诉我的,感情这种东西其实一碰即破。不是么?所以如果是妈妈她再最后一定会放弃我的。而你……”星惑思索了片刻,苦笑着摇头。“我不知道的。我情愿相信你不会选我。只是,谁知道呢!就像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宁愿自己受伤却来救我。你明明是那么自私的人。可是你竟做出那么令我不解的事情。虽然我不认为这是因为你对我有亲情的存在,也许我天真过,只是我的天真已经被你用最残忍的手段剥离了。即使你的最终选择是我,那我也只能理解你是别有目的。尽管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为何。”
      “原来在你心中,我是这样的人啊。我明白了。”星惑听完他的分析只是笑笑,似乎不甚介怀。
      “既然你要走,先去和你母亲打声招呼吧。然后整理一下你要的东西,如果有什么特别的需要也可以和我说。至于钱的问题……,我既然说过给你自由,那么也不会在这点上加大你的难度。那么我会给你一笔足够你普通生活开销一年的钱。至于剩下几年的生活所需我想你应该会有办法解决的吧。”
      星惑想了一下,点头接受。

      当星惑带着他轻便的行李离开的时候,星若尘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星惑他已经走了。”
      “我想他应该会去你那里。”
      “……我接受你的条件,替我照顾他。”

      “叮呤!”
      清脆的风铃声响起,缓缓流淌的钢琴声滑过耳畔。一个正弯着腰修剪枝叶的男童抬起头,望向刚进门的客人。
      “欢迎光临。”男童的笑容甜美,眼眸干净。“我等你好久了呢。星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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