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终点》Sunness

34、这个时代

　　和室。长廊。白底黑字勾勒出“唯我独尊”的横匾。

　　的确像是自己会做的事情——将房间打量了一圈后，云雀恭弥环抱起双臂冷哼一声，得出结论。约摸是一个小时以前，他跟清水朝和一起回到了这个基地，而他依据自己的习惯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顺利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至于清水朝和，似乎在他头也不回地踏上长廊的时候说过要去替他准备午餐，接着直到此刻都没有再出现过。

　　虽说是风纪财团的研究基地，但整个偌大的基地内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便再无他人的气息。通过先前入江正一和草壁哲矢的解释说明，云雀也不难将这种情况与密鲁菲奥雷产生的威胁联系起来——只不过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造成了这个时代的云雀恭弥需要用风纪财团的损失换取并盛町一时的安宁，那么这个时代的自己未免太弱小。云雀这样想着。

　　然而只有弱小这个词是绝不会出现在云雀恭弥身上的。因此他并没有急于对这个时代的自己嗤之以鼻，而是站起身来，依照自己往日搁置物品的习惯，在房间里找到了这个时代的自己留给自己的东西——两个武器匣，一本详尽的匣兵器研究记录及一本稀有指环的资料。

　　将三样东西放到房间内的矮桌上，云雀在矮桌前盘腿坐下，随手翻了翻厚度超过十厘米的匣兵器研究记录。由于分类明确，介绍也是言简意赅，稍稍扫过一眼他也大致能了解使用的方式。动物匣的记录内容较为繁复，看得出因为动物匣根据火焰属性进行分类后还有数不清的种类分支而记录得并不全面，转念想起在Merone基地时从匣子里跑出来的那只小动物暴走的场面，云雀的视线仅仅是在云属性的云针鼠匣子那儿多停留了几秒，就翻到了下一个大分类。

　　可是这个分类的记录却是空白的。就连分类的名称也没有填上，只在记录本的最后留下了整整七页的空白记录，没有笔记，更没有配图或是照片。

　　云雀恭弥挑了挑眉。

　　合上匣兵器研究记录，他拾起被自己搁在一旁的那本稀有指环的资料，翻开第一页便是七枚彭格列指环的介绍。而每一枚彭格列指环的资料上最后一栏“目前持有人”，都由“彭格列守护者掌握”改为了“被销毁”。

　　抬眼瞥了眼手上的彭格列云之指环，黑发少年略为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抬起右手托住下颚，继续往后翻阅。

　　继七枚玛雷指环、六枚地狱指环等稀有指环之后，这本资料的最后几面是一整套名为“Mafia”的大空七属性指环的资料。当目光掠过配置的“Mafia”指环实物图时，云雀恭弥身形一顿。

　　——那张下方标识着“Mafia指环”的实物图上所显示的，分明是七枚彭格列指环。

　　微微眯起双眼，他接着翻看每一枚“Mafia指环”的资料，却发现不论是打造指环所用的原石还是持有人，它们都与彭格列指环不同——原石采用的是含糊记载的“A级别原石”，而“目前持有人”，则是大空、云、雨、晴、岚、雾六枚都由“奥罗拉(池田乡)掌握”，只是这一栏资料又和彭格列指环一样被最新修改为“行踪不明”。

　　而最后一页“Mafia雷之指环”的“目前持有人”后头，竟写着“清水朝和”。

　　房门在这时被叩响。

　　“委员长。”门外传来的是清水朝和的声音，云雀恭弥闻声将手里的资料合好搁到肘边：“进来。”

　　房门拉开，黑发女人端着托盘踱进屋，来到矮桌前蹲下身，小心地将托盘中的碗碟一一摆放好。这个时候她已经换下了那身西装，穿着一件黑色的和式浴衣，像是刚冲过澡，微湿的长发绕过左肩搭在肩前，挂着几滴小水珠的发尾鬈起。

　　“印象里这十年间您的口味是没什么大变化的，希望我没有记错。”清水朝和稍稍抬眸看了眼黑发少年肘边的指环资料簿，脸上的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甚至未刻意去遮掩或是解释自己右手上戴着的那枚跟彭格列雷之指环一模一样的Mafia指环，一面将味噌汤轻轻安放在桌面，一面有条不紊地开口，语气平静得仿佛对他的视线无所察觉：“待会儿我再来收拾碗筷。”

　　语罢，她抱着托盘起身，微微欠身鞠躬，作势要离开。

　　“池田乡手上的那六枚Mafia指环，为什么会失踪。”黑发少年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意料之中地响起，朝和停下转身的动作，略微侧过身来，看向了他那双极漂亮的凤眼。她知道是云雀恭弥的话，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是有办法自己找到相关的讯息弄清楚这个时代的情况的——尽管不是全部。

　　在遵从这个时代的云雀恭弥的吩咐赶赴意大利时，她没有从他那儿得到任何关于十年前的他会来到这个时代的信息。由得知事情原委的顺序来看，她并不是第一个知道，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或许在云雀恭弥眼里，她作为风纪委员中最受他重用的两名部下之一，只需要按照他的安排来行事就可以了，但人类毕竟不是完全遵守指令的机器。清水朝和明白自己提前回到日本便不在这个时代的云雀恭弥的计划之内，因为他当初给她的指令是，在一切结束以前不要出现在任何密鲁菲奥雷分布的地方，除非她能够想到办法销毁她手中的Mafia雷属性指环。

　　他这么做的原因很清楚，带着Mafia指环的她如果在战斗中被白兰发现的话，下场不会比那个金发女人的结局要好。

　　“您大概已经从十年前的池田乡那里听说过了，这套Mafia指环是彭格列的一位老雕金师在彭格列Ⅰ世时为了应付一场内乱而打造的……仿彭格列指环。后来她的父亲将这套指环交由她保管。由于打造指环时所用的A级原石比较特殊，这套指环的力量不容小觑——所以在这个时代的沢田纲吉销毁了彭格列指环之后，白兰•杰索杀死了这个时代掌握着这几枚指环的池田乡，而除了她事先交托给我的这枚雷之指环以外，其他六枚指环在她死后便不知所踪。”平复下一时杂乱的心绪，清水朝和翘起嘴角，只觉在几次提到“死”字时，自己嘴边一定都露出了难看的苦笑，“唯一能确定的是，它们没有落入白兰手里。”

　　面不改色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黑发少年脸上倒是未出现任何惊讶的神色。这种状况与他推测的相差无几，只不过关于那套仿彭格列指环的事他并没有从池田乡那里听说过，而是云雀和惠曾经对他提起罢了。

　　要是真是这样，那么这只草食动物现在出现在并盛町，应该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话，你回来日本是想做什么。”目光薄凉地直视面前的黑发女人，他的口吻显得有些不耐烦。

　　很显然，这个时代的云雀恭弥已经没有留下什么麻烦的事情丢给他来解决，虽然被十年后的自己设计来到这个时代令他心情糟糕，但如果因为这样而能碰到更强的猎物，他还是乐意的——可清水朝和的出现无疑是碍了他的事，就算他完全没必要考虑她的死活，猜测到了她是违抗十年后的自己的命令回到这里，他也不可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清水朝和收拢了眉心，表情变得总算能找回十年前的她的影子。

　　“想死可以直接去密鲁菲奥雷总部，带着指环回来只会碍事。”丝毫不给面前的女人留下一点情面，云雀恭弥的视线在某个瞬间尤为凌厉：“还是说，你想被咬杀？”

　　“呵，”忽然轻笑一声，黑发女人低下头来，合上眼睑，唇边的笑容含杂起了无可奈何的意味，“果然，说出的话也是一个样。”

　　他低了低眼帘，对她的语气感到不悦。

　　而很快，这个女人的话便消去了他的不满：

　　“那么……当时没有回答这个时代的您，现在我就认真回复您好了。

　　“彭格列陷入危机，即便是几乎完全独立于彭格列之外的风纪财团也避免不了损失。将近三分之一的风纪财团成员已确认死亡，剩余的人中没有战斗力的多数被疏散，而恰好待在日本这边的战力都在竭力维护并盛町的安全，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担负起相应的责任。”她抬起头来，敛下笑容，与他对视——“在这种时候，就算是您命令我避着敌人，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我对您绝对忠诚，但同时我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
　　“而我的原则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

　　——“不论如何，我都会跟随在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