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Before the stor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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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五月末。
并盛町距离中京并不远，五月时已相当温暖，间歇会有伊势湾刮来的海风带来几场濛濛细雨，流感也就因此喜欢在这段时间肆意蔓延。不过并盛町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安逸的，它只是这个国家中部的东西交通干道旁一座小城镇，居民们大多还住着拥有几十年历史的老旧复式楼，早起晚归地依靠在附近工业城市中的工作养家糊口。中京那种大城市特有的繁弦急管从不将喧闹带到这里，时常敢出来造次的人也顶多是在社会上被称作“不良”的那帮青年们。
当然，有人烟的地方总是不乏真正的黑色势力，只是他们更多的习惯蛰伏在黑暗中——比如与日本远隔着亚洲大陆的地中海沿岸上，某个势力庞大的黑手党家族开创者的后人就生活在这个小城镇；再比如全球经济链条上操纵着危险军事环节关键的军火商中，某个日裔商人的独子也独自生活在这里。
他们的身份都得到了很好的掩盖，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并没有给并盛町带来多少骚乱。但潜伏的危机总归是要浮出水面的，毕竟有的人不懂得如何做到韬光养晦，而有的人生来就鹤立鸡群，锋芒藏也藏不住。
就好比云雀恭弥。换成在四年前提起这个名字，并盛町的居民注意到的多半是他的姓氏：很少有人不知道，云雀恭弥的父母是并盛町的名人。这对夫妻鲜少出现在并盛町，却不仅是并盛医院的控股人，还是并盛町近些年迅速发展的电子装配研发产业的中流砥柱，并盛町将近一半的劳动者都在拿他们发的薪水。这恰到好处地遮去了云雀夫妇军火商人的身份，同时也保证即使他们常年在外，云雀这个姓氏的名声在并盛町这儿不会有半点削减。
而他们长期独立生活在这里的独子云雀恭弥却打破了他们精心布置的天平。
其实严格来说，云雀恭弥在十岁以前是十分低调的。云雀家的和风馆位于并盛町一丁目，靠近并盛町南面边界的地方。一丁目的居民屋以传统的和式建筑为主，住在这儿的多数是经济条件优越的居民，相互之间不常来往。一丁目的住户们从前都认为云雀恭弥多多少少应该是有些自闭的，因为他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年纪相仿的孩子玩在一起，甚至不屑于跟别人打交道，通常情况下脸上也是面无表情。对此，他们把责任归咎于云雀恭弥那常年在外的父母。
因此，一开始也有邻居担心云雀恭弥年纪小，不能料理自己的生活，所以就算他从个性上来说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他们都还是适当地给过他一些关心。可他们很快发现，云雀恭弥不但能很好地料理自己的生活，还可以把小动物照顾得很好：那些没有攻击性的流浪猫狗总爱跟着他，他也并不像排斥其他人一样排斥这些小动物，即使不把它们带回家里，也从不介意给它们食物，再逗弄它们一会儿。
一丁目的住户们于是越来越觉得云雀恭弥是有那么点儿自闭了。而他既然又能很好地照料自己，邻居们也就再没担心过什么，对他的关注便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变淡。直到云雀恭弥十岁那年，一丁目的住户们才逐渐意识到他们不该掉以轻心——那些喜欢时不时在并盛町折腾出不小动静的不良青年们，居然越来越频繁地出没在云雀家附近！
普遍修养良好的一丁目住户们脑内的警钟终于被敲响，他们忍不住开始担心云雀家那个自闭的孩子：瞧上去纤纤弱弱的男孩儿，该不会是不小心招惹上那群不良青年了吧？他父母不在他身边，碰上这种情况，他恐怕是被欺负了。
一半出于真心，一半出于想要借机对云雀家献殷勤的心理——过去几年几乎要把云雀恭弥抛在脑后的个别一丁目住户开始打起算盘了。他们所做的无非就是利用自身良好的经济条件，让那些往日里总积极不起来的并盛警察们在一丁目活动得勤快些。这点小动作初见成效，就很快地又失效了：不论如何疏通关系，并盛警察们都不再与那群不良群体起冲突，哪怕是一星半点儿象征性的示威。
“不会出什么事的。”他们用来搪塞的理由常常都这么含糊。
这让一丁目的住户们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两年前——”远藤本一郎刻意拖长了最后一个字的音节，忽然夸张地一挥双臂，年轻的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笑意：“那群傻兮兮的大人们才终于明白这是为什么啦！”
还在整理自己工作服衣襟的藤原由实被他的动作一吓，愣头愣脑地抬眼瞧了瞧他。和多数十九岁的日本姑娘一样，她个头不高，尽管已经是大学生，站在还未高中毕业的远藤本一郎面前也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他俩正站在他们兼职的快餐店的工作间内，借着工作间的镜子整理着装。
“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呢，那个时候你还是我的家庭教师嘛。”丝毫未察觉自己的模样显得过于兴奋了，远藤继续兴致勃勃地说着，还不忘面向镜子踮踮脚，玩笑似地突显他的身高优势，“那一年并中的学生会都快闹翻了，因为自从云雀恭弥成了风纪组组长，原本属于学生会的风纪委员会就独立出来了，职权还凌驾在学生会之上！你也知道学生会向来不把校长的安排当回事，他们当时就直接越过校长，向风纪委员会抗议……结果啊，风纪组的组员有一大半都是云雀恭弥带进去的不良少年，他们直接用拳头说话，当场就把带头抗议的学生会副会长打惨了，据说他因此在并盛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学生会会长看情况不妙，就只好妥协了。他们也是事后才知道，就连并中的校董见到云雀恭弥，态度都是恭恭敬敬的……”
藤原由实忍不住朝镜子里的少年瞪了一眼，像是在责备他对校方不尊敬的口吻，但随即又忍不住笑了——这毕竟是大多数学生的通病，无可厚非：“还好那个时候我早就从并中毕业了。”
耸耸肩，远藤本一郎正打算为自己经历过这段“光辉往事”而发表感言，见她开始利索地把黑色长发绑成马尾，就只能顾着抓紧时间接着讲：
“我把这件事讲给老爹听，他当时还不信。本来嘛，他们都觉得云雀恭弥是被欺负的那一个，谁会想到他其实才是那些‘不良’的头儿啊……”
顿了顿，他敛下嬉皮笑脸的神情，故作感慨地短叹了一声，摇摇头，“后来的事，大概住在并盛的人都知道吧？云雀恭弥带着他的‘风纪委员组’，在商铺收保护费——夏日祭的时候还有各个摊位的活动费……唉，警察都管不了他。”
“并盛的警察作用一直都不大啊。”一面说着一面用发卡固定好刘海，她拧眉托腮想了想，斟酌着用词：“嗯……至少，那些风纪委员也的确让并盛町的不良分子消停了几年嘛。”
“由实姐，你的脑袋里该不会还装着《周刊少年JUMP》连载的漫画吧？”对她的话不以为然，远藤龇牙翻了翻白眼，拍拍她的肩膀试图让她清醒一些：“现实点啊，不管他们的管理有没有效，本质上来说他们也是不良分子嘛！这叫以暴制暴，弱肉强食！当然啦，肯定还有富二代效应……”
由实闻言，不禁好笑地咧了咧嘴，不轻不重地一拳敲在他的脑门上——“你自己也是富二代，没立场这么说吧？”
对方扁扁嘴，不置可否。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手表显示的时间，赶紧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该去工作了，他只好背起两手枕着脑袋跟着她朝走廊赶去。
“不过说起来，要不是下个月就要移民去美国，我也想加入那个风纪委员组试试，”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远藤拾起笑容，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藤原由实的胳膊：“我有个朋友，小时候我们经常玩在一起，后来他家出了点事，他就性格大变啦，跟那些‘不良’混在一块儿……去年他也加入了风纪委员组，虽然说还是在做不良少年才做的事，但是整个人都改变了很多——感觉意志不那么消沉了，还整天正儿八经的，好像自己提前进入社会找到了正当职业一样，哈哈~
“我看他提起云雀恭弥的时候露出的那种表情啊，活像信徒提到天主……”
像信徒提到天主吗？藤原由实暗自琢磨着，而后不在意地笑了笑。在她看来，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很容易被冲动支配，做事情也喜欢在奇怪的地方较真，这样一想的话，盲目地崇拜着将云雀恭弥看做信仰一样的存在，也是可以理解的行为。
“我见过他几次，之前有送过外卖到云雀家。”她状似随意地说着，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揪住搭在肩前的几缕黑发，无意识地用食指缠绕起了发丝，这是她撒谎时常常不自觉地做出的小动作：“看起来清清秀秀的，还蛮瘦。没像你想的那么特别啦。”
印象里那个少年身板纤瘦，有着一头看上去蓬松柔软的黑发，漂亮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扬，鼻梁比多数东方人要饱满，薄唇像是永远不会笑似的将唇线抿得没有多少温度，细看的话，极具东方古典味道的五官里居然透着一点儿西方人的影子。
藤原由实有三次刚好将外卖送到他家。云雀恭弥的确像传闻中的那样不爱与人打交道，收外卖时从不讲话，对于别人打量的目光也异常敏感，多看他两眼便会被他冷冷一眼扫过来吓一跳。她原本以为，这样的男孩子是不会笑的，但她却又刚好撞见过他的笑容。
只是那不再是在送外卖的时候了。那是在一年以前，由实去治安最为混乱的黑曜区寻找她十年前埋下的时光胶囊，没想到刚好碰上不良群体的殴斗。她当时急急忙忙躲进了黒曜乐园废置的中央大楼里，紧张地抓着手机准备出现意外时报警，心里却早已没了底——谁都知道并盛町的警察都是纸老虎，根本不能依靠。
而那个时候，被百来个不良青年围堵的，就是还在读国中一年级的云雀恭弥。
彼时的黒曜乐园简直成了炼狱。
藤原由实藏在中央大楼的播映厅里，撩开了灰扑扑的红色窗帘的一角偷偷朝外看着。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路灯昏黄光芒的映照下，那些平日里多数时候还是矜持地三三两两活动的不良青年竟然全部聚集起来，手里抄着菜刀、断水管、砖头等能够用来作为武器的东西，将一个身影围堵在正中央——这大概是最初的情况。因为，那时藤原由实见到的是，那个被围堵的少年气定神闲地手握浮萍拐，好像在饭后散步一般从容不迫地前行，手肘一动便轻而易举地给不断扑上前进行攻击的人一记抽击，丝毫不被他们的围攻阻挠步伐。
以一敌百的场面让人心惊肉跳。
当时藤原由实已经被那可怕的场面吓坏，手心里不住地冒出冷汗，却又好像受什么力量的牵引，不合时宜地想道：拿砖块的为什么不试试中距离砸过去？那比近身攻击的成功率大得多。
而就像是在回应她的疑惑，有人开始试着搬起砖块砸向那个前进得可谓是“畅通无阻”的少年，可更令人咋舌的情况发生了——就在砖块要正中那少年的脑门时，他哼笑一声，抬起左手不轻不重地一挥，居然用手中的浮萍拐抽碎了迎面砸来的砖块！
由实微微张开了嘴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还没等她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这个前一刻还在步履平缓地前行的少年——云雀恭弥忽然改变了步径，稍稍弯下腰身，猛地旋身狠狠一拐抡向身后试图用刀捅过来的三个青年，不仅将他们抽得飞出了几米远，还连带着撞翻了紧随其后的六个人，一记拐击竟然就瞬间解决了将近十人！
无法猜测他的攻击究竟蕴藏了多少力量，这压倒性攻击令藤原由实摇摇头不可置信地打量起云雀恭弥的手臂——距离太远，她实在看不清这个看上去纤薄的少年手臂上究竟有没有肌肉，只是以常识来看，他的杀伤力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多半是被他可怕的攻击力吓到，围攻他的不良团体在片刻的震惊和迟疑过后，还是集体猛杀上前，似乎打算用人海战术取胜，就连远距离旁观的藤原由实都被这人头攒动的阵势震慑得不安地攥紧了窗帘，甚至翻开手机盖打算报警。
然而她的不安显然是多余的。
云雀恭弥到底还是传闻中高高伫立在并盛町所有不良分子顶端的人，入读并盛中学后得到的“鬼之风纪委员长”名号也无疑是名符其实——他不仅没有被这阵势惊吓出分毫惊慌的举措，还勾了勾嘴角颇感愉悦地一笑，握紧浮萍拐游刃有余地迎敌。
但凡被他那对浮萍拐直击或是间接攻击到的，无一不软瘫在地再无法爬起来。而各色杂乱的武器对他的猛扑式攻击却压根连他的头发都碰不到。
即便看不清云雀恭弥的眼神，由实也能看出他身上散发的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嗜战性，好像每挥动一下拐子狠抽对手就能带给他无法言述的愉快。
这是怪物吧？一个国中一年级的学生。她当时留着冷汗，那个如同黑夜之中漂亮而嗜血的妖精般的少年就这么真正地被她记在了心里。
几乎是在潜意识中，藤原由实就认为云雀恭弥是危险的。她不希望远藤本一郎接触到云雀恭弥，毕竟远藤和她一样都是普通人，所以还是尽早打消他好奇的念头比较好——她是这么考虑的。
“我也只是有点好奇啦~啊啊，送去几丁目？”好在远藤本一郎确实没有真正把这事放在心上，拿上了外送单就先冲出快餐店骑上自行车冲她挥手：“先走一步啦~由实姐~”
藤原由实笑着对他摆摆手，这时她还没有预料到，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跟好友道别。
她这天送的第一份外卖需要送往并盛中学南栋教学楼的接待室，看到这个地址和订餐人姓名时她愣了愣：哎，这么巧？
是云雀恭弥的订餐。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并盛中学南栋教学楼的接待室也在一年前就成了并盛风纪委员组的专用房间了。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黑发少年叫人望而生畏的身影，藤原由实打了个寒颤，赶紧跨上自行车前往并盛中学，一点儿也不敢耽搁。没想到经过并盛街的十字路口时，刚好遇上了车祸后的大堵塞，路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疏通。
她只好跟着人群换道而行，决定加快速度绕远路。偏偏这个时段是上班出行的高峰期，选择步行的人不少，挤在人群中时自行车根本没法骑。由实不得不下车，换做推着车先挤出人最多的路段。
经过一个人行道旁，人烟终于稀疏起来，她刚想跨上自行车，就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小鸭子，小鸭子不见了！”转过头一看，才发现有个玩具小鸭落在了人行道上。旁人行色匆匆，居然也没有肯停下脚步帮帮女孩儿的人。
由实并没有多想，先把自行车停在了路边，就跑上前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别急，姐姐帮你拿过来。”而后，看了看红绿灯，确认是安全的时间，才跑上了人行道拾起那个玩具小鸭。
走过人行道的人很多，她弯腰时能够看到人们各式各样的鞋。
她直起身，正准备返回路旁，就忽然感觉到脖间一凉——那是种怪异的感觉，颈间在某一瞬间有一点儿小小的刺痛感。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脚步一顿。
接着，她听见了刺耳的汽车刹车声。
接踵而来的便是车轮碾过身体的剧痛——然而这种疼痛并未持续多久，藤原由实眼前就已一阵天旋地转。她感觉到头顶最后重重地磕到了地面，颠倒的视野里尽是黑压压的行人。短暂的时间中她脑内还存在意识，眼前的一切令她发觉到，她的脑袋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攒动的人头中的一个显眼的身影。那是个身型纤薄的黑发少年，一身并盛中学的制服，右臂还别着“风纪”的袖章。他与其他人一样，将注意力放在了前一瞬发生的车祸受害者身上——可不过半秒，他就像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一般转眸看向了她，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凤眸里惊讶的神色转瞬即逝。
藤原由实知道他。在被割破咽喉之前她正是在以外送员的身份赶着将他订的快餐外卖送过去。他的名字是云雀恭弥。
下一秒，她失去了仅存的意识。
与此同时，云雀恭弥的视线已从少女血迹斑斑地滚落在地的头颅上移开。他的目光掠过人群，在搜寻几秒前他看到的那个身影——那个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割断藤原由实的脖子，又造成她是因车祸而亡的假象的男人。
对方的动作娴熟利落，云雀恭弥丝毫不怀疑除了自己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看见这场谋杀的全过程。他只不过是不耐烦于在并中继续等那份迟到的外卖，选择出来逛逛视察风纪，没想到恰好碰上这么精彩的瞬间。
有意思。他想着。敢在他的地盘……又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杀他并盛町的人，胆子不小。
但他并没有在群聚过来的人群中找到他要找的那个身影。云雀恭弥微微皱起了眉。他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群聚，可是既然是在公共场所，他也不会用行动制止人们继续围观。
因此他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人群之中，顺手拿走了被藤原由实停在路边的自行车上挂着的工作证。他从裤兜里捎出手机来，在警车的鸣笛声中拨通了风纪副委员长草壁哲矢的号码：“查一个人，藤原由实。十分钟内，我要知道是谁杀了她。不要啰嗦，否则咬杀。”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电话那头的人却已经如临大敌。
而这个时候，步速一向较快的云雀恭弥已经经过了事故现场三百多米外一条鲜有人出没的小巷。他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巷内一闪而过的寒光，耳膜则捉住了巷子深处急促的呼吸声。
起码有十个人。他判断出来。于是，没有迟疑，他走进了巷子。
正如他想象的那样，这儿有上十个抄着刀的不良青年在群聚。他们正摆着凶神恶煞的脸，将一个哆嗦的、满脸惊恐和不知所措的小个子堵在墙角。
云雀恭弥没有去打量那个小个子，他甚至不关心对方是男是女。他对弱小的草食生物没有兴趣，他的视线转向了那些人高马大的抄着刀的不良青年。他们当中终于也有人注意到了步伐无声的他。
“哇哦，”唇角微微翘起，云雀恭弥继续缓步朝他们走去，“这是在干什么？”
几个不良青年闻声回过头来，在看清他的脸的瞬间，个个面色惨白。恐惧浮上了他们的脸。
黑发少年几不可查地轻笑了一声。他讨厌人们群聚，尤其是弱小的草食生物的群聚。就是因为弱小，才群聚在一起。愚蠢至极，同时也相当碍眼。
“我说过，”稍稍动了动手肘，不知藏在哪儿的那对冷硬的浮萍拐便被他握在了手中，而他嘴边的笑意若有若无，唇齿间溢出的略显低沉的嗓音里竟渗透出叫人毛骨悚然的嗜血意味——“群聚的话，咬杀哦。”
被那群不良少年围堵的小个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她还处在震惊当中，茫茫然的世界里却突然闯进了这么一个妖精般的少年的身影。几分钟以前，她还是清水朝和，东京一个杀手世家排行老幺的姑娘，患有智力障碍症。而现在，她是藤原由实。刚死去不久，幸运地借体还魂的藤原由实。
她知道，她看着的那个人，叫做云雀恭弥。然而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地明白，云雀恭弥这个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是并盛町的王。
是这座城镇，唯一的规则。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Before the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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