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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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不是当地的兄弟会，也不是来自议会的护卫队，而是教会的人。
淅淅沥沥的雨水里，四个统一身着白色斗篷的人默默踩着满地的瓦砾和垃圾，越过了在最外围保护现场的讨伐军，来到了那具已经开始慢慢萎缩的怪物尸体前。从他们斗篷上那个金银色的纹章来看，除了教会的圣堂武士，没人敢私自采用月亮与羽翼交织的图案。端着枪身着教会军队白色护甲的军人们虽然保持着警戒，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些难得一见的圣堂武士。要知道，整个教会里面的圣堂武士，加起来都不足五十名。
身形最高大的那个黑发男子不置一词的顿下，用带着手套的手认真翻找检查，那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周围的教会军人无不捂着鼻子后退，但那个男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巴里，别看了，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一朵花来的。”
四人中唯一的女子不高兴的拂过自己酒红色的长发，身处这种贫民窟让她的心情十分暴躁。
“安静点吧赛莉西亚，不是只有你才焦躁不安，我们也一样啊。”
站在她身边的灰眼青年耸了耸肩膀，拉着身上滴水的斗篷，咂着舌头，安慰的说。
“杰里米，就不能用你的心眼去找到这家伙背后的主人吗？一直跟在背后追来追去，最后连根头发都没抓着，我们是圣堂武士，不是猎犬啊。”
赛莉西亚撅起了鲜红的嘴唇，在那具怪物的尸体上狠狠踢了一脚，她还想再踢，却被那个叫做杰里米的青年劝住了。
“我倒是想用心眼来着，但是那家伙不是一般的潜行者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别说是我了，就算是教宗亲自来都没办法。”
“别吵了，唧唧哇哇的，你们是出来远足的小鬼吗。”
检查尸体的巴里直起了腰，用严厉的语气说。说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其实还贬低了他，他至少有两米左右，身材极为魁梧，赛莉西亚本也是一个高挑的女人，站在他身边顿时就变成了一个娇小的洋娃娃。
“心脏不见了，没有被吸血的痕迹。干净利落，一招毙命。”
巴里淡淡的说，和他狂战士一样的外表完全不符合，其实他有着十分缜密的心思和观察力。
“啊，这么说来，不是因为操作者力量不够的关系才死掉的？我还以为一定是那家伙被我们追急了之后干脆放弃了使魔呢。”
赛莉西亚说。巴里看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尽管赛莉西亚是一个很勇敢的战士，但她那种大大咧咧的急躁脾气实在是叫人不放心。
“这里显然经历了一次战斗，人类是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尽管只是一只最下级的使魔，但它的外皮就连我们也必须借助武器才能破开。但看看着伤口，对方只是徒手就撕裂开肌肉，抓出了心脏。没有看见另外的血迹，说明那家伙不畏惧使魔的血液。”
“哇噻，这种类型的使魔血液带有腐蚀的吧。”
看了看周围星星点点被黑色血液侵蚀出的坑洞，杰里米缩了缩头。
“那又能得出什么结论？杀死这家伙的不是人类？巴里啊，你可别忘记了，虽然对待人类那些家伙一贯凶残冷酷，但他们内部之间却团结得很，不可能发生内斗的。”
将双臂交叉抱于胸前，赛莉西亚挑高了她秀丽的眉毛，极有气势的说。
“我只是说明自己看见到东西，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恐怕就要把这具尸体弄回去好好研究之后再说了。”
巴里面无表情的回答。
“什么啊你这家伙，明明长着一身肌肉，偏偏喜欢冒充学者。”
赛莉西亚不高兴的在他身上打了一拳，被打到的地方发出轻微的金属声，看来圣堂武士不管任何时候都穿着特制的盔甲并非传言而已。
“等一等。”
一直保持沉默的第四个男人忽然开口，其他三个人都顿时闭上了嘴，认真的看着他，因为这个男人是他们小队的队长，同时，在圣职等级上也高出了他们很大一截。
“我的剑在抖动，这里一定残留着属于高等潜行者的气息——不，自从得到它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遇见它自己抖动。搞不好杀死这个使魔的家伙是比潜行者更高的存在。”
此言一出，三个武士的表情都严肃起来，巴里低声的说：“你是指——使徒吗？”
“就是半个月前不惜出动了一半以上的武士把这个垃圾堆翻搅得一塌糊涂也没抓到的那个东西吗？”
赛莉西亚不耐烦的伸了伸腿，按住自己从不离身的长剑剑柄，用大拇指摩擦着那光滑的宝石。
“只是教宗和几个祭祀的说法而已，实际上谁也不清楚使徒的传说是真是假。直到最后我们不也是什么都没找到吗。那些怪物早就已经不是一百七十多年前时候的那批了，劣化到了连人形都无法保持的可笑境地。使徒之类的，我才不信呢。”
“不过，关于这个低等使魔的死亡，不能用一般常理解释。除了教会，还有谁会冒着危险去猎杀它们。啊，别和我说议会的那些家伙，没有好处他们就算是所有人死光也绝对不会动一根手指头的。”
杰里米叹息着说。
“使徒是存在的。”
坚定的这样宣布，四个人当中唯一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终于拉开了早就被水打湿的布料，露出一头灿烂的金发，即便是在光线昏暗的黑夜里，那金色看上去也如此耀眼。看到他脸的瞬间，大概就能明白为什么他不愿意露出真面目了。因为和圣堂武士这种称呼完全不搭配，他的脸精美华丽犹如最奢侈的艺术品，蔚蓝的眼睛还有雪白的皮肤，不管哪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严于律己刻苦专修的战士。对于发誓将一切奉献给神，抛弃所有俗世享受的圣职者来说，太过招摇的外表，也是一种深深的困惑吧。
不过，在他右脸，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眉毛开始，一直划到了嘴角的位置。就是这道疤痕破坏了他原本完美无双的美貌，但又奇异的不让人觉得丑陋，反而增加了一种精干强硬的味道。如果他不是圣堂的武士，身上没有那件象征圣职者的白色斗篷，一定会有无数贵妇少女愿意在那条疤痕上印下充满爱怜的亲吻吧。
“咦，使徒是存在的？赛门大人，这个——”
就连脾气很坏从来不给任何男人好脸色的赛莉西亚，对上那张美丽脸庞的时候，竟然也变得稍微柔和了一点。
“我曾经和使徒近距离交战过，这道伤疤，就是她给我留下的。”
轻轻触摸着右脸，被称作赛门的青年轻声的说，视线穿过茫茫黑夜，停留在了遥远的地方。
“她？难道，使徒是个女人？”
杰里米惊愕的问，可是赛门却没有回答。
“对了，巴里，不是说在现场找到了一个还活着的男人吗，这里的管理者说事发之时的爆炸就是从那个男人的住所传出来的。为什么我们不去问问他。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赛门若无其事的建议着，巴里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把那个男人带来，不过，据说那家伙嘴巴很硬，什么都不肯吐露啊。”
“没关系，我会让他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的。”
赛门轻声回答，嘴角上带出一点笑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闪烁出了一阵不祥的微光。距离他最近的杰里米不由得暗中吞了一口口水。
圣堂高阶武士赛门，在以无双的美貌闻名的同时，他的冷酷无情同样为人们所畏惧。因此，在十五分钟之后，那个叫做比利的男人已经变成了一团没人能认出的东西，红色的血水在潮湿的地面上晕染开来。巴里没有表情的看完了全过程，杰里米早就找了个借口溜掉了，赛莉西亚虽然对这些贫民窟里的贱民没有任何同情与仁慈之心，还是不愉快的皱着眉头。作为一个圣堂武士，她不觉得折磨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有什么值得夸耀。
接过巴里递来的手帕，赛门一边擦着指甲里沾到的碎肉，一边平静的说：“看来，我们的运气还真是不错，本来只是想猎杀那只高阶的潜行者，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猎物啊。”
“很抱歉，不过我还是想问问，您对那个没有名字的女人有什么看法吗？这个家伙到死也没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赛莉西亚咳嗽了一声，恭敬的弯下了腰。
“黑发，黑眼，十七八岁的外表——除了那个女人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使徒。原本在那群怪物里，黑色的眼睛就是一种禁忌。”
顺手丢下那块已经被弄脏的手帕，赛门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发出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和赶回来的杰里米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赛莉西亚和巴里一起，跟在他的身后。他们是圣堂武士，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必须服从高阶人员的一切命令。
“找到你了，潘多拉。得知你没有死的消息，真是叫我开心得全身都要颤抖起来了啊——”
梦呓般的自言自语，除了说话的本人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听见，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