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戏（综漫）》夏沫青

14、秦时明月.雪(一)

　　记忆中，燕国那场雪下了很久，从未停过。

　　舞榭歌台，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他无比喜欢这里，喜欢到迫不及待的渴望秦国的铁蹄踏上这片土地，打破这平和的假象。看着那些安逸祥和的面容露出惊恐、哀求的表情，扯下虚伪的表情，露出人类最真实的内心。

　　今年又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铺天满地，几步远的地方已看不清。透过雪，视野所达之处还是雪。洁白的雪花飘进露出的颈脖处，化成一片冰凉。他拢拢紧裹的大衣，制止下人跟随，向前迈去，不理会身后侍从的呼唤。

　　这样的天气，路上的行人都是迫于生计不得不外出的人，街道上稀稀落落的散布着几个人影。借着雪的掩饰，转过几道街口，他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一个起落，身影消失在雪幕中。

　　推开门，屋中的破败一眼可见。桌椅上沉积着厚厚的尘埃，昭示着主人离开后，再未回来，时间似乎是停止在了她离开的那一刻。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迟疑着是否要踏进，惊起那沉睡的时间。

　　雪簌簌落下，燕国雁春君的府邸灯火通明，在雪和灯光的辉映下折射出耀人心魄的光泽。
　　宽大的屋檐下，年幼的洛彦站在那里蹙眉看着高耸的琉璃塔，单薄的身体上只有一件的棉衣，露出的手冻得通红，轻轻一动就痛。同灯火通明的前院相比，他居住的这个角落只有昏黄模糊的点点的余晖。

　　那么呆呆的看了会，一抹艳丽的绯红色闯入了他的眼眸中。他生活的世界颜色单调，特别是冬季。漫天的雪，落到地上，最后只剩下白色和黑色。
　　这一抹红色，瞬间让他紧绷了背脊。

　　“咦！”
　　软软的，悦耳的声音传入他耳中。那是个披着红色披肩的女孩，看上去比他小两三岁，雪白的肌肤，在寒风中被冻得稍稍有些红，睁着一双大大的黑色眼眸看着他。

　　“你是谁？”

　　洛彦，是谁？他的娘亲说，他是雁春君的儿子。
　　他知道娘亲没有说完，他只是雁春君可有可无的儿子。娘亲身份低微，但容貌清丽，气质秀雅，她本该有个好的归宿，却被雁春君看上。
　　他只是那雁春君一夜风流后的产物，只是不得不将娘亲领回家的理由。
　　指望他想起这个儿子，不如期望雁春君失去对女人的兴趣。
　　况且自己长相随了娘亲，若不是长期呆在这一方院落中，都快被人遗忘，指不定会被传出什么。

　　“我是洛彦！”
　　他不是谁的，只是自己。

　　闻言，那个女孩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你的声音真好听，比二哥哥好听多了。”她紧紧握了握手中暖炉，道：“我叫阿研。”

　　洛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子。让他本能的不喜欢，太过于天真，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了吗？
　　忽然，他手中一暖，那个软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个给你。”

　　原本被冻得通红的手指，在那一丝温暖后慢慢找回了知觉。他抬头看，那抹红色已经飘开很远。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他刚舒展的眉头，立刻皱起。急忙回到室内去。

　　“娘亲！”他喊了一声，走到床边，熟练的扶起娘亲，将暖炉递过去。

　　“这是？”嘶哑带着死气的声音疑惑道，这府中的人谁会给他们这个。没有人记得他们。
　　“客人给的。”

　　灰暗的房间里，除了不时的咳嗽声，又陷入沉默中。
　　半响，那女子道：“洛彦，我教你的，可还记得。”坐在床旁的人影点点头。女子放心似的舒口气又道：“我不好了。你也不可以放弃学业，娘亲知道自己的……”
　　“不，娘亲！你会好起来的，大夫已经说过了。等到了春天，娘亲的病慢慢就会好的。”洛彦急忙打断，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认。

　　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娘亲活不过这个冬季。

　　将从厨房悄悄带出炭火放入暖炉中，有了这个至少娘亲不在那么冷了。他心里又晃过那个身影，他该谢谢她。
　　至少，现在他不那么反感她的天真了。

　　推开门的瞬间，他忽然紧张的向四处张望，有人来过？半闭着眼睛，静静的聆听了会，他一言不发悄悄走了进去。
　　人已经离开了，但空气仍然有股淡淡的清香。这些女人，来这里做什么。娘亲还能碍着她们什么事？自己能碍着她们什么事？
　　这都不放心吗？

　　他努力掩饰脸上的表情，心中却是怒火熊熊。匆匆几步过去，却见娘亲似乎还在睡梦中，他愣了愣，不是她们？

　　那日之后，他注意到有人趁他离开的时间，偷偷去了娘亲的房间。但拐弯抹角的问了娘亲，却说没有。
　　他心中不安，面上却从来不会显露。这个人的来意，他不清楚。他不想打草惊蛇，但也不愿用娘亲去冒险。
　　心中细细计算了一番，他决定会会这个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拦住那人，却不曾想会是她，横眉冷冷的问道。阿研没有想过会被捉个当场，她回头看看熟睡的女子，懊恼的扰扰头，示意出去说。

　　“我没有恶意。”急急忙忙表明态度，像是做错事般，阿研垂眉低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他当然知道，她没有恶意，否则怎么会容忍这几天。但是……他不喜欢任何人的窥视，厌恶这种天真又自以为是的人。
　　“这里不欢迎你！”直截了当，洛彦认为对这个天真的女孩，直接明确的表明意见最好，否则他担心她听不懂。

　　阿研吃惊般抬起头看向他，双手紧张的搬弄着衣角，踟蹰了会见洛彦没有再次开口，道：“可是你娘亲的病！”她软软的声音低的不仔细听，就会忽略。
　　那一瞬间，洛彦心中的怒火被点燃，这算什么关心吗？还是不知所谓的实施？
　　“出去！”
　　“啊!”没料到这种回应，阿研盯了他一眼，抿抿嘴，忍住还想说的话，掉头转身离开。

　　平复心中起伏的情绪，洛彦走进屋去。
　　挑了挑炭火，找出几枚放进暖炉中。手却是一顿，那个暖炉拿在手上放也不是，扔也不是。他眉紧了紧，半响叹口气，收拾好向娘亲走去。过完这个冬季在还给她吧！心中鄙视自己一番，但这是现实。
　　他不得不低头。

　　日子在漫长的雪季中一天天渡过。原本大夫口中难以活过冬的娘亲，居然神奇般的好了起来。
　　洛彦看着赶在春季来临前，已经能下地活动的娘亲，弯弯嘴。
　　神奇吗？他心中摇摇头，他不是不知道阿研还在继续偷偷的来，他不是没有注意到空气中那淡淡的药香味。只是，他装作不知，她偷偷行动。

　　呵！那个天真的女孩，他嘴角的弧度加深。

　　雪融后不久，院落的拐角处，再次看见那抹艳丽的颜色。洛彦觉得，无论如何，他都该对她道谢。
　　拦下阿研，不出意外的看见她面上一惊。洛彦忽然心中闷闷的不是滋味。他果然吓到她了，看来上次的阴影比想象的要好。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喜欢上了笔下的人物，啊呜！有些不忍心毁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