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家的少女》君长安

2、二、少女

　　三年后，网球场上。

　　“哎呀，小丫头，如果不努力的话可是会被球打到的哟。”越前爸爸十分无良地吹了声口哨，笑得很是欠扁，脸上分明写了“我都已经这样放水了你还是接不到真是差劲透了”字样来挑衅。

　　可惜越前久音不是越前龙马，挑衅对她是没有半点作用的。近两年的训练久音早已学会了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最少的气力来击回或者避开自家父亲的攻击。至于是不是接的到球、结果是输是赢，已经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中了。

　　目前她所要做的只是等龙马长大，然后将她这个替补换下场，就这么简单！

　　早已摸透了自家女儿的心思，越前南次郎反而越发兴致盎然了，他必须承认每次在看到女儿对他咬牙切齿却始终无可奈何的时候，他便会心情大好。

　　所以说这根本就是一点也不负责还充满了恶趣味的家长典范嘛。

　　武士大人的球路极为刁钻，不过一会，久音就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可越前爸爸却没有丝毫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而是摸着头发，笑嘻嘻地说：“少女啊，要记得积极锻炼，才不会像你现在这样啊。”

　　她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摊上这样的父亲？瞪了眼自家父亲，久音狠狠击回了一球，似乎要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网球上。

　　“哎呀，少女似乎很有干劲啊。”越前南次郎依旧轻佻坏笑着逗弄自家女儿，“如果你能把球打到我身后就休息一周，好不好？”

　　久音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不要把我当傻瓜我才五岁怎么可能把球打到你身后”。

　　似乎看出了女儿无动于衷下的意动，他再接再厉，继续诱拐，“我可以闭上眼，只要你能把球打到我身后，就可以休息了哦。”

　　久音眸光闪了闪，开始板着脸同父亲讨教还价，“一个月。”

　　显然这自信满满的表情成功挑起了越前南次郎的兴趣，南次郎满口应了下来。

　　比赛刚刚开始，越前家长便闭上了眼。久音微微思索了下，发出了第一个球，见父亲向球所去的方向移动，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网球，连续两球分别击向了球场两角处，球路是同父亲如出一辙的刁钻。

　　即使闭着眼越前南次郎仍能从风声中辨别出两球的路径，唇边露出一抹早有预料的笑，口中却哇哇怪叫着，“啊啊，少女你耍赖啊，可……”

　　“如果只是这样，未免太低估你老爸的水平了。”轻轻松松挥拍击回一球，几步移到了另一边，又轻松击回了另一球。

　　完全是意料之内的结局。

　　身为孩童能有多大的力道？球速自然不会快，最多只是凭球路拖延时间而已。即使和久音比赛越前南次郎只拿出了一成实力，这一成也绝非她可以抗衡的。所以说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比赛，只能算越前南次郎逗弄女儿的又一方式而已。

　　“mada mada dane。”越前爸爸轻松击回了三球，开始扛着球拍站在那得意洋洋。

　　“是吗？”软糯的童声甚是好听，只是为什么发声处却是……他的身后？越前南次郎转身睁眼一看，不知何时越前久音已经站到了他身后，这丫头什么时候过来的？

　　久音手里拿了个澄黄色的小球，冲他笑得很是天真无邪。然后，将球扣到了地上。

　　“bingo——”小女孩冲他扬了扬下巴，“一个月。”

　　越前南次郎嘴角忍不住抽了下，为什么他家女儿最先学会的东西永远都只是投机取巧？真的是他这个父亲当的太失败了吗？

　　然而，看见女孩唇边灿烂的笑后，他目光微微一闪，唇线也忍不住上挑了几分，语气里几分得意、几分嚣张，“不愧是我越前南次郎的女儿，我输了。”

　　这下轮到久音囧了。好吧，她承认自己是耍赖了，可谁让他只说了把球打到他身后，又没说一定要从他身边经过。看着面有得色的越前爸爸，她在心底默默吐槽，爸爸你就承认自己是女控好了，你家女儿耍赖得来的胜利有必要用那么骄傲的表情沾沾自喜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得意的事情好吧！

　　“既然久音如此天赋出众，所以我决定了……一个月后，你的训练量要加倍。”越前南次郎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瞬时……久音脸色一僵，她深深悔悟了。她错了，她根本是从一开始就认错了这个人的属性。老爸，其实你一点都不女控，你就是腹黑是吧是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后悔莫及，悔之晚矣……

　　之后水生火热的十几天里，越前久音深深体会到了中国成语的博大精深。她真后悔，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替自家弟弟强出头，更不该为了一时偷懒而挑衅了父上大人的尊严，所以到现在她只能乖乖站在这儿练习挥拍、击球。

　　然而就在她一边反省一边练习的时候，越前少年迈了小短腿朝她跑了过来。那颤悠悠的步调看得久音一阵心惊肉跳，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

　　“姐姐，这是什么？”小龙马口齿不甚清晰的叫着自家姐姐，一边还乐颠颠的用小胖手去抓久音的球拍。

　　真是愁人的孩子啊，久音颇为惆怅地看了一眼自家弟弟。姐姐牺牲了童年好不容易为你争取了健康成长的机会，结果你还是想不开要来主动招惹网球。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只有三岁，除了添乱根本不能将你家姐姐从这水生火热中解救出来啊。

　　“哟，龙马也想一起学网球吗？”越前爸爸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声音是一如往昔的轻佻。

　　龙马想了想，抓住球拍，用力点点头。

　　看着不知比他姐姐积极了多少倍的小儿子，越前爸爸笑了，带了莫名的猥琐意味。然后，他将一个网球塞入了龙马的怀里。

　　“呐，一定要加油哦。”

　　越前龙马抱着网球，笑容灿烂得天地失色。

　　久音在心底默默掩面，惨象，已使她目不忍视了。

　　终于，越前龙马加入越前家的网球训练小组。

　　年少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龙马上国一的年纪。

　　几年前越前爸爸已经从美国回到日本定居，龙马则是跟着妈妈留在洛杉矶上小学。原本南次郎是想带着女儿先回日本的，可惜没有作为炮灰的越前小弟在身边，久音对自家父亲一直颇为紧惕，直接以想要跟妈妈多多相处为由拒绝了父亲的要求。

　　所以越前家长就分外凄凉地告别了一家三口独自回到东京。

　　直到龙马小学毕业，姐弟两人才在越前爸爸的强烈要求下转回了东京。自家弟弟都回去了，久音自然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回到了剧情的起点，久音心情颇有些复杂。这个世界以网球为主，而她么……

　　比起家中那三只非人类，她的球感、动态视力都不差，于网球一道可谓家学渊源，加上一个喜好戏弄子女的父亲，按理她网球水平不说超凡出众，也该出类拔萃。可是……她的网球就是平庸到人神共愤。

　　没错，就是平庸，既没有废柴到一窍不通，也没有出色到惨绝人寰，牢牢信守中庸之道，恰到好处的维持着那种不上不下的境界。

　　久音一直觉得自己该是越前南次郎此生最大的败笔，因为自从龙马八岁后她就再没在网球上赢过他一次。对此她的解释是，你以为每个人都能无视物理规则打出那种天马行空的网球么？至于真相究竟是什么，谁知道呢。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朽木不可雕。

　　经过数年教导，越前南次郎终于认清了一件事，她——越前久音，就是那根朽木。最终在妻子的强烈要求下，越前爸爸总算放弃了对女儿的期待。事到如今，她那以逗弄子女为乐的父亲大人还会时不时用一种忧愁的眼神荼毒她。当然，他是纯粹因为少了一份乐趣而忧愁。

　　因为久音的废柴，家中另外两人也就受到了加倍关照。越前龙雅放荡不羁，年少就离家远游，事到如今，越前家长的所有乐趣也就全落在了小她两岁的弟弟龙马身上。

　　庭院中不停传来击球的声音，两个网球分别从不同方位、角度、力度击在同一个点上。这是越前家一双儿女在练习。

　　某位家长一边漫不经心地逗弄卡鲁宾，一边摸着下巴小声嘀咕，“伦子，你说久音会不会是我们在医院抱错了的？”

　　必须承认，久音的确没什么越前家的风范。始终是一脸的温柔笑意，看起来极是端庄娴雅。性子温吞，猫一般的懒散随性，只会在被惹恼的时候亮出爪子。

　　“阿娜达，不要说些没头没脑的话。”越前妈妈甩来一记眼刀。

　　想想妻子的女控程度，南次郎摸了摸鼻子，明智的不再去惹自家夫人。所以在场可以欺负的人选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哎呀，青少年，才这么点时间就没力气了吗？果然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吗？真是太差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