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霸》雙三

25、二十五.回家

　　“方澄，你记得要给我打电话。”眼前的小姑娘红着眼眶拉着方澄，迟迟不肯到车站去，像是要经历什么生离死别一样，但事实上，不过是分开一个暑假而已。
　　“我会的。”被何丽红这么一说，方澄也有了点离愁别绪，但她没有表现在脸上。“我们都要升高二了，你怎么还这么爱哭？”
　　何丽红地抹了抹眼泪，垂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方澄这才把她送上去客运站的车。
　　与何丽红大包小包不同，方澄的家就在市里，背包一背便可以回家。她刚步出校门，便看见一辆十分眼熟的车停在外面。
　　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瞧瞧附近没有什么人，便飞快地上了车。
　　车里等着的，自然是许世豪。
　　“别送到家门口。”几次阻止不果，方澄只好退而求其次。
　　许世豪没回话，只是伸长手臂把方澄揽到自己怀中，把头埋在她颈侧，让她的馨香盈满口鼻。
　　刚被何丽红勾出离愁别绪，现在许世豪又来这么一套，方澄心里也有点酸酸的，勉强笑了笑说：“不就是一个暑假吗？”
　　“我会去找你的。”
　　“不行！”原本靠在他胸膛的方澄猛地坐起，挣脱他的怀抱。“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以！”
　　“不让人发现就好了。”许世豪满不在乎地道，重新把方澄收回怀中，紧紧地圈住她。“我等不了这么久。”
　　“不可以。”方澄定定地望着他，黑色的眼瞳透出坚持。“你答应过我的。”
　　她就希望暑假可以让许世豪忘了她，那怎么能让许世豪来找她呢？而且要是被家里那恶妇发现，肯定又会藉机辱骂，就算她不在乎，母亲可不能再受这种苦。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许世豪有点恼火，多少女生哭着求他跟她们说话，怎么到方澄这里他却如此不招人待见？
　　“不是，但……”家里的情况复杂，方澄也不想告诉许世豪，她不需要同情和可怜。“反正你不能来。”
　　许世豪抿着嘴不说话，方澄可不能由他这样混过去，“你要保证不来找我！”
　　“……好，我不去你家找你。”许世豪偷偷耍了个心眼，他说的是不去方澄家找她，可没说不找她喔！
　　方澄没注意到许世豪的诡计，以为他答应了，悬着的心放下来，顺着他的意躺回他怀里。
　　反正过了暑假就什么都不是了，就让他多抱一会吧。
　　许世豪察觉到方澄意外的柔顺，心里偷着乐，嘴唇双手又开始不安份地乱凑乱摸，最后还是方澄忍不住捶了他几下，他才消停了点。
　　车子在离方澄家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停住，软玉温香在怀的许世豪却不肯放手，最后还是方澄再三催促，并且佯装生气，恶霸才不情不愿地放行，口中还没忘记放话：
　　“记得要想我，知道没？！”
　　方澄胡乱点了点头，脸色绯红地下车回家。每踏出一步，她心里就沉重一点，脸上也冷淡一分，当抵达家门时，她又变成了那个冷静理智的优异生。
　　按下门铃，门板后响起嗒嗒的脚步声，门锁响了响，方母憔悴的脸便在眼前出现。
　　“妈，我回来了。”方澄瞧见母亲手上还有水光，知道她不是在洗衣服，就是在洗盘碗，不然也是在抹窗户。
　　“澄澄！”方母疲累的容颜绽出一抹笑容。“累了没，快进来，妈今晚做你喜欢吃的红烧排骨。”
　　“不累，谢谢妈。”方澄走了进屋，见到陈玉兰正悠闲地坐在客厅的黑色皮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上的俗套电视剧，半点注意力也没分到她身上。至于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李心怡，则躺在单座位的沙发上，捧着个平板电脑摸摸抹抹，显然也没打算搭理她这个姐姐。
　　“爸呢？”方澄回房放好背包，走到厨房问正擦着盘子的母亲。
　　“去了工厂，下个月才回来。”继父李彦宏是驻厂经理，三天两头不在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母亲陈玉兰才能在家里肆无忌惮地作恶。
　　方澄皱了下眉头，见母亲面前的盘子如山高，伸手拿了抹布，走到洗菜池前道。“妈，我来帮你。”
　　“哪用得着你，难得回家一趟，好好歇会儿。”方母三言两语把方澄赶了出去，方澄正要回房，客厅那边就传来令人厌恶的声音。
　　“那谁，给我去拿瓶饮料。”
　　陈玉兰除了骂人外，从不喊方澄的名字，因为方澄不肯改姓李，而陈玉兰则嫌弃那“方”字脏。
　　方澄转身到冰箱拿了瓶饮料递到陈玉兰面前，岂料她没接不说，还挑眉瞪眼骂她。“谁说要果粒橙了，你明知道我有糖尿病，巴不得我病死是吧？！滚回去拿罐王老吉来！”
　　方澄换了罐王老吉回来，旁边的李心怡娇滴滴地对陈玉兰道。“奶奶，我想喝养乐多。”
　　“好好。”陈玉兰笑呵呵地答应了声，扭头斥喝道。“你聋子啊，还不快去拿？！”
　　方澄再次走到厨房拿了瓶养乐多，抬头时瞧见母亲饱含担忧与歉意的眼神，故作轻松地笑笑，才走出厨房把手上的瓶子交到李心怡手里，回房前还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养条狗都比你贴心”。
　　八年来更难听的话都听过，方澄已经麻木了，自顾自回到房间里，躺在狭小的床上，瞪着白中带黄的天花，让思绪与灵魂脱离身体，脱离这个令人厌恶的地方……
　　叮铃铃。
　　清脆的音乐声响起，方澄在背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是许世豪发过来的短信。
　　“回家了没？”
　　她眉目间的神色柔和下来，顺手打出“到了”后想了想，没发出去。
　　一分钟不够，短信铃声再次响起，又是许世豪。
　　“怎么不回，限你一分钟内回，不然我到你家找你！”
　　方澄无奈地叹息了声，嘴角却不自觉上扬，把刚才“到了”两字发过去，再把手机设为静音。
　　手机屏还没暗下去，震动又来。
　　“手断了啊，不会多打几个字吗？限你每条短信最少要有二十字，不然我到你家找你！”
　　敢情“不然我到你家找你”变成他的口头禅了？方澄想到许世豪现在肯定是昂着头哼哼唧唧的摆出一副曳样，唇边的笑意更深，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给他发短信，直到夕阳西下，母亲敲门让她下去吃饭，她才惊觉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哼，吃个饭还得派人去请，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陈玉兰自己还坐在客厅的电视前，嘴巴却已经朝方澄发炮，至于李心怡，她倒是已经到了饭桌，不过正拿着筷子在几盘菜上左挑右翻，把看上眼的夹到自己碗里去。
　　方澄当作没听到，端正地坐在饭桌旁没动手，因为要待某人就座才能拿起筷子。
　　电视剧的片尾曲终于响起，陈玉兰慢慢踱到饭厅坐下来，此时已是晚上九点，李心怡早吃饱玩去了。
　　席间，陈玉兰对菜肴味道的批评不绝，方母唯唯诺诺地点头、卑微地道歉，方澄全当听不到，吃罢沉默地坐着，直到大放厥词的陈玉兰放下筷子，她才霍地站起，帮母亲把碗筷收到厨房。
　　“澄澄……”方母有点担忧地唤。
　　“妈，我知道的。”方澄知道跟陈玉兰硬碰没有用，因为这个家最大的就是她，连继父也不敢怎么逆她的意。“我来洗碗吧，你去休息一下。”
　　“不……”
　　“妈，你别跟我抢，难得我回家一趟，你就让我装一下乖女儿。”
　　方母笑了，粗糙的手温柔地摸摸方澄的头，“你一直都是妈的乖女儿。”
　　方澄也笑了，低头开始洗碗，方母则拿着干抹布把方澄洗好的盘碗刷干，不时关心一下女儿的学校生活。
　　只是这样的温馨时光没能维持多久，现实又开始步步进逼。
　　“怎么这地板都没有抹啊，敢情嫁进来是当少奶奶的？”客厅传来陈玉兰的骂声，方母抱歉地对女儿笑笑，放下抹布赶出去。
　　方澄半小时后步出厨房，看到母亲正被李心怡拿积木丢，被砸得眉头都皱了也不敢阻止，陈玉兰则笑眯眯地在旁边看着，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
　　方澄本来也就忍了，谁知道李心怡愈来愈嚣张，故意捧了一大堆积木朝母亲脸上抛，有一块积木甚至砸到母亲的眼睛，母亲的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了，方澄当下什么理智都没了，冲过去把积木哇啦啦拨到地上，愤怒的眼眸死睨着李心怡不放。
　　“奶奶！”李心怡噘着小嘴，委屈地向疼她的奶奶求助。她是陈玉兰带大的，从小见着奶奶欺压母亲，也便对母亲没有丝毫敬意。
　　“怎么，心怡玩个积木也不行吗？！”陈玉兰收到孙女的求救讯号，立刻朝方澄开火。“还好意思说是姐姐，怎么净要跟妹妹为难？幸好我们家心怡有教养，不像某些人整天惹事生非，白吃白住还不知道感恩！”
　　方澄还没回骂，衣服下摆已被母亲拉住，瞧见母亲恳求的眼神，她妥协了。偏偏陈玉兰得了便宜还卖乖，得寸进尺地开口教训：“知道自己错了就滚远点，别站在这碍事，就这么想我们早死吗？！”
　　当年陈玉兰就反对方母这个寡妇进门，觉得她命带刑克，要不是儿子说想要找个人照顾着家里，丈夫也说要尊重儿子的选择，她肯定不会点头。谁知道这个寡妇嫁进来没一年，丈夫竟然急病去世，这下陈玉兰更觉得方氏母女不祥，要不是李心怡出生时带来了几次好运，个性又讨喜，她早就让儿子离婚。
　　“就当家里多了个佣人好了。”陈玉兰这么想着，又看了方澄一眼。“就这拖油瓶特讨人厌。”
　　方澄怕再待在客厅会跟陈玉兰吵起来，带着满肚子气回房去。她的房间小得可怜，除了刚能躺人的小床，就只有一个窄小的衣柜，那柜门还是合不拢的，书桌电脑什么的更是想都别想。
　　不能出房间又没事情可做，方澄再次翻出手机来，见到未读短信有十多个，一打开全是“快说话”、“你找死吗不理我”等短信，嘴角不自觉翘起，拇指按了几下回了条短信过去，不到十秒又有新讯息。
　　“这家伙真闲啊。”方澄想着，回短信的速度却没慢下来，随着发出的短信渐多，心里的烦闷神奇地渐渐消失。
　　方澄没发现这个晚上是她进入李家多年来，第一个能睡得安稳的晚上，而那部忙了一夜的手机，在她入睡后仍被牢牢地拴在手里，不曾稍放。

作者有话说

　　可惜我不是恶霸，不然我也要你一定留言，还一定要满二十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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