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Zero]祸水》茶怡

4、德弗特洛斯

　　自在博物馆遇见了灰发少女后，白薇就足足发烧发热头晕了一周。
　　据说若是遇见了另一个自我，两个人之间一定要死去一个。既然白薇已经是死者，也就只能生生病了。

　　这期间，Giotto阿诺德戴蒙他们三个人相聚甚欢，天没亮就三人结伴从临时租的房子里消失，一直到深夜才回来。
　　大概是因为人数增多，反魔法毒素也增强了，精神暗示的效用降低，Giotto似乎逐渐意识到白薇不是他的妹妹。
　　白薇每天早晨起来，床头都会有一天的粮食。
　　煎蛋是早餐，两片吐司是午餐，蓝莓果酱是晚餐。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病了一个星期，终于在第八天，神奇地恢复了精神。
　　双腿的伤依旧没好。

　　她转着轮椅独自出了门。
　　不知为什么，她又去了博物馆，如果她再遇见那个灰发少女，她一定要鼓起勇气拦下她。

　　她还没到博物馆，就被突然下起的暴雨拦在了路上。
　　她只得临时躲在一家歇业多时的店铺的屋檐下。

　　天黑压压的，电闪雷鸣，煞是可怕。

　　“你还好吗？”这四周并没有人，突然有人出现在她身旁，到底是个惊吓。
　　身为死者的自己，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吗？

　　黑暗中看得不大清楚，只知道那是个娇小的短发少女，穿着挺复杂的礼裙，声音清脆好听得很。
　　但充满了不协调感。

　　“同类识得同类”白薇突然想到这句话，在自己身边的存在，不仅是同类的非人者，更是比白薇高位得多的存在。

　　“嗯？你就是贝伦新收养的棋子吗？的确充满了腐烂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呢。”对方嘻嘻笑道，“我是绝对的魔女，拉姆达戴露塔，今后，还需要你为我奉上美味的游戏，好让我解乏。”

　　“我知道，曾经眷顾我的是奇迹的贝伦卡斯泰路卿。”白薇回应她，“拉姆达戴露塔卿，要我做什么样的游戏？”

　　“与你相称的棋盘快要编织好了，到时会送你去的，名为圣杯战争的，超Cute的棋盘哦。”魔女咯咯地欢快笑着，“你大概在疑惑我与贝伦的关系吧，我与贝伦是相爱相杀到永远，互相信任，无条件爱着对方的老友哦。”

　　“这个世界不是考验我的棋盘？”
　　“嗯？考验？对棋子来说，会有考验吗？你只是贝伦的玩具哦，作为棋子的消耗品用完之后就会消失。所以，你就想办法让自己游戏的时间延长吧。不过，贝伦最近已经有些厌倦推理剧了，所以你要为她上演的是超可爱的少女言情剧哦。对，在战争舞台上展开的，少女恋爱妄想。”掌管着绝对的魔女，拉姆达戴露塔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语，从白薇身边消失了。

　　白薇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似乎是被那位元老院的大魔女吸干了力量般，无力地昏睡了过去。

　　梦里，她变成了一个公主随身佩戴的匕首。
　　那公主是个有名的人物，她叫美狄亚。

　　有一天，有个叫伊阿宋的年青人来美狄亚的国家，向她父亲求取金羊毛。
　　被女神的法术迷惑，美狄亚稀里糊涂地爱上了伊阿宋。

　　然后，这位公主背叛了父兄，帮伊阿宋盗取了金羊毛，又在逃亡过程中杀了自己的弟弟。
　　作为匕首的白薇，被美狄亚握在手中扎进了那王子的胸膛。

　　白薇跟着美狄亚颠沛流离，终于来到了伊阿宋的国家。
　　伊阿宋原本该继承王位，却不想被叔叔篡权夺位。

　　于是美狄亚又动用智慧和魔法，杀掉了伊阿宋的叔叔，让伊阿宋登上了王位。
　　然而，伊阿宋开始忌惮这位精通魔法的恋人，惧怕她的力量和智慧。于是伊阿宋爱上了另一个国家的公主，那位公主美丽温柔，又没有美狄亚那样多的心思，那样多的计谋，真是理想妻子的人选。

　　理所当然，美狄亚被抛弃了。
　　于是，美狄亚杀害了伊阿宋和公主的孩子，杀掉了那公主的父亲，快意地报仇后回到了自己的国家。从此流下了“背叛魔女”的骂名，成为凶狠嫉妒的代表。

　　作为匕首，白薇一直被美狄亚佩戴在腰间，见证了这一切。

　　但是从梦中醒来后，白薇并不觉得美狄亚真是十恶不赦。相反的，白薇越发讨厌渣男了。

　　雨已经停了，天空依旧阴暗。
　　白薇深吸一口气，转着轮椅，离开了店铺。

　　远方山坡上的少年剪影吸引了她的目光，他的长发被风吹起，似乎是在极目远眺，衣着泛白，有些落魄。
　　白薇只能看见朦胧的影子，却无端觉得他是寂寞，落寞的。

　　“让开让开，别挡道。”
　　她停留太久，挡了雨后出行的货车的道。
　　于是结果就是她被那推车人给推搡到一边，连人带轮椅被货车挤得栽倒在地上。
　　轮椅压着她的颈椎，她爬不起来了。

　　突然颈后一片轻松，有人扶起了轮椅，她感激地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戴着面罩的脸，尽管看不清脸，但那双眼睛是清澈温柔的。
　　白薇一直相信一个人的眼神可以传达许多信息，一个善良的人必然有着小绵羊样的清纯眼神。

　　对照他身上的杂役服，她发现这人就是站在小山坡上的那位。

　　“没事吧？”他的声音有点低，从面具下传出来，带点沙哑。但完全还是个孩子的声音，带点稚嫩。
　　她坐起来，平心静气一秒钟：“没事。”

　　“你可以站起来吗？”他坦然地问，无视了旁边那堆推货的人见鬼一样的眼神。

　　可能是脸上有缺陷所以遮着比较不吓人？
　　那也不至于围观群众作鸟兽散，避之不及吧。

　　“劳驾搭把手。”白薇也学着他用无视周围一切的声音坦然道。
　　他一愣，声音低了下去：“会有倒霉事的。”

　　白薇没有管，她握住他的手腕，勉强撑回了轮椅上。
　　没想到一坐上去，轮椅就发出惨烈的散架声，完全报废。
　　轮椅经过阿诺德的改造，质量应该完全没问题。

　　“你看，这不就倒霉了吗？”那少年语气带了笑意，似乎因为白薇不听劝告吃亏而占了心理优势，先前那股子落寞烟消云散，气场立时阳光灿烂。

　　眼看着周围逐渐多起来的人作鸟兽散，将白薇与他方圆五百米的地方空出来。
　　白薇意识到，也许这孩子就是那种被人人传言会带来厄运的可怜孩子呢。在还是人类时，白薇的被虐灵媒体质也给她带来过类似的烦恼。
　　因为出门后，灾厄会影响到身边的人。所以她大部分时间待在家里比较能够不破坏世界，还一度染上了孤独症（没办法，谁要是连续三年待在家里不出门，丧失社交功能是迟早的事）

　　白薇狼狈地跪在地上，看着他似乎对众人的回避习以为常的模样，不禁为他松了口气。看来是个心理调试能力挺不错的家伙，但愿他能够一直这样，不要变得愤世嫉俗，甚至按照通俗套路发展成为反派大BOSS。

　　少年骨子里透着股淡定劲儿。似乎外界对他的反应，无论是好是坏，对他来说都是一毛钱不值。
　　而他现在已经挺淡定地研究起白薇的轮椅来了，他正试图把七零八落的零件拼凑在一起，好让它恢复原状。
　　他动作很稳重，以极快的速度组装轮椅，极其相当之认真。

　　白薇见他忙了大半天，这天又不是太凉快，那薄薄的杂役服被汗湿透了大片，于是掏出手帕帮他擦了擦汗。
　　没想到此举引起巨大的连锁反应。

　　大概是没想到会突然被碰到，少年干净利落漂亮的来了个过背摔，还发出很响亮干脆的一声脆响，据白薇丰富的临床知识推断，想必是肋骨与大地接触时断了，至少两根。
　　最重要的是，疼得很。

　　少年是认真好少年，但白薇现在也不得不怀疑他是否真能给身边的人带来不详了。
　　接受了他略显无措而慌乱的道歉，白薇只好忍着骨头裂开的痛楚龇牙咧嘴地微笑：“没关系。”

　　少年低头默默无语，然而又抬头，用一种略带自责的眼神看着我，很是真诚道：“真的很抱歉。”
　　“恩，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德弗特洛斯，是我的名字。”他沉默片刻，又下定决心似的说，“那个，如果你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后遗症，请来找我。我会负责的。”

　　“没关系，不会有后遗症。所以你可以放心走了。”她连人类都不是了，想要来个后遗症都很难那。白薇以足以让对方放心的表情说，“你不用自责。我叫白薇，谢谢你帮我忙。不然我会一直被轮椅压着的。”
　　少年因为极难得的道谢而感到不自在，微微颔首就迅速转身离开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