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Zero]祸水》茶怡

2、魔法少女小圆

　　二零一二，据说这是世界悲剧的一年。
　　二月十四，细雨连绵如线，若是有情人的话，便可共撑一把伞，在雨中相偎了吧。

　　白薇站在行政楼的二十四楼，透过被雨水模糊了一片的窗户，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医院编辑部的下班时间是六点，比一般部门要晚半小时。

　　现在是六点半，天已经黑透了大半。
　　白薇没有男朋友，没有未婚夫，没有丈夫，所以没带伞的她无法离开办公室。

　　每到这个罗曼蒂克的节日，白薇都会森森地陷入自哀自怜中。
　　父系的家世显赫，因多代优秀血统的福泽，出的都是淑丽端艳的美人，才华洋溢的才子。
　　白薇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她什么都有，只是身体上缺少一个子宫。

　　她作为残次品出生，又是非婚生子，所以并没有冠父姓。
　　因为父亲曾是卫生部高官，如今下放到省人民医院做BOSS，她也理所当然地学医。学医的人比谁都明白，没有子宫的女人不算女人。

　　自打明白自己到底缺陷在哪里后，白薇就知道，她永远都嫁不出去的，所以也最好永远不恋爱。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接受残缺的女人。

　　父亲从卫生厅开会回来会来接她。
　　女儿真的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吧……白薇知道这世上对她最好，不求回报对她好的男人只有一个，现在赶走驾驶员，用烂透了的驾驶技术亲自开车来接自己下班的父亲。

　　看到熟悉的车驶入行政楼下的立体式停车场，白薇脱掉白大褂，迅速换上蓝色连衣裙提着包下了楼。

　　看到父亲，白薇被雨水抹上忧郁之色的眼睛立刻一扫阴霾，她迅猛地冲入雨中，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好香。”她将自己重重摔在副驾的位置上，不去系安全带，却将脸凑到父亲身上，“让我找找，有没有挂着长发。”

　　她从未见过母亲，连母亲的相片都没有。父亲这么多年都是单身，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长得又颇好，言行举止亦是风度翩翩，盯上她父亲这块肥肉的饿狼实在太多。
　　既是为了维护早逝的母亲，也出于自己的独占欲，白薇只要见到父亲的衣服上有女人的长发，或是衬衫有红唇的痕迹，都要发火发很久，又狠又暴躁，根本不复独自待着时的安静模样。

　　因为小脑共济失调的缘故，白薇小时候行动很不灵活，有一回，父亲带着她赴宴却把她丢给了一个漂亮的阿姨，她在水池边被那阿姨的长指甲掐得眼泪汪汪，怎么躲都躲不开，最后还不小心把自己给丢进了水池差点溺死。
　　自那以后，她对那些对父亲笑靥如花，却转眼对她投来充满揣度与不喜之色的漂亮女人们就充满阴影。
　　等她长大后，那阴影就变成了绝对的反感。

　　这世上女人再多，却没有一个能及她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这么多年，白薇的父亲自然也有几个心仪的可以谈婚论嫁的交往对象，可无一例外都被这可怕的女儿给搅黄了。

　　车窗的雨刷不断地刷开雨水，因为是情人节之故，大街上共撑一把伞的情侣很多很多。
　　朦胧的橙色灯光透进车内。

　　白薇打开了一瓶咖啡，缓缓地喝着，她父亲看她一眼却奇怪道：“阿薇，你怎么没影子？”
　　闻言，白薇的手轻轻颤了一颤。

　　握住咖啡的纤长手指被滚烫的咖啡溅上。

　　“小心点。”父亲扔过手帕，她依旧颤抖着手，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因为被烫得疼。只是——
　　她没有影子？
　　为什么这问题仿佛勾起了藏匿内心深处深渊的可怕怪物似的，让她心悸惊惧？

　　“这是怎么回事？”父亲微微蹙眉，汽车突然发动不了，无论怎么踩油门都发动不了。
　　而车外的也不是大街上车水马龙的景象。

　　黑暗包围了一切，让人毛骨悚然的嘻嘻笑声充斥了每一个角落。
　　无数奇形怪状的字符牵着手拉成圈，在黑暗中奔走。

　　“爸爸！”白薇突然站起来，“不要动！不要开门！”

　　她看着方向盘上盘旋的一只通体纯白的小动物，它有一双通红的眼睛，一双长长耳朵。很像小兔子，但确切来说这世上并没有长这样的物种。

　　“爸爸……你能看见这个吗？”白薇伸出手指指着那只小动物，对方也看着她，红眼睛瞪得圆圆的。
　　“人类看不见我的，少女。”那小动物抖抖身子站了起来，“我是QB，能够与你这样的少女签约，让你成为魔法少女的契约者。”

　　“这里是什么地方？结界？”
　　“你很聪明呢，少女。虽说是虚无的死者之身，但你的愿望会让你的存在得到升华，成为魔法少女。这边的男人是你父亲吧，如果要从这个魔女张开的结界里救走他，你就与我签约，获得战斗能力保护他吧。否则他一定会死在这里。”QB在方向盘上来回走着。

　　“我会保护他。”白薇不容否决般地说，“与你签约就能够救他吗？”
　　“只有这个方法能救你父亲。”QB盯着她的眼睛，没有一丝欺骗。

　　“好，我与你签约。”

　　QB未等她话音落下，长长的耳朵就如同杀人利器般探进了她的胸腔。
　　粉色的光芒落下，一枚粉色的宝石落在白薇手心。

　　“这就是你的Soul Gem，弄坏它等于自杀。”QB这样说了之后，就将白薇推出车外。

　　无数的世界名画围成的圈，舞蹈着，咏唱着。
　　而在这仿若□□王国的尽头，有一个无比巨大，无比丑陋的怪物，发出绝望的哭泣与嘶喊。
　　黑与蓝交织在它身上。

　　“那就是魔女。”QB解释的声音穿进白薇的心中。
　　“连人形都不具备，这样丑陋的……为什么要称它为魔女？”白薇仰望着那令她无比绝望的自行盘旋着散发着绝望悲伤气息的蓝黑怪物。

　　“在你们的星球上，少女长大后会成为女人。”QB的声音慢慢传进白薇心底，“所以最终会成为魔女的少女啊，我们才将你们称为魔法少女。”

　　“也就是说，我最终会变成这样的东西吗？”白薇强迫自己直视那个悲泣着的可怕怪物，“也就是说，她曾经也是魔法少女吗？她曾经也拥有我这般的身形，曾经也是人类吗？”

　　“少女，只要不断打倒魔女，得到她们的悲泣之种，你就可以不断拖延自己转化魔女的期限。”

　　白薇咬紧了牙，她不能后悔，她答应QB签约是为了救父亲，本来就做了舍弃自己的打算。
　　“我会战斗。”她在那巨大魔女面前，渺小得如一粒米。她强迫自己朝她前进一步。

　　灰色的礼装瞬间覆盖全身，那是略像纳.粹党卫军军服的魔法礼装。
　　“我会战斗。”几乎是带着绝望，她睁大眼睛，手上现出一把白刃。

　　她低低抽泣一声，强迫自己迎上了魔女。
　　她轻盈地跳跃冲刺，操纵着变得奇怪的身体，落到如同八爪鱼般不断旋转着身体的魔女面前。

　　[我是为了保护我最爱的父亲。]
　　[所以不能后悔。]
　　[好害怕。]
　　[好丑陋。]
　　魔女的身体下突然延伸出数十条粗粗的仿若藤蔓般沾满粘液的诡异东西，为了束缚她向她袭来。

　　[好恶心。]
　　[好害怕。]
　　那黑色的身体上骤然张开了数百双眼睛。
　　[想吐。]
　　[好疼。]
　　[好怕。]

　　她一面流着泪，一边强迫自己举起手中的手术刀切开那些睁着血红眼睛的藤蔓，一边躲开它们让身体疼痛无比的攻击。

　　[我好害怕。]
　　[好害怕。]

　　直到被那数千条丑陋的长着眼睛的触手缠绕，直到被那骤然张开的锋利獠牙切开身体。
　　她都强迫自己不断迎击。一边感受着从未接受过的巨大痛楚，一边忍受着视觉上的可怕冲击。
　　她流着泪，手上的白刃却不敢怠慢。
　　[好害怕，却不能退缩。
　　因为我必须要救爸爸啊。]

　　她的身体被魔女抛入口中，一下子化为齑粉。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完蛋时。

　　有个淡漠的声音，轻柔的声音，似乎是很小的女孩子以冷淡却带着诡异兴味的声音对白薇说：“真是扫兴。被我赐予了奇迹之力的你，连第一个世界都无法通过吗？那么再给你一次机会哟。”

　　于是白薇突然想起来了，原来自己早就死去。
　　在十六岁的下午，被人杀死。

　　她能够继续以人类的身份陪伴父亲，完全是拜一位贵人所赐。
　　掌管奇迹的魔女，贝伦卡斯泰路。她如同母亲般赐予了死去的自己第二次生命，赐予她作为“魔女”的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