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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穿越万贞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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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宣德年间。山东青州地段,一辆小小的马车正在雨中泥泞的道路上缓缓地前行。破旧的马车湿淋淋的,拉车的老马一边费力的行进着,一边晃着身上的水珠。
马车中,一位中年文士衣着寒酸,愁苦着脸,不时的唉声叹气。他的身旁,坐着一位素衣少妇,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女娃儿。
“老爷,贞儿这一去,妾身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她……”素衣少妇红着眼睛,不舍的看着怀中低着头,摆弄着手指的女娃儿。她的贞儿,才四岁呀!她是何其无辜,为什么要受此磨难呢?
“唉……我也不想呀!奈何事到如今,贞儿跟着我们,那也是受苦。罪臣之后,以后想找个差不多的婆家都是问题,还不如到那里搏一搏了!也许会有个好出路,家里也能松快些……”中年文士叹了口气。
这中年文士名叫万贵,祖籍青州万家。
说起这青州万家,那可是山东地界家喻户晓的大户。祖上一直都是在朝中做着官的。近几年,万家更是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在朝堂上贵为二品中书省左丞一职的万禄万大爷。
俗话说得好呀,一人得道那是鸡犬升天呀!万家本就富贵,又出了一个万禄,自然是不一样了。短短几年的时间,万家在青州已经可以说是称王称霸了。
万贵与万禄乃是堂兄弟,与万禄热衷于权势不同,万贵此人最好诗词歌赋,在青州地界,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才子。守着万家大家大业的,万贵也无需为生活发愁,整日里尽是风花雪月的好不乐哉!
可惜,这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万家的顶梁柱万禄万大老爷,在朝堂上那也不是顺风顺水的。一次无意间的站错队,导致其惨烈的丢掉了乌纱,以及乌纱下面鲜活的脑袋。青州的万家,也跟着吃了瓜捞。
万贵因为素有才名,受的连累最轻,只是被贬居霸州。万贵有一妻二妾,共为他育有三子一女。长子与幼女皆是其正妻李氏所处。为了幼女能不跟着自己一家受苦,也为了日后有所依靠,他托付一个在宫里当差的同乡,准备把年仅四岁的女儿万贞儿带进皇宫当宫女。
万贵中年得女,对这个小女儿自然是宠的不得了。一想到经此一别,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也忍不住悲从心来。不过,就算是伤心,他还是要忍痛将孩子送进宫里。家里富贵时,女孩儿宠一宠没什么,家里窘迫了,女孩儿自然是要被牺牲的!
小小的万贞儿坐在李氏的怀里低着头,对于自己父母的心思她全然不了解。因为她此刻的心里正在指天骂地的呢!
这万贞儿,已经不是原来的万贞儿了。宿醉后醒来,看到的,就不是自家米黄色的天花板,而是一根根的横梁。睡得也不是自家柔软的大床,而是雕花的木床。绑架?勒索?情杀?脑子里迅速闪过多个念头。但是,当她看到身子也不是自己的身子时,季平安反而淡定了。
经过了几天的观察与实践,季平安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人在困境时到底有多大的承受能力她不知道,可是她知道自己很快的就接受了万贞儿这个身份。也算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万贵与李氏待她极好,上面三个哥哥也拿她当个宝儿。父母早逝的她早已忘了被亲人关怀的滋味了。就在她满心欢喜准备做她的万家小姐的时候。朝廷的圣旨到了!眼睁睁的看着富裕的家底被抄一空,全家人也要被砭至贫瘠的霸州居住。万贞儿的心都在滴血呀!
这还不算,今儿个天一亮。便宜爹爹与便宜娘亲便带着她坐上了这个晃晃悠悠的破马车,在路上,她才知道,自己居然被抛弃了?说得好听,怕自己在霸州吃苦。可就算是霸州再苦,她也是有父母亲人的。那皇宫是什么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的!以前她宫斗小说也是看了不少的,她相信,小说中描写的,与现实中真正的宫斗,那是拍马也赶不上的。而且,她进宫是要做什么的?是做宫女也!随时随地被利用被抛弃的宫女也!原谅她吧!实在是清宫剧看得太多了,对于皇宫,她森森的惧怕着!
想到自己以后就要生活在恐怖的皇宫中,万贞儿一路上一直是垂头丧气的。对万贵夫妇,也是爱理不理的样子。
“老爷,您那位同乡能否靠得住呀!”李氏摸摸万贞儿的小脸,心中难受不已。自家女儿一向是早慧,看她闷闷不乐的,定是明白自己今后的归宿了!
“你就放心吧,贞儿也是我的女儿。我是不会让她吃苦的!我对巧慧有过救命之恩。当年要不是我,她早就死在青州了,哪里还会有如此风光?这次也碰巧是她返乡祭祖,否则,还真就没有这个机会!”万贵这几天可是吃够了苦头了。昔日里吟诗作对的好友,见了他都是绕着路走。本以为自己的诗词也能换些钱财,却没成想,根本就是无人问津了。家里好几张嘴等着吃饭,逼着他不得不将身上穿的一些还看得过眼的衣服当掉了。
要不是巧慧那一声万贵哥,他想必是认不出那衣着华丽,神态雍容华贵的女子,就是当年那个衣衫褴褛被逼入绝境的巧慧丫头了。
在得知自己的情况后,巧慧当即拿了十两银子给他。他这才知道,巧慧是真的富裕了。细打听才了解,巧慧居然已经是皇宫里的女官了。这次回乡是因为在宫里受了贵人赏识,特准许其回乡祭祖的。回到家里后,万贵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想着巧慧小时候明明是愚钝之极的人,居然也会有此造化。在联想到自己的贞儿,他的心思活了。
费了好大得劲儿说服了李氏,万贵顾不得今儿个一早就下起的小雨,带着贞儿母女赶往巧慧所住的那个驿站。
巧慧很吃惊的看着万贵带着万贞儿的来访。要不是今早下雨,她恐怕此时已经是在回宫的路上了!在知道了万贵的来意后,巧慧沉默了!
“巧慧,你真的要帮帮我了。我家贞儿打小就懂事儿,要是让她跟着我们去霸州,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带着她回去,我不指望她大富大贵,也不指望她能做到像你这样,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万贵说的很真诚。
“万贵哥,你真的决定了?”巧慧定定的看着万贵。“要知道,宫里可是很复杂的地方。你要真的是为孩子好,想要孩子平安,就带着她一起到霸州去。就算是日子苦点儿,最起码孩子心里是幸福的!这真要是进了宫……”巧慧犹豫了一下,怅然说道:“也许就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老爷……”李氏被巧慧的话吓到了,她紧紧地抱着贞儿,恳求的看着万贵,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我知道宫里不容易,可是巧慧,宫里不是有你照顾着吗?我相信,你不会让贞儿受苦的!你就当是……当是还了当年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吧……”万贵背过身去,羞愧地说。没想到他万贵,居然会做出这样携恩图报的事情来。
“万贵哥……”巧慧叹了口气。“你何必说出这样的话,你对巧慧的大恩大德,巧慧是怎么也不会忘的,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也就不多劝了。我会好好的照顾贞儿的!”
“巧慧,真是谢谢你了!”万贵深深地作了一揖。
“这可使不得!”巧慧侧身躲开,没有受他的礼。转过头来看着那个一直沉默的女孩儿。
“贞儿,来!到我这里来!”巧慧蹲下身子,冲着万贞儿招手。
万贞儿无奈,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然跟眼前的女子拴在了一起,只能扬起甜美的笑容,走到巧慧的身边,对着巧慧乖巧的喊了一声:“姑姑好!”心中却想着,巧慧与万贵兄妹相称,自己叫她姑姑总没有错吧!
“乖……”巧慧捏捏万贞儿的小脸。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万贵哥就与嫂嫂回去吧,外面的雨也快要停了。我们一会儿收拾收拾也要上路了!”巧慧淡淡的下了逐客令。亲情是她一直所奢望的,尽管有着救命之恩,可是见到万贵如此狠心,她也是不待见的!
“那我们二人就走了,小女……小女就交给你了!”
在李氏依依不舍的抽泣中,万贵狠狠心,看也不看万贞儿一眼,拉着李氏头也不回地走了。
贞儿任由巧慧拉着她的手,站在驿站门口静静地看着俩人上了马车,晃晃悠悠的走远了。直到变成一个小点儿,再也看不见了!
“贞儿,你不想你的爹娘吗?”看着万贞儿不哭不闹的,巧慧轻声问道。
“贞儿想,但是贞儿知道,爹娘舍不得贞儿哭!”万贞儿小心地答道。眼前的女子对她来说是个陌生人,就算是有了便宜爹娘的托付,为了以后能过得好一些,她也是要处处讨好的!
巧慧很满意贞儿的态度。安静,又识时务。虽说才只有四岁,可是早慧得很。像这样子的孩子,在那宫中才能安稳地活下去。她也可以少操一点心。也许,带着她回去,是个不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