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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暂时的平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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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子的那番自白都被他自己用录音笔录下,成为证据之一。苏琳将录音笔交给警方。
警察从鸿子的旅行箱里找到了麻绳,从床垫下找到黑色高筒袜,他们让苏琳辨认,右脚袜子在大腿内侧的地方有一道小拇指大小的破洞。苏琳点点头,确认这才是陈佳涵遇害当天穿的袜子。
这才是真相。
做完笔录,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租房。一周前还热闹得如沸开锅子般的房子,此刻寂静如午夜身置坟墓。不需要排队的卫生间,不需要等待的厨房,不需要侧身才能经过的走廊,再也没有了云雾阵,空气清新到寒冷。
鸿子的尸体被抬走了,苏琳没有去认尸,她难以承受一个曾经如此熟悉的人会变成另一个面目全非的模样。
大钊还没回来,打手机也找不到人。
苏琳独自一人站在走廊内,她的目光看过了红色的沙发、看过了三足圆凳,看过了枯萎的发财树,看过了斑驳的暖水管子,看过再也不会亮起的灯泡以及那些来回飞舞的飞蛾,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深深呼吸,低下头,看到那些散乱在窗台上的刀片,这才几天没注意到它们啊,竟然有好几片都断开了。
人死了,灯灭了,凳子翻了,树败了,刀片断了,一切都毁了。
沉淀完心事后,苏琳回到自己的小屋,在一片黑暗中打开电脑,将鸿子的自白与自尽过程写下来,发给夏之声。尽管对方的头像还是一片雅致的灰暗,但这么做,至少让苏琳感受到还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一个可以放置心里话的地方。
然后她关掉手机,睡了个昏天黑地。
太累了,太疲了,睡得太沉了,悲伤、恐惧与紧张全被滤清,透亮的一个睡眠,见不到半丝梦。
第二天是周末,她起得很晚,醒来的瞬间,竟恍惚感到自己还在梦中。那些悲剧成为倒退的河流,未曾流淌过自己的生活。
她走出隔间,听不到一点动静。看着鸿子的门,青叶的门,又看了看大钊的房门。过去敲了敲,没有回应。
苏琳茫然地站着,该做点什么?寻找大钊?她打开手机,竟然没有丝毫新信息。
大钊,到底去了哪里?
她在呆滞中度过了这个孤独的周末,很多人陆续回来收拾东西,与房东交涉退租问题。吵过,闹过,苏琳就当是耳旁风。也有不少人怀着不同的心思找她,想从她口中得到关于案情的更多消息。苏琳只是摇摇头,推说警察不许说。她看着那些人带着失望的神情离开,双手绞在炕桌下面,哀伤,心凉,愤恨,痛不可当。
周日的晚上,大钊还是没有回来,也联系不上他。警察来过几次,从他们的探问中,苏琳隐隐感觉事情还没有完结。送走警察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推了推鼠标,意外地看到一方跃动的古典仕女头像。
仿佛吊在悬崖上就要摔下去的人,最后一次抬首,看到直升飞机的临近。
苏琳点开夏之声的对话栏,里面有两份留言,时间早一点的那份,内容稍长:“琳琳姐,请镇定,可能事情和你预想的有很大不同。我现在已经拿到警方的最新调查报告了,勒死陈佳涵的绳子被证实不仅有结子,还有两种不同的、却连在一起的断痕。”
苏琳没明白,便看向后一条消息,竟只有一行字,“冒昧了,你的真实姓名是苏琳对吗?具体地址是XXXXX?”
手指一僵,苏琳脑子里仿佛在跑汽车,轰轰轰地鸣响。自己的隐私啊!自己的真实信息啊!这是怎么搞的?小夏一个辛勤备考的高三生是如何知道的?她发过来又是为了什么?她有什么目的?
苏琳将所有疑问都发出去,但是夏之声的头像再一次呈现灰暗状态。苏琳呆了会儿,又释然了。现实已经坏到不能再坏,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身边有过凶手,有过被害者,目睹过死亡和尸体,她还有什么可放不开的呢?
又是一个清透的睡眠。
第二天是周一,苏琳恢复了正常工作,虽然心里压满了事,但在工作场所总算是控制住情绪。领导和同事显然也听说了她身边发生的事,关切与好奇者甚多,但大多数的反应就是问了几句,便就继续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去。在上班的时间,工作的地点,任何与工作无关的闲聊都被认为是职场大忌。每个人在这一点上十分默契。
结束了一天工作,苏琳回到家,看到一辆警车停在楼下,几个警察走出来,一群人围着,人群分开一道缝隙,警察带着一个人上了警车。
那人是大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