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在彼端伫立》火桑离

2、02

　　第二章.
　　穿过五光十色的舞区，对着酒保一点头，让他把帐先记下，直接从他卡里扣，神色淡漠的离开酒吧千罪，如一抹幽魂飘出门。
　　他没有留意到，吧台旁边坐着另一个人，漆黑的长发，幽暗的眼略带一丝玩味的注视着苏沐言的背影。
　　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不知道杜亦是否又将他的睡眠不足误会成别的。
　　带着淡淡的烦恼，他又恢复成了白天那个普通的上班族，而不是暗夜游荡的猎人。
　　其实，不能说他对那个寻人案件没有兴趣。在他看到那个男人的照片时，他的心发出了警告，那个男人或许会毁了他，走向另一个极端的疯狂道路，所以他选择了回避。

　　暗夜里，花开如血。
　　听不到蝙蝠尖叫的漆黑晚上，苏醒的身体苦等了千千天。
　　打开古堡的天窗，焦急不安的仰望，伸出手仿佛触摸到冰冷的一切。
　　欲望像静踏着月光的舞蹈，潜藏的气息如藤蔓纠缠了迷迭香，无处不在，逃无可逃。
　　若爱，他就是高贵优美苍白孤独的暗夜诗人。轻易让人着迷，哪怕颈项烙下深刻的吻誓。灵魂灰飞烟灭，残留蜜语甜言。
　　若憎，他便是堕入地狱逃避末日审判的俯身怪物，窃取无辜生命泉源的无情猎人。
　　明知跌入是无比深渊，却依然按耐不住心底的向往。
　　那是暗夜寻找生命的灵，永远青春美艳。

　　甜美温热的血一直是他的最爱，馥郁芳香的液体流过咽喉，化为一声叹息。
　　咽下艳红的液体，他满足的自女人的颈间抬起头。
　　站在城市阴暗的小巷里，向前几步就是灯火霓虹，而他则躲在这暗处的角落里，搂着身材较好的女人，姿态暧昧。
　　男人吃饱后的偶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男子的目光正盯着这边，定定的看着，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忽闪现幽幽的光芒，然后，安静的离开。
　　明明是光明与黑暗的两端，男人却有种错觉，那个人似乎也和他一样置身于黑暗的国度，带着月光的气息。
　　第二次见面了呢。
　　短短的一个晚上就碰到了两次，男人明显感兴趣的勾起了唇。

　　那个人，就是这次委托所要找的人吧。
　　苏沐言回想起之前一闪而过的景象：路边幽暗的小道，凹凸有致的女子，英俊挺拔的男人，纠缠的肢体，暧昧的气息流转。
　　算了，反正他又没接下这个委托，还不如早点回去补眠，省得又顶着两个黑烟圈被人取笑。
　　打定主意的他不知道，就是这么不经意撞见的人让自己的组织及其他猎人找得辛苦异常，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将会强行闯入自己的生活掀起惊天骇浪。现在的他只是单纯的享受完成一件任务后的平凡生活。

　　阳光很好，夏日的阳光在高大的建筑物狭缝里游移，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行人有匆匆的步伐，公车很频繁的经过。
　　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苏沐言懒洋洋的打量着手上的传真，宽大的淡蓝睡衣松垮跨的搭在他的身上，勾出慵懒的写意。
　　当初选择那家公司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家公司的作息制度是少有的“朝九晚五”，而且工资也算是中档水平，这样就不太有人会怀疑他有一辆高性能的名牌车。况且，猎人猎取猎物的时间往往是在深夜，锦衣夜行。
　　传真纸上是悬而未解的委托，基本上是七天一更新。
　　嗯，三个寻物，十个寻人，两个窃物……一件件的过滤，苏沐言飞快的浏览，神情却不见得严肃，依旧漫不经心的靠着窗。
　　没有什么有趣的，还是回去工作吧。
　　将纸揉成一团抛进了垃圾桶，从衣柜里的衣服中随便拿了一件。窗外的行人浩荡，窗里的人怡然自得的整理。
　　对于因为副职工作缘故而习惯性瞌睡的苏沐言而言，业务部门是最适合打混的地方，因为基本上是两人一组，除了错也有另一个补救。

　　“听说了吧，昨夜有个女人死了，据说死因还未推测出来。”
　　“哎，真的？”
　　“我也听说了，还说那女人失血过多，脖子上留有两个细小的伤口。”
　　“那不就像是吸血鬼了么。”
　　“真的呢。”
　　不论在哪家公司，茶水间始终是聊天的集中地，而女人们也乐此不疲的播散最新的消息。
　　冷淡的看了眼还聊得兴奋的女人们，，苏沐言捧着自己的杯子回到了办公室。
　　“喂，沐言，又没有听说昨天的那件杀人案？”
　　还没座稳椅子，杜亦就迫不及待的转身和他讨论八卦。
　　“嗯，听说了。你这个多动症儿童又有什么事？”
　　剑眉一蹙，粗框的眼镜挡住了他的眼，却挡不了揶揄的视线。相对于安静的苏沐言，杜亦就显得活泼好动多了，苏沐言就常戏称他得了多动症。
　　“苏沐言！虽然我知道你的性子是冷淡了点，但是你别阴阳怪气的拐着弯损我！”
　　受不了似的，杜亦跑到他的身边抗议，与这一个月内的情形一样，他根本不是苏沐言的对手，现在的话题被轻轻一转，他就找不到着力点，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你有什么独家消息不成？”
　　四毫不在意自己上方的阴影，苏沐言窝在椅子里昏昏欲睡，这么多天的熬夜可不是一晚上的睡眠能补回来的。
　　暂时不接任务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毕竟大部分的猎人的工作性质与时间都很有弹性，或者干脆就以猎人为全职工作，像他这种必须准时打卡上班的猎人绝对没几个。所以，他趁着这段猎人休假时间好好休整一下，调整体内混乱的生物钟。
　　“那个么，据内部消息说在现场找不到任何指纹，而且被害人全身的血液流失过多而导致死亡的，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上有两个细小的伤口，其位置相当于两颗犬齿。怎样？有没有兴趣？”
　　越说越兴奋的杜亦浑然不觉自己原先的抗议已被不知不觉的人到九霄云外，还亲昵的拍着苏沐言的肩膀，两眼发亮。
　　真是个单纯得让人无法生气的人。
　　在这家公司至今还能相处愉快的另一个因素就是眼前这个一脸灿烂的人，捉弄他是一件十分有成就感的事情。每当对方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直跳脚的时候，就会感觉心情舒畅，而且，杜亦的哥哥杜屿是个刑警，可以得到不少内部的消息，方便猎人工作的完成。
　　不在意的用小指掏掏耳朵，“这么大声，不怕被你老哥听见？”
　　虽然这个消息挺实用，但是很抱歉，休假中的他没兴趣管闲事。
　　闻言杜亦立即捂住嘴，四下张望还有没有其他人在注意，“你可别吓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他了。”
　　说来也好笑，热情外向的杜亦最怕的就是冷如冰山的大哥，每次面对都怕被冻成冰雕。不过杜屿倒是对自己的这个活宝弟弟挺有好感，有机会就站在他面前以他的反应为乐趣。
　　“那你就别那么大声，我耳朵很好，听得到的。”
　　转了一下转椅，刚来的睡意就被杜亦赶跑了，苏沐言掏出一包即溶咖啡泡了起来。立夏的阳光不算刺眼，靠窗的位置让他低头就能看见底下的行人。
　　在寸土寸金的市区租得起写字楼，这家公司或许也算得上有一定的实力吧。他事不关己的猜测。
　　“告诉你多少次了，别再喝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你一定又没吃早饭吧。”
　　看不下去他每次都用咖啡当早餐，杜亦自发的替他打点，有时候是面包，有时候是便当，也有时候会请他一起吃外卖。
　　“嗯。”
　　或许除了有趣之外，杜亦的特质还要加上婆婆妈妈，他心不在焉的应道。
　　已经立夏了，接下来应该是猎人工作的高峰期了吧。天气转热心情变得浮躁，各种事件都会相继发生。对于老板而言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吧，事件的多少决定了能归入他口袋的金钱的多少。他一直想不明白，明明开着一家生意绝对不差的酒吧，而且另一半也是钱多得能够挥霍到下辈子，老板怎么就这么爱钱呢。也许人都有一些奇怪的爱好，他觉得老板可能只是单纯的喜欢赚钱的感觉，而他这种得过且过的人实在不能理解那种爱好。
　　或许自己会这样碌碌一生吧。
　　“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喂，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开开工啊。”一个女声打断了杜亦的话，爽朗利落很符合她的性格。
　　“部长。”
　　“烨姐。”
　　杜亦和苏沐言都转头向来人打招呼，一个气质型的美女站在办公室门口，手中拿着一叠文件。
　　“小言，我说过很多次了，除了正规场合外不要叫我部长，女人啊，可是很在意年龄的哟，所以小亦子也不要叫我烨姐。”
　　不是时下流行的波浪卷发，短短的刘海下面是一双微微吊起来的大大的眼睛。因为声音里的笑意，所以能感觉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在打趣。
　　27岁的乔烨也同龄人相比并不显老，保持在23岁左右的样子，以一个女人而言他的能力是相当突出的，所以才能成为个体自主性极强的业务部部长。
　　“是——知道了。”
　　杜亦调皮的接过乔烨手中的资料，冲她吐了吐舌头。明明已经23岁的人做出来却不会失去协调感，也许这也是每个人拥有的不同特质吧。
　　不过，这种特质就是送他他也不要，苏沐言在暗中吐槽。
　　所以他简洁明了地回答。
　　“烨子。”
　　烨子是乔烨的昵称，音同叶子，所以在她本人的要求下，大家都这么叫开了，当然除了正规的工作场合之外。
　　“嗯，为了庆祝我们与夏氏企业成功签订合约，晚上业务部的人全体到‘午夜’开庆功会。你们两个一定要到，尤其是你，苏沐言。”
　　对于经常性在活动中缺席的苏沐言，乔烨特地叮嘱。
　　“夏氏？不会就是那个夏宇科技保全公司吧？什么时候和那家公司扯上关系了？”
　　没有得到过半点风声的杜亦疑惑着，好歹也是业务部的骨干，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可以忽略了自己只是查找资料，谈判合作的向来只是苏沐言的杜亦想必是不会产生自卑这种心理的人。
　　“没错，就是那个夏氏，他们也会过来，所以不许缺席。”
　　夏氏不就是夏轩的公司么，只是底下小小的庆功宴，身为公司副总的他应该不会出现才对。苏沐言思索了一下，欣然应道。
　　“我们一定准时到。”
　　“很好。”
　　得到保证后的乔烨走到自己的办公室，留下苏沐言及杜亦在偌大的房间。
　　“呐，你真的会去？我记得你一向不参加晚上的活动的。”
　　那是因为我晚上还要兼职猎人.苏沐言当然只能在心中回答.
　　“都答应她了,还能反悔吗?”
　　“嗯，的确。”
　　毕竟，在业务部是没人敢惹上乔烨的，自前辈们身上得到的教训让他牢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