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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你没忘了上车得补票 ...

  •   “先生!!先生!!”

      桑恩失态的喊叫声打破了巴勒莫大教堂地底基地在清晨的沉寂,坐在办公桌后阖眼小睡的阿诺德微微皱了皱眉,不悦地睁开了双眼,瞥了眼肘边瓷杯中凉透的咖啡,顺手将桌上的文件摞了摞,才重新倚回椅背,缓缓启唇:“进来。”

      激烈的敲门声终于停下,褐发男孩儿拧动门把冲进了办公室,右手仓促地按着头顶歪歪斜斜的贝雷帽以防它彻底滑下来,酱色背带裤的背带狼狈地垮下了肩,看上去慌慌张张,一脸见了鬼似的惊恐表情——“先生!!我刚刚在教堂里看到茜拉了!!”

      “又是戴蒙的无聊恶作剧吗。”本以为会是什么紧急事故,铂金发男人不满地冷哼一声,也放弃了要和桑恩重申除非紧急情况否则不能在基地制造大动静的念头,伸手将一沓待批阅的资料拖到面前,拾起手边的笔不紧不慢地回应。

      “不是啊先生!!我刚刚是跟六道骸在一起的——他都说那不是幻术!!茜、茜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她的打扮有点奇怪,而且在我尖叫之前就转身跑了!!”男孩儿见他不以为意的态度,赶紧出声解释,脸色相当难看。

      握住笔杆的手不着痕迹地一僵,阿诺德抬眼望向他,两秒后才反问:“六道骸说的?”

      “嗯!”桑恩使劲儿点头。

      思忖了片刻,阿诺德还是面色平静地站起身,拿下衣架上挂着的外套换好,便一言不发地踱出了办公室,往基地的出口方向走去。不出所料,刚踏出地下基地,他就见到了等候在出口的一个矮小身影——那是个看起来不过三岁的蓝发男孩儿,与多数同龄的西西里孩子相比显得格外瘦削,古怪的发型瞧上去像极了某种热带水果,一双异色的眼眸里尽是捉摸不透的笑意,唇角微微翘起:“Kufufufu……你果然出来了。我可以肯定的确是那个女人,她跑去了忏悔室。”

      睨了他一眼,铂金发男人并未对他的话提出质疑,旋身走向忏悔室。

      六道骸即是阿拉斯特尔——在三年前的那场最终战役中,他与尼恩•切尔涅同归于尽,而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坠入了轮回,“眼”的力量让他获得了新生,因此他的这具□□保留了前一世的记忆,并且能够使用前一世“眼”赋予他的能力。半个月以前,六道骸找到了阿诺德,告诉他自己能够替他工作——尽管完全无法信任这个小鬼,出于考虑到他算是个不稳定因素的原因,阿诺德还是同意了将他留下。

      目前为止,事实似乎是证明了他的决定是正确的——至少在面对戴蒙•斯佩多时不时的幻术捣乱时,他们有一个足以与他抗衡的术士坐镇。

      苍穹的东面才刚刚被柔和的天光照亮,穿梭在教堂中仅能听到唱诗班早练的歌声及清扫落叶时扫帚同地面的细微摩挲,阿诺德来到忏悔室门口后意料之中地没有看到神父的身影,他抬手握住门把试图打开门,却发现它竟从里头被反锁住了。

      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他考虑了半秒,加重了握住门把的力道,重新一拧之后便听得“咔嚓”一声,竟强制性地将门锁给拧断,顺利推开了门,落入眼中的却又是出乎意料的一幕——将自己反锁在忏悔室里头的的确就是那个消失了三年的金发女人,可她此刻竟恰好把贴身的T恤脱下,几乎是光/裸着上身,仅剩下一件单薄的内衣裹在胸前,在三月薄凉的空气里略微发抖。

      “……先生。”茜拉没有料到会有人忽然破坏门锁打开门,在瞅清来人后,拾起刚刚胡乱偷来的衣物要换上的动作就这么停顿下来,过了将近十秒才想起要用衣服挡住身体,颇为惊慌地睁大了双眼:“您……您怎么过来了?!”

      “……应该是我来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对方相较起她的慌张倒是更为淡定,一双湖蓝色的眸子毫不避嫌地将视线定在她身上,也没有刻意的躲闪或是回避,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鲜见的鄙夷。
      ——她一头金发上沾了不少牧草乱糟糟地披散在肩头,有些发红的脸颊上残留着泥印,被扔在一边的宽松T恤和尚且还穿在她身上的牛仔裤一样脏兮兮,就好像刚被从草原上回来的肉牛围攻过一般,很是狼狈。

      茜拉窘迫地待在原地任他审视自己,她觉得她快要哭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和阿诺德重逢,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大群羊驼给踩回这个时代——那真是她这辈子最丢脸的事,她想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像她这么倒霉,被阔别三年的自己爱上的男人看到这幅狼狈的模样——即使她已经有太多狼狈的样子给他看过了。

      “您、您等我换好衣服!”肾上腺素分泌过多,茜拉已经控制不住地结巴起来,这令她感到更加丢了脸面,恨不得要躲到桌子底下去:“该死——别看我这幅糟糕的样子了,先生!都是您的错——您一定早就知道我会被一群羊驼踩过来了,您是故意等着取笑我的!”

      看着她快要抓狂跳脚的焦躁神情,阿诺德终于挪开了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脱下外套走上前,缄默地将它给她披上。在碰触到她肩前的几缕金发时,他发觉自己前一刻还需抑制的情绪起伏迅速平静下来,某一瞬间开始略微加深的呼吸也趋向平缓。

      他依然记得三年前那个初冬的早晨她的身体消失的场面。那时他反射性地握紧了她早已冰凉的手,几乎要将她的手骨捏碎——可她愈渐透明的身体还是消失在了眼前。而现在,仅仅需要走近,就可以触碰到简直要接近虚假的真实感。

      “先生……?”注意到铂金发男人的沉默不语,茜拉拉紧了他给自己的外套,企图说些什么来让他开口。她以为他会有——就算不是很多,也应该会有要对她说的话。毕竟在二十一世纪时,已经成为灵体的阿诺德告诉她他没想到她还活着,那此时的他至少也会对她的出现感到吃惊。

      可他的反应异常的平静,尽管有一部分原因是两人的重逢被她诡异的行径搅杂了。

      “没想到你还活着。”像是看穿她内心的想法,这个好像雕塑般面不改色的铂金发男人缓慢地蠕动薄唇开口,语气却还是不尽人意的平淡,下一句话也令人意想不到:“因为是派不上用场的东西,所以我叫人把你的遗物统统丢了。不要期待基地里会有你的衣服。”

      “……”大脑短暂地空白了几秒,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茜拉险些要脚下一个不稳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跌一跤:“太过分了,先生!就算是遗物您也不能丢掉吧!我的东西——不,我是说我在您心里的地位真的就那么低吗!”

      “你是一回事,你的东西是另一回事。”平静地扯下了几根黏在她垂在脸前的发丝上的牧草,阿诺德冷静地反驳了她的主观猜测,接着在她憋屈地想到胡扯的说辞来驳回他的话以前,扶住她后脑勺的右手稍稍用力,将她压向自己——只是温热唇瓣相触,并没有急切而强势的深吻,简短却郑重。

      待结束这个吻,他才不急不缓地与她拉开了些许距离,补充道:“想要贬低自己的话我不会阻止。不过我从来没有说过你地位低。”

      “这是在暗示我地位很高吗?”即刻得寸进尺地反问,茜拉故作疑惑地朝他眨眼,在瞧见他默不作声地移开目光后才得逞地一笑,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拥抱了他,而后不顾从肩上滑下的外套,搂住他的脖子昂首吻向他,挑/逗似的舔了舔他的下唇便得到了不同于刚才轻吻的唇齿交缠的回应以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

      “真是位不坦率的先生。”

      *

      桑恩感到很疑惑。从早晨茜拉•维多死而复生出现在教堂然后被阿诺德带回基地开始,出入基地的阿诺德的部下就尤为默契地没有人经过他的房间,自然更不会有人去敲门打搅——而这两个可以说是死别了三年的人则是在午餐时间都未曾走出房门,直到黄昏时分,那个金发女人才鬼鬼祟祟地从阿诺德的房间里跑了出来,钻进厨房对储备的食物进行可怕的扫荡。

      而等到她又被倚在厨房门口冷眼瞧着她夸张吃相的阿诺德勒令回去房间后,卡夫瑞才镇定地清洗着碗盘,忽然对在一旁帮忙的桑恩交代道:“明天开始要注意对茜拉小姐的称呼。”“哈?为什么?”褐发男孩儿愣了愣,“就算她活过来了,也没必要……”

      “要改口叫夫人。”打断了他的话,卡夫瑞这么说着。

      停下手里的活儿,桑恩怔怔地扭过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差点儿不可置信地大喊起来:“爸爸!您是说……您是说那家伙会成为先生的妻子吗?!别开玩笑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还没有举行婚礼什么的……”

      “你知道依照先生的个性,举办婚礼是没可能的。”擦干了双手,卡夫瑞咳嗽了两声,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从容不迫:“但是相关的法律程序先生已经吩咐我去办了。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们都要注意对她的称呼。”

      “……骗人!!她看起来明明自己都还不知道这回事!!”

      “我想她的确是不知道的。”迎上自己的孩子那仍不敢相信的眼神,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先生大概是决定……先斩后奏。别忘了她并没有身份证明,即使没有她亲自出面,这些程序也是能够办妥的。”

      桑恩维持着惊讶的表情与他对视,他想他快要昏厥过去。

      并不是因为不能接受他所敬仰的先生和那个不靠谱的女人成为夫妻的事实——其实自那场爆炸以后,他们父子对茜拉的成见就已逐渐消失——只是,他们能够想象,等明天一早不知会是哪个倒霉蛋将第一声“夫人”说出口后,那个女人的反应定会超出他们的想象,指不定一发不可收拾——当然,有阿诺德在场的话,恐怕也不会那么难办。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你没忘了上车得补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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