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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问候您的线人一 ...

  •   茜拉被饥饿感折腾得痛苦地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身处行进中的火车里。

      车身在铁轨上行进时微微摇晃,她迷迷糊糊地把视线转向窗口,瞧见外头天光刚刚照亮远处的山脉,不难判断恰好是晨时。

      这可真奇怪,她记得她睡着时明明还窝在那条不经事的小渔船里,难道阿诺德把她扔上了火车?
      这么想着,她有扭过头,这才注意到坐在几排座位外的阿诺德。

      他们所在的这节车厢里没有其他人,即便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像尊雕塑似的在那里翻阅报纸,也显得尤为显眼。茜拉莫名地松了口气,挠了挠自己颇有些凌乱的头发,忽然想起了什么,紧张地伸手摸向胸口。

      下一刻,她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恐表情。

      ——基石……不见了!

      脑内空白了两秒,她转而又检查了一遍全身,明明还是穿着那套她睡着前的衣裙,塞在内衣里的基石却真的不见了踪影。

      茜拉很清楚,如果是跟阿诺德同行的话,基石绝不可能被其他人拿走。也就是说……唯一能拿到基石的,就只有阿诺德和她本人。她就是因为事先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把基石塞在内衣里安心地呼呼大睡的——因为她很确信,阿诺德不会将基石从她的内衣里拿出来。

      是的,她非常确信。

      可是……现在基石却消失了。

      震惊地抬起头望向阿诺德,茜拉简直无法控制自己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

      难道……阿诺德真的把基石拿走了?!从她的内衣里?!别开玩笑了!

      阿诺德自然是早就察觉到茜拉醒过来了。事实上他并不好奇这个女人在发现她愚蠢的挑衅行为失败后会是什么反应,只是她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似乎持续了太长的时间,这令他感到不耐烦。

      因此他抬了抬眼睑,不想看向她时,刚好瞅见她脸上精彩的神情——这个女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接着又拧紧眉心作出古怪的郁结神色,最后居然抬手捂住嘴,漂亮的碧眸里盈满了无法言述的泪水,实在看不出她究竟是在痛苦还是在感动。

      “……”阿诺德面无表情地跟她对视,突然好奇起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举动。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她居然能够暴露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情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个奇异的生物。

      而出乎阿诺德意料的是,茜拉倏地站起了身,一脸被多年深交的爱人背叛了似的悲痛欲绝的模样——捂着脸冲向了车厢尽头的洗漱间。

      “……”活像看了场闹剧。

      阿诺德面不改色地将目光重新挪回了手中的报纸上。

      至于悲愤地冲进洗漱间的茜拉则是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精神状态,洗漱好后又随意整理了她的头发和衣衫,有气无力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脑袋:“Sera,you are loser。”

      回想起阿诺德从容不迫的模样和这几天里她糟糕的表现,茜拉不禁咬牙切齿起来——她以为在最后的关头自己摆了阿诺德一道,没想到却反被他将了一军。一想到那块基石很有可能会经过阿诺德之手流向那个叫做戴蒙•斯佩多的德国军人,茜拉的心情就糟糕到了极点。

      她不管这两个男人之间究竟有多少基情,那块基石可是她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的,要是就因为他们两个男人的私人感情而落到德意志手上,那可就成了罪不可赦的历史性错误——噢上帝,她从不期待自己死后能上天堂,但就算要下地狱,她也不想因此被打入无间。

      恼火地抓乱了好不容易打理好的头发,茜拉皱紧眉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不管事态会怎样发展,她都有责任随时掌握那块该死的石头的去向。而且那点可笑的自尊心就像是恶作剧的小魔鬼似的,不断催促她想法子在阿诺德身上扳回一成——至少她需要小小地报复他一回。

      这么想着,茜拉对着镜子赞同地点了点头,眸子里顿时闪过狡黠的光芒。

      她重新梳理了一头金发,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看上去精神许多,才冷静地走出了洗漱间。阿诺德还是和她冲进洗漱间前一样,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正略微低着头阅览那份报纸。

      深吸一口气,茜拉似笑非笑地走上前,语调愉快地开口:“早上好,阿诺德先生。真高兴我们都平安出来了,而且您也得到了您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有话直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铂金发男人的视线仍旧停留在报纸的版面上,像是不屑于分出任何注意力给她,语气和往常一样平淡,听不出情绪。

      “我想要一个奖励,阿诺德先生。”她耸了耸肩,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微微眯起眼直盯着他那张雕像似的英俊的脸,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神态变化。

      意料之中的是,阿诺德冷哼一声,唇角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湖蓝色的双眸里眼神却依然平静——这个反应她相当熟悉,因为这些天来每当他要开口对她冷嘲热讽时都是这种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尽管多数时候他似乎连讥讽都不愿施舍给她。

      茜拉猜得不错,阿诺德的确是想要讥诮地驳回她不可理喻的要求。他原本以为这个女人至少还有那么点自知之明,没想到她还会得寸进尺地索要奖励——可阿诺德的失策就在于此。

      当他要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回以不留情面的言辞时,一个温热的触感忽而落在了他的唇上。

      ——茜拉捉准了时机埋首亲吻了一下阿诺德,不忘恶劣地舔了舔他的唇角,接着飞快地抽身后退两步。

      果然,面前即刻寒光一闪,她的手腕被冰凉的手铐稳稳扣住。

      挑衅地笑了笑,茜拉不顾面前脸色顿时铁青、浑身爆发出可怖杀气的阿诺德,无辜而又坦然地摊了摊手:“多谢款待,先生。”

      阿诺德微微眯起双眼,紧盯着她笑吟吟的脸,被当面挑衅之下突然收敛了前一刻曝露的杀气,一翘嘴角冷静地解开了铐住她手腕的手铐,气定神闲地将它收回——“哇哦,好大的胆子。”

      “因为您的人格魅力没办法让人抗拒,阿诺德先生。”摇摇头作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茜拉捂着胸口,眼底含笑地叹气:“我都快爱上您了,这可真是糟糕。”

      虽说很期待看到阿诺德那张看似永远镇定的脸露出扭曲的神情,但很显然茜拉是办不到的。对于阿诺德来说,最没有意义的事就是和无可理喻的生物据理力争——那是愚蠢的行为,因此必要的时候他只需要用暴力让对方住嘴。

      所以茜拉也为自己成功的报复付出了早有预料的代价。

      两天后,当火车抵达博尔扎诺时,茜拉已经做好了迎接新生活的准备。

      卡夫瑞出现在了博尔扎诺的火车站,这点是一早就在阿诺德的意料之中的。王室收到了基石所在地的风声,近期在着力调查此事——而身为列支敦士登秘密情报局首席的阿诺德却在这种时候因为一个和此事比起来微不足道的案子擅自离开了列支敦士登,大公对他的惩罚是必然的。

      早在出发前卡夫瑞就建议把基石下落的事告知大公,但阿诺德只是不容置疑地吩咐他把此次出行的表面理由上报,就我行我素地离开,显然是不打算将基石交给王室。

      尽管不清楚阿诺德究竟想做什么,身为助理,卡夫瑞也只能听命行事。

      因此在看到阿诺德仅仅是和看上去毫发无损的茜拉走下火车时,卡夫瑞蹙紧了眉心。他大概猜测到这个二十多年前的婴儿失踪案会无果而终,可没想到阿诺德从一开始就准备这么“两手空空”地回来,毕竟特地为了案子而离开列支敦士登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必定会激怒大公。

      不过……的确是阿诺德先生的作风。

      暗自叹了口气,卡夫瑞上前向自己的上司问好,接着就同以往一样和他一起来到博尔扎诺的旅馆,将他的行李打点好后汇报列支敦士登这几天的情况。

      至于那个诈骗犯——茜拉,她被暂时安顿在了隔壁的房间。

      “您打算怎样处理她,阿诺德先生?”在完成自己的工作后,离开阿诺德的房间前卡夫瑞问道。他不觉得把茜拉留在列支敦士登会是好选择,可将她送进监狱就等同于放走了她,不论是哪种都不像是会令阿诺德满意的结果——而且卡夫瑞并不待见这个狡猾的女人。

      “让她暂时在农场工作。”阿诺德伫立在窗边,手里把玩着那块巴掌大的基石,回答里没有多少迟疑。

      “那回到列支敦士登以后我会马上安排,阿诺德先生。”虽然对此感到有些不满,卡夫瑞也没有将任何情绪外漏,恭敬地鞠躬,退出了房间。

      而阿诺德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基石上,漫不经心地将它掂了掂,脑海里闪过在亚得里亚海上时戴蒙的那番话。

      最后还是会回到他们那边?可笑。不过……刚刚好。

      手腕稍稍用力将这块石头抛起,又稳稳捉回掌心,阿诺德轻笑一声,湖蓝色的双眼里难得地表露出了愉悦。

      就让他试试,这块石头究竟能钓到多凶猛的鱼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问候您的线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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