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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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静地坐在位子上，左边的人在和再左边的人耳语，右边的人在对再右边的人兴奋地讲着什么。我没有表情，没有声音。周围灯红酒绿，觥酬交错，欢笑嘻骂。每个人的脸上都有难以抑制的激动——久别重逢的激动。这是大学毕业以来的第一次同学聚会。时隔一年，不管际遇如何，竟然每个都满面春风。尤其是携家属的同学，更是眉眼生辉。这些情侣中一些是大学时代便在一起的，有同班的，有不同班的，有同届的，有不同届的，全都是久经考验的模范夫妻了。还有不小的一部分同学竟是毕业后才发展起来的，四年朝夕相处培养不起的感情在离别后却燃烧起来了，于是这一部分人成了大家哄抬的主角。我只在开始时有一点点诧异，然后便又安静，是因为事不关己还是因为实在无法融入他们的热闹圈子，我自己也不清楚。
哎……我猛然发现我竟然在叹气。有些错愕地盯着眼前的玻璃杯。
一个我平时很不喜欢的女生在聒噪地劝酒，吵得我头疼。真想快点从这里消失，可是，路在哪里。如果会被大家围攻着表示关心，我情愿继续默默叹息了。
突然觉得好安静。咦，怎么了。我皱皱眉头，这安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然不知道。
“原来你在这里。”背后一个声音响起。这个熟悉的声音来自——那个已经莫名消失一个月的笨蛋，当然，说消失有失偏颇，毕竟我从没主动联系过他，但，一直都是他主动联系我的，突然一个月没有联系我，我除了当他消失还能怎么以为。我想起来了，我今天极端不爽，他的原因也占了很大比例。呵呵，好死不死，你终于出现了。
我抬头，看到对面的同学，还有坐在其它地方的同学全都错愕地看着我及我的身后。我的嘴角的肌肉在抽动，我明显感觉到了。
“啊！你不是那个王寒晖吗？”聒噪女首先打破安静。然后气氛一下又火起来了，只是热闹中心转到了我——身后。
“恩，我是。”一脸无害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你认识启清？”“你怎么认识启清的？”我觉得身边的人像是抓到明星绯闻的狗仔队一样兴奋。
“这个嘛，我是花启清的男朋友。”
全场异常安静。
我不晓得该摆什么表情。无措地站了起来。
“启清，天哪，你还说你没有男朋友！”公愤！
“什么？”王寒晖忽然转头面对我，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你没有男朋友？——那我算什么？”
我脑袋罢工，除了盯着他看，已经没有别的行动了。天知道我陷入了一种怎么样莫名其妙的境地。
由聒噪女领头，轰轰烈烈的申讨开始了。
“你说，为什么要隐瞒这个？你觉得做我女朋友很丢脸吗？”始作俑者还不忘煽风点火。
有没有谁来告诉我这里在演哪一出，有没有导演可以先喊个“卡”让我把自己扮演的角色问问清楚。为什么我突然成了主角，而且好象还是个可能患有失忆症的倒霉主角。
“可能是因为我之前告诉她我今天有事不能陪她来参加聚会，反正我没有到，她想想就不用提到我了。”轻轻松松地，王寒晖浇灭一场大火，在看着它烧得尽兴之后。
然后他理所当然地坐下，理所当然地拉我坐下。再理所当然地成为聚会上最耀眼的主角。我都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一场什么性质的聚会了。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可就是有人，男男女女，熟悉的生疏的，都一窝蜂来敬我酒。我无措地站起来，然后王寒晖也站起来，然后所有的酒都到他的肚子里去了，还有所有慷慨激昂的话也都让他说了。我只需做个微笑的木头人就可以无所畏惧地站在聚光灯下了。
于是，我见识到了王寒晖的海量，以及他所向披靡的交际手腕。原来，他的受欢迎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漂亮的脸。也原来，我那么不了解他。
看着他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看着他花言巧语笼络了所有人的心，我竟然不头痛了。甚至有些微微得意。毕竟这个耀眼的男人现在名义上的所有者是我。是我耶！我想着竟傻笑起来。
“看启清一脸幸福甜蜜的样子，你们的婚事应该不远了吧？”聒噪女投了个玩笑炸弹。全场安静。
“恩，今年底就可以定日子了，婚礼大概在明年春天。”王寒晖不知死活地引爆了炸弹。
“你哪根神经搭错了？”我站在商业广场的喷泉边，叉腰质问眼前坐在木制长椅上的王寒晖。
“恩……”他反应有些迟钝，好象酒劲上来了，“女孩子不要说粗话。”
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和刚才神采飞扬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不由气结。
刚刚，在他丢出那句炸死人的话之后，大家便响应号召炸开了。我直冒冷汗。于是在底下拨了王寒晖的号码。那个疯子的手机响了，于是他停下，看手机。他看了屏幕许久，我心里打鼓打了许久。终于，这个家伙按下接通键。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喂？哦，是经理啊！……什么，报表今晚要赶出来？……可是……好吧，我马上过去……”
我看他在那象模象样地打电话。简直在看一个外星人。
结束电话，他又说了一大通抱歉的官场话，终于拉着我离开了饭店。一直走到几百米外的喷泉广场才停下。一停下，然后，整个世界似乎一下子放慢了节奏。他开始眼神迷离，开始傻笑。
眼看着他似乎就要睡去，我走上前摇他的肩膀：“不能喝就别喝！刚刚为什么突然插到我们的聚会中去，就算你刚好路过，也不用硬凑上去演这一出吧？”
“啊……”他轻轻缓缓吐出一个音节，然后突然前倒一下子抱住我的腰，把头埋在我的胸前，嘟嘟囔囔，“因为看你一个人坐在大家中间，到处是欢笑，只有你在那演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我……我心痛……”
怀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我站在那里。眼眶忽然湿了。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打算就这样抱着他站到天荒地老。
“呃……”他忽然动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着，“还有，刚才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