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持》布西其

4、四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安静地看着窗外流动的华丽的街景，但其实，我的心很不安静地跳跃着，因为他——此时正在开车且哼着曲子的王寒晖。
　　就在十分钟前，就在我很尴尬地处于僵硬状态时，一通救命电话打来。我那没有良心的上司兼表姐正式宣告了今晚我被抛弃的结局。我的嘴角向上吊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动着。而他，王寒晖，微笑着有模有样地盯着我。
　　“被放鸽子了？”
　　呵呵呵呵，我笑得很心虚：“怎么可能。有人马上要来找我。”
　　“哦——”他一付了然的样子，“我陪你吧。”
　　“不了，我要去赶最后一班公交车了。”
　　“哦——”他谄谄地笑，“那你应该还赶得上，如果我用车送你的话。”
　　不知道这是怎么样牛头不对马嘴的对白，但那个时候就是觉得理所当然，直到我在他的车里坐了好一会，被晚风洗过的脑袋才略微恢复正常。
　　“喂，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我家。”
　　刚刚才有所清醒的脑袋又糨糊一片，唯一的动作就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他把一杯牛奶送到我手里，我刚想质问他哪有人拿牛奶招待客人的难道我是小孩子嘛。他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沙发剧烈地震动，他冲我露出雪白的牙齿，幽幽吐出这样一句话：“你喜欢我吧？”
　　当我意识到此时的正常反应应该是脸红时，我已经瞪大眼睛盯着他好一会了。然后，我的脸刷一下红了。
　　“你……你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这么觉得。”他满眼笑意回答得理直气壮。
　　那么一瞬间，记忆的闸门忽然打开了，初次相遇时他同伴那句戏谑的话“真有你的，又有一位无辜的女同胞被你征服了”，还有无数个为他着迷为他尖叫的女孩的脸，全部轰轰烈烈地鲜明起来。
　　那么一瞬间，刚才还微微错乱地沉浸在类似童话般际遇中的我忽然被心中某个苏醒的东西给刺痛了。那个东西，我曾经给它命名为，卑微的爱情。
　　我，深深呼吸，然后表情严肃地说：“没有。”
　　“你撒谎。”他忽然眯起眼睛看我。我感觉寒毛都竖起来了。我敏感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没有。你不要太自恋好不好。”
　　“好！”他忽然很大声的答应，很阳光地微笑。
　　我吓呆了。微微张大了嘴，直直盯着他。盯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需要用咳嗽来提醒我的失态。

　　“我是不是很伟大？”
　　我无暇对应他的超级自恋情结，因为我被他所指的那个摆在他床头柜上的像框震慑到了。同时吓到我的还有他之前的那段话：“我们基本没接触过，我之所以还记得你是因为这张相片，我们之前仅有的那次交集的见证。我一直都很宝贝的收藏着，放在我的床头。你看，我是不是很伟大？”
　　他看我没反应，用手在我眼前使劲晃了下。我回过神，白了他一眼。但，莫名地，感觉快按奈不住心底的雀跃了。
　　“哈哈，你看我多重视你啊，比起你看到我都从不打招呼的态度，我应该算是为你做了很伟大的事了！”
　　听到这么自恋的言语，我原本涨满欢喜的情绪忽然岔了气。
　　“别以为你有多伟大，你知道什么啊，不过就是把相片摆在床头而已，你看我，把你当年给我的那块手帕都一直带着……”边说边恶狠狠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锦囊，把里面的那条蓝白条纹的手帕拿在手里扬了扬。
　　他什么都没有说，冲我扬了下眉毛，安静地看着我。看着我愤慨，看着我委屈，看着我激昂，看着我得意，再看着我明白，看着我哑然，看着我心虚，看着我低头。
　　“我只是想，带在身上，万一看到你也可以还给你，可是后来一直没有碰到你，一直带在身边也就带习惯了……”我越说越小声，底气明显不足。回想起那时，不是没有机会碰到他，只是自己都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一切都轻轻带过掩饰得太好，以至很长一段时间连自己都认为是因为没有机会所以才碰不到他。
　　“现在，还给你吧。”
　　他接过手帕，在手中仔细翻看着。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想不起来他曾经有过这样一块手帕。
　　他忽然叹了口气，幽幽长长。
　　我看了极端莫名其妙，同时很紧张，没有原由地。
　　“哎，原本想过几天以要你还手帕为由去找你的，看来不行了……”
　　这竟然是他叹息的原因，我愕然，看着他，看着他，看得我都发抖了。
　　对于我的反应，他皱皱眉头，“干吗这么惊讶，我当时给你这块手帕就是为了让你好有借口来找我，结果你都没有用，现在我拿来当见你的理由有什么不对。像我这么懂得利用资源的人真的不多了……”说完还摆出摇头惋惜的样子。
　　我觉得我的下巴快脱臼了。他真的是和我同一所大学的那个让我痴迷的王寒晖吗？那个万人迷竟会是如此孩子心性？
　　太令人震惊了。

作者有话说

　　我要解脱。我就是庸俗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