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骨音·零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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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艾科和G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低下头默默吃饭，厚道地没吭声。
Giotto愣了一下，许久才反应过来，努力抑制着嘴角的抽搐，尴尬地扯起笑，硬着头皮说出的语句也变得不如以往流利，“唔……原来是这样……”
阡陌的脸红得快要烧起来，似乎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般，深深低下头，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
你怎么都说出来了……艾琳娜。
同样十分尴尬的Giotto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G说点什么临时救场。后者会意，无奈地点了点头，轻咳一声开口找起了话题，“说起来，艾琳娜刚才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疯子。”
一直低头不语的艾科闻言抬眼看了看G，轻声说，“茜拉？”
G皱着眉回看，“不然疯子还有哪个。”
艾科轻轻咬了咬嘴唇，神情有些落寞起来，很久很久没有再说话。
深知对方因为长久没有旧时好友的消息而深感失落，G轻轻叹了口气，止住了话音。
“BOSS。”餐厅的大门被人从外拉开，厨师打扮的人推着餐车恭敬地微低着头，缓缓走向主座上的Giotto。
看着迎面走来的人，脑中明明确确传来了什么信息，金色的眸间滑过一瞬不易察觉的暗沉，却被Giotto低敛眼眸的一个动作刻意掩饰了下去。
滚轴停止转动，厨师打扮的人顿住脚步，托起餐车上盖着金属圆罩的银盘，低眉敛目道，“这是今晚的主菜——”说着，小心翼翼地将银盘摆上了餐桌，便伸手就要掀开金属圆罩。
“等一等。”对方的手腕忽然被一只纤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握住，迫不得已悬停在半空。手的主人仍在微笑，眸中的暗色却更甚几分，“G，去看看我们今晚的‘主菜’，究竟是什么吧。”
“……”G蹙了蹙眉，心里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知道Giotto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有什么缘由。视线扫过主座上神色略显凝重的人，和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厨师，他还是依言起身，走上前掀开了银色餐盘上圆形的金属罩。
一枚精致小巧的手榴弹赫然映入眼帘。
不同于G显而易见的震惊神色，Giotto的表情却是更像早已知晓般的淡然，微微挑了挑眉，他看向被自己握住了手腕动弹不得的人，力道不易察觉地加重了几分。
他开口，语气里有着云淡风轻的随意，而神情却是不容拒绝的威严——
“你，究竟是谁？”
一直微低着头的男人仿若未闻，半晌的沉默过后，突然发出了一阵不合时宜的笑声，在冷硬金属质感的餐厅里显得有些莫名诡谲。
Giotto浅拧起眉，再不掩饰眼底的戒备之色。
许久男人才止住了笑，就保持着手腕被牢固桎梏的姿势，不急不缓地抬起了头，“彭格列一世，别来无恙？”
看清了对方的容貌，Giotto微微一怔，瞳孔不自觉地一阵紧缩，旋即轻轻吁了口气，“原来是你，安德烈。”
安德烈•斯科西斯，怀尔德研究所内仅有的为数不多的几名术士之一，同时也是怀尔德的养子兼最得力的助手，是其无比信赖的亲信。
从他伪装成厨师带着手榴弹潜入彭格列基地这一举动，任谁都能轻而易举地意识到，他的目的，绝对不是善意的。
思绪至此，Giotto的目光不自觉地滑过一旁察觉出了异常，便不着痕迹地将艾科与阡陌护在身后的艾琳娜和G，暗自思考着此时能够构成相应战斗力的人数。
瞥见对方如临大敌的警惕表情，安德烈嗤笑一声开了口，语气是八分漫不经心，仿佛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
“我这次来的意图，是要转交怀尔德大人至初代BOSS的信函。”
“信函？”Giotto微愣一瞬，看向安德烈的目光中便多了一抹深思。
如此的费尽周章……只是要转交一封信那么简单？
安德烈微微一笑，对着自己正被对方牢固钳制住的手腕勾了勾下巴，在终于重获自由后才不急不缓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Giotto接过信函拆封，从头至尾细细通读一遍后，脸色愈发苍白起来，终于静默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G的眼里带了几分疑惑，不明就里地看了看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安德烈，忍不住低声向Giotto开口问询，“怀尔德那家伙又要做什么？”
Giotto闻言，低垂眼睫淡淡苦笑了一下，“怀尔德研究所内的所有成员及部下，自今日起，宣布全体退出彭格列。”
“全体……退出？”
G一时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怀尔德觊觎家族首领的位子不是一天两天，那些暗地里耍的阴谋诡计几乎人人都心知肚明。而Giotto却着实不忍心下令将在彭格列发展初期给予了自己极大帮助的怀尔德集团剿灭，虽说G对此一直嗤之以鼻，不过念在对方没有发动大规模的异变，也就勉强顺着Giotto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对待了。
而如今，一直蠢蠢欲动的怀尔德集团为何会突然结束潜藏期，正式宣布退出彭格列家族？
莫不是……脑中忽然想到了一个假设，旋即G却又摇摇头兀自否决。
消息绝对不可能传播的那么快，除非彭格列内部……
“不对呢。”安德烈突然出声，笑眯眯地纠正道，“不只是要退出家族呢。我们现在——”没有沾染丝毫笑意的眼底陡然滑过一丝冷光，“已经与彭格列，正式为敌。”
随着语音的收尾，男人的身形忽然破碎，旋即迅速湮灭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有声音从极悠远的地方传来，飘渺如同随时都将随风散去一般，却出乎意料地清晰入耳：
“现在，你们还有三分钟的时间哟。”
几近完美的超直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反应过来，Giotto的视线毫不迟疑地转移到一直被安静置放在银盘中的手榴弹，屏息，走近，不出所料地看到封口处的一个小小的计时器，正在滴答滴答地运转着。
果然，刚才的安德烈，不是实体呢。
轻阖上眼，Giotto驻足凝神，然后突然抬手，一束金色的火炎就向着某个方向直射而去，擦过按着小腹蜷缩在原地的朝仓阡陌的脸颊，直直冲破后方坚硬的墙壁。
霎时间，原本虚无的空气中渐渐现出了一个人影，虽然血肉模糊，却依旧可以让人轻易分辨出，那模糊到看不真切的影子赫然就是隐去了身形的安德烈•斯科西斯。
朝仓阡陌几乎呆立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颤巍巍地转过头，看着被高纯度火炎冲击得面目全非的、似乎可以被称之为‘尸体’的东西，双腿忽然就开始发软，视线却仿佛被什么定格了般怎么也转移不开，随即强烈的呕吐感就沿着喉咙涌了上来，在舌尖绽开一片涩然。
两腿早已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阡陌按着胸口踉跄了几步，却忽然被人伸手扶住，努力咽下干呕的意图，她勉强抬起了头，不期然看见不知何时已来到身边的Giotto，正紧锁着眉看着那具尸体，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事吧？”注意到女孩的视线，Giotto侧过脸微笑了一下，问道。
“嗯……不要紧的。”意识到自己此时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对方有力的手臂上，阡陌应答着对方问话的同时赶快直起身子，后退了几步站到一边。
现如今的状况，完全颠覆了她对这个世界本来的认知，她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生日聚餐，送上来的餐点里却装着手榴弹；为什么刚才的奇怪男人突然出现，却又转眼消失不见；而面前这个温柔浅笑着的男人修长的五指之间，又为什么能喷射出足以致人死地的火炎。
无数她从未耳闻的事物冗杂繁复，纠缠充斥着她的大脑，让她的脑中一时间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理智地去思考些什么。
原来……这就是黑手党的世界。
看到女孩的眉眼间翻覆起一隅可以被称之为‘茫然’的情绪，Giotto的眼神渐渐幽深起来，因为太过复杂而变得难以解读。
还是个白纸一样的女孩子吧，她。
——如果可以，我希望不要有任何一个无关的人被牵扯到这个世界，包括她。
他忽然想起不久前刚刚对G说过的话。没错，那是他的肺腑之言。
但是……她，早在当初被选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脱不开身了。
对此，他虽然遗憾惋惜，却也无能为力。
“Giotto。”G走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目光扫过瘫在地上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微微颔首称赞道，“真不愧是你。”
“不。”Giotto一反常态地敛去了笑容，拧起的眉峰愈深，浅浅抿起唇，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转过身，顿了顿脚步，他淡淡开口：
“现在的一切，都是幻象。”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骨音·零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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