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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没说我没家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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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事件发生之后,武诚君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其具体表现罗列如下:
1耳根突然清净了。
2合堂上大课时没有人帮他占座位了。
3时不时遭受某人的白眼袭击。
第一条虽然让他觉得有点儿冷清,但毕竟是个可以接受的好现象;第二条,虽然有些别扭,但也不打紧,反正位置多的是;可是这第三条……他郁闷了,不管是谁,没事儿就挨别人一打白眼,心情总不至于能好到哪儿去!
好吧,前两条他都可以无条件接受,可是这第三条……他忍不了了,一定得给自己找个说法,不能老挨着白眼过日子。
于是得空寻了个机会,趁着上小课的时候,自动坐到叶景颜的身边,严肃而郑重地开口:“叶景颜同志……”
但是下一句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只听见某人咬牙又切齿地吐出一句话, “卖友求荣的家伙,我要和你绝交!”
武诚君话还没开口,就被“卖友求荣”和“绝交”两个词砸得晕头转向, “我怎么卖友求荣了?!”
“你自己心里知道。” 叶景颜眼观鼻,鼻观口,一副正气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武诚君自然知道她在别扭些什么, “你说那件事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叶景颜斜着眼角瞪了他一眼,义正词严地道:“你知道就好,也别跟我提什么解释,反正我也不听,就是要绝交!”
听到这儿,武诚君突然觉得有点儿往喜剧上发展了, “你还要绝交呐?”
“废话!古有管宁割席,与友绝交,以此为鉴,要不是破坏公物会被罚款,我恨不得把这张桌子给割了,跟你断绝关系。”
瞧着叶景颜一本正经的样子,武诚君哭笑不得,举手投降, “得得得,你说怎样就怎样,听你的,但是你不能老让我吃白眼啊……”
“不管!反正眼长在我的脸上,我爱白就白!” 说着,叶景颜解气得意地又白了他一眼。
武诚君被她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丫头,平时温顺得像只小绵羊,一旦要是撒起泼来,无赖得让人没辙。
就这样,武诚君和叶景颜的冷战在单方面的意愿坚持下展开了,原本武诚君以为女孩子闹别扭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过几天就消气了,但是一直到了月底,叶景颜始终是那副视他为路人的样子,两个人便一直就这么僵着。
月底的时候,学生会各部门的新成员名单终于尘埃落定,顾筱然看来是没有受到那次迟到的影响,顺利地进入了系秘书处。而令叶景颜咬牙切齿的是,武诚君也顺利进入了系纪检部。
“可恶死了,卖友求荣的家伙!不出卖咱们,他哪能进得去?” 叶景颜暴躁地在宿舍里走来走去,恨得牙痒痒。
颜鹭趴在被窝里,瞧着如困兽般焦躁的叶景颜,不知是用韩语还是日语感慨了一声, “发了疯的女人真可怕……” 然后低头继续编织着自己风花雪月的小言情。
倒是顾筱然一派冷静,悠然地开口:“就是不靠咱们那件事,小武也一样进得去。”
“就凭他?” 叶景颜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不满顾筱然的言辞,这分明就是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
顾筱然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涂着指甲油, “你最好别小看他,小武的能力很强,也就是你这个傻妞看不见罢了。”
既然大姐大顾筱然都这么说了,叶景颜也只能扁扁嘴,不过到底还是意难平。
后来叶景颜知道,那一次逮到她和顾筱然迟到的那个学生会女干部正是系纪检部部长,武诚君的顶头上司,也刚好是最初给她办理入学登记的学姐,她还依稀记得她的名字——曾晓琴。
两次大迟到竟然都栽在这个学姐的手上,真是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巧合与捉弄。
而正是这个曾晓琴,把武诚君一手提携进了学生会的大门。
从那之后,叶景颜再看武诚君时,白眼中就多了一分异样的神采,名曰:鄙视。
是他逮到了她们,利用她们的迟到向上司邀功,这才进得了学生会。叶景颜一直都这么认为,直到有一天……
“你说什么?!” 叶景颜难以置信地失声问道。
顾筱然皱了下眉,掏掏耳朵,把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纪检部通报批评的名单上没有咱们俩的名字。”
叶景颜虽说总是迷迷糊糊的,但是有些时候还是很清醒的,重大活动的缺席和迟到是要全系通报的。她明明被那家伙记名了,为什么名单上却没有她?
“我想肯定是小武从中周旋的……这下好了,我也就不用冒险篡改文件了……” 顾筱然舒了口气,望向窗外, “其实仔细想一想那天的情况,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顶头上司就在门后,你要他怎么办呢?如果是我的话,我想那时我也会和他采取相同的做法吧……你看重的是过程,而他,则更注重结果。”
顾筱然从窗外收回视线,终于落在她有些恍惚发懵的脸上,笑着:“或许……你是时候听听他的解释了……”
某次大课结束以后,刚欲起身离开的武诚君立刻被人堵在座位上,一时之间,脑子里竟然戏剧性地蹦出了一个词——“寻仇”,紧接着,有一个鲜红的词砸到他的脑袋上——“灭口”!
“你想干嘛?” 发了疯的女人不知都都会做出什么事来,武诚君眼神戒备地看着她。
“咳咳……” 叶景颜咳嗽了一声,把他按在座位上,神色有些不自然, “事隔多天,我突然想听听你的解释了……”
武诚君愣了一下,慢慢地,漂亮的凤眼中泄出了几丝揶揄和嘲讽, “怎么?不绝交了?”
“听完你的解释再决定绝交不绝交……” 叶景颜故作一本正经地回答。
武诚君额角青筋乱跳,很想把手里的课本拍到她的脑袋上,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开始解释起来。
“那天到了礼堂清点人数后,我发现少了你们俩,当时就没有记你们的名字,要是你们索性忘到底不来,什么事也没有,可你们偏偏来了,还高调地傻乎乎地往枪口上撞,部长就在门口看着,想保都保不住你们。”
叶景颜觉得汗颜了,她行为冲动贰佰伍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当时是因为部长看着才添上你们的名字,提交最终名单的时候我又把你们俩给划掉了,想必少报两个人部长应该也不会发现……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本来想解释一下的,奈何某人犟得和头牛似的,死活都不听。”
一切真相大白了,叶景颜“嘿嘿”地傻笑了两声,眼里的歉意再明显不过,武诚君眼角上挑,睨了她一眼, “怎么?还绝交吗?”
“不不不……” 叶景颜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瞅着他,坚定地道:“不绝了,再也不和你绝交了。”
武诚君先是会心一笑,但是接着,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绷紧了表情,严肃地道:“叶景颜同志。”
“有。” 叶景颜被他紧张的样子吓到了,僵硬地答了一句。
“介于你冤枉了我这么久,期间还附赠了白眼无数,你是不是应该对受此伤害的我给予补偿?”
叶景颜先是愣了一下,立刻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应该的应该的,我请你吃饭。”
武诚君终于目的达成,得意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走,请客去,免得你赖账。”
学校外面零星开着几家馆子,平日里吃厌了食堂的饭菜,学生们总愿意到这里尝个新鲜,所以这几家馆子的生意一直很红火,一眼望去,基本也全都是本校的学生。
叶景颜咬着筷子偷偷打量对面的人,这一顿饭,武诚君几乎就没有消停地好好吃,要么饭馆里有熟人和他打招呼,要么就是有人打电话找他帮忙。
她默默地看着他,明明每天都见面,却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原来他的人缘是这么好,原来他的圈子是这么宽广。
他对她是很好,可是同样的,他对其他人也很好。他的好是公正而均等的,并不只是针对她一个人。
这么想着,颜鹭觉得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忙过一阵子的武诚君终于可以静下心吃饭时,突然发现对面的叶景颜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半晌,顿时觉得有几分局促感涌上来。
“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
叶景颜摇了摇头, “没有花,有米粒。”
武诚君顿时大囧,赶紧拿手背去拭,但是因为看不见目标,试了半天都没擦掉。叶景颜有些看不下去了,刚想伸手帮他弄下来,但是手伸到了一半,在空中顿了一下,又折回来,指在自己的脸颊上, “在这个部位,你擦错地方了。”
有了叶景颜的示范,这一次,武诚君总算是把恼人的米粒给弄下来了,接着就开始闷头开吃,而叶景颜却再也不动筷子。
因为没有多余的话说,这一顿饭吃得很快,武诚君打了个饱嗝,满意地叹了口气, “沾你一次光真是太不容易了……”
叶景颜一反常态,不仅没有针锋相对,反而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嗯,平常确实是你多照顾我一些。”
武诚君顿时一哆嗦,像看怪物一样瞅着她, “你今天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叶景颜抽了抽嘴角,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但她还是压住了自己的暴力冲动,平静地回答道:“我对我的好又不是不知道……”
这么一说,武诚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搔了搔头,嘟哝着道:“我对谁都这样……更何况咱们俩又是同一个地方来的……”
叶景颜心里怔了一下,搞不清是什么情绪翻了上来,让她觉得有些无措与茫然,于是干脆起身去结账,以行动来冲淡这种莫名的情绪。
她的行为是卓有成效的,那种奇怪的感觉确实消失了,但随之另一种情绪开始涌上来,名曰:窘迫。
看叶景颜在柜台前杵了半天,武诚君心觉不妙,跟了过来, “怎么了?”
叶景颜可怜巴巴地回过头,声音里带着一种窘迫的哭腔, “今天早上换裤子了,所以钱……”
不用再说下去武诚君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黑着脸认命地叹了口气,从自己的口袋里翻出钱包,嘴里碎碎念道, “我就知道,沾你个光不会这么容易……如果我也刚好没带钱的话,咱们这两个吃完霸王餐的该怎么办啊?”
叶景颜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真抱歉哈,小武……”,搞了这么一个乌龙,叶某人又愧疚又窘迫,只能杵在一旁忏悔,但是偶然间一眼瞥到了他的钱夹内侧时,愣了一下,不自觉地问出口, “这个女孩是谁?”
武诚君正付着帐,听到叶景颜的疑问,不由得顿了一下,把钱包打开看了一眼。这一次,叶景颜看得更清楚了,钱夹内侧的那张照片上,武诚君和一个女孩并肩而立。
“该不会是你的女朋友吧?” 叶景颜调侃地笑道。
武诚君收起钱夹, “嗯”了一声,态度无比自然。
但是这短短的一声“嗯”却在叶景颜的脑子里无限地放大,像是一个突然爆炸的原子弹,炸毁了她的神志,表情僵硬,磕磕巴巴地道:“你……你竟然有女朋友啊……”
武诚君先是愣了一下,既而无辜又有些好笑地回给她一句。
“我从来都没说我是单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