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六章 ...
-
手电筒的光发散出去，照着室内的方向，可以很快看出这个墓室是由石砖砌成，旁边有两个耳室，石砖上雕刻有五彩的壁画，颜色十分鲜艳。
我打出狼眼，将光圈调到最大，仔细观察这些壁画，发现这是叙事型的壁画。壁画描绘了古代一群身穿异族服装的男男女女，有的身骑白马，有的狩猎劳作，有的耕种织布，一派安居乐业的繁盛景象。
然而，这种美好只延续了一段时间。壁画的后半部分主要描述的是战争，战乱使得这些人民流离失所，不得不依附于别的国家生存，这些异族男女最后跪在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站在九级高台的男子脚下。
我凑上去仔细辨认了一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男子，应该就是当时的西蜀郡王刘骥。
看到这里，再结合我所了解的一些史实，这个民族的答案呼之欲出——氐族，最先出现于殷代和西周的甲骨文中，春秋战国时开始以“氐”作为族称，在魏晋南北朝盛极一时的古代少数民族。
十六国时期，氐族贵族苻氏建立过前秦，杨氏建立过后凉政权，后来氐族势力逐渐衰弱，靠依附西蜀才得以保存下来。东晋灭蜀后，氐族曾被迫多次迁徙，分别移居至甘肃、青海、陕西等地，最后被隋文帝所灭。
《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载，“自冄以东北、君长以什数，白马最大，皆氐类也。”——这是关于汉代氐族第一次的简要说明。氐族族人崇尚白马，历史上说，现今白马藏族很有可能就是古代氐族的后裔。
——但是，经过魏晋时期的民族大融合，部分氐族逐步被汉化，后来的史书中关于氐族的记载就很少了……
想到这里，我猛地反应过来，在上古传说中，刑天好像就是氐族的首领……
——不过，氐族贵族的墓穴怎么会埋在苗人的地盘上？
我有点纳闷——张起灵说过，这个苗寨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秦汉时期，怎么说也比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氐族要早得多，以苗人排外的性格，会让别的民族安葬在自己地盘上这么久？
我转头看向张起灵，刚才一直没发觉，此刻他正屈指在石砖壁上左敲敲，右敲敲，石砖发出清脆的声响。便走过去把我的疑虑跟他说了。
他看了壁画一眼，淡淡的说，“上古神话里，刑天与蚩尤二人是所有巫祖中关系最好的一对，这两个人同时被巫族称之为南北的战争之神，刑天主战北方，蚩尤主战南方，而苗族的始祖就是蚩尤。”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一种说法，氐族跟苗族是亲缘。”
原来如此！这俩祖先是好友，还有共同的敌人黄帝，所以后人的关系才这么铁啊……我恍然大悟，紧接着问道，“那么，这里的苗人知道后山有这么一座墓吗？”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半晌才点头道，“嗯，但不清楚具体位置在哪……这个墓承袭早期北朝的传统，埋得极深，且不封不树，地面上没有任何标志物。这里也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南爬子想找也不容易……何况，这儿还是蛊苗人的地盘。”
“这么说的话，我们在那个殉葬坑里看到的尸体是……”我还是感到有些奇怪——既然没有汉人过来，难道那些尸体是苗人的？当时只是偷瞄了一眼，我都没去注意他们的服饰……
张起灵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时代在改变，不是每一个人都甘心终生守在这个地方。”
“守？”我注意到这个词，无意识的喃喃重复。
“嗯，”张起灵移开视线，看向墓室中心的黑暗，“宗主告诉我，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的是一个秘密。至于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我也只能猜测……”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一瞬不眨地紧盯我的眼睛。
“——蚩尤留下了长生不老的秘本，并且，这份秘本就藏在这个墓室里。”
“真的有长生不老？！”我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喊出声，喊完后才发现我的声音实在太大，穿透黑暗在寂静空旷的墓室里久久回荡。
“额，我是说……”我的脸一热，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刚要继续说话，豁然发现张起灵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不禁闭上嘴，等再仔细去看，他却是一副淡淡的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样子。
他拉住我的手腕，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起身朝前方走去，“——到中间看看。”
墓室的中间是一个三级高台，上面放置了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椁，但最先让我注意到的不是这个，而是棺材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别摆放着用整块石头精心雕刻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兽，隐隐透露护卫之意。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是镇守天宫的四神，辟邪恶、调阴阳，威震邪魔，用来保卫墓主的灵魂安宁。
从进来到现在的所见所闻，我发现这个墓葬的规格好高，比刘骥那个墓室里除掉一副玉棺椁，光秃秃什么都没有的要高得多……果然，刘骥真的不是这个墓的墓主人。
不过……我转念一想，这个墓主人肯定恨透了刘骥，不但占用他的墓地，修改风水硬生生让刘骥成为他的陪葬，还用一把至刚至阳的剑死死克制他的尸身，使其三魂七魄无法聚齐，轮回受阻，怪不得转世后安澜的性格有所变化，想必是少了几缕魂魄的缘故……这么说来——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时间没抓住，转眼一看，张起灵站在高台上，正盯着金丝楠木棺椁上的文字，面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我连忙走过去，棺椁上一般记载的是墓主人的生卒，这上面的文字看起来很像人民币上的藏文字样，于是问道，“这是藏文么？”
张起灵点头，眼睛一一扫过四圣兽，抬起手按在棺椁上略一用力，便将棺椁推开一半，不知看见什么，十分惊讶的“咦”了一声。
我对开棺产生了些阴影，深怕又见到身边认识的人，在他动手开棺的同时忙不迭地退开一小步，难得见他露出吃惊的表情，便想问他究竟看见了什么。不过没等我开口，只听原本静悄悄的墓室里发出“锵锵锵锵”连续四声脆响，接着猛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隆巨响。
我转头看去，只见原本伫立于四个方位的四圣兽开始缓缓下沉，剧烈的机括运作使得整个墓室跟着一起震动。
这一下，我整个人都呆滞了，被震得差一点站立不稳。
张起灵脸色大变，没等我反应过来，蓦地伸手一把拽住我拎起来，我整个人七荤八素的被他拖进棺椁里，他立马合上棺盖，不一会儿，棺椁四面八方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隔着厚厚的棺木，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一阵晕眩过后，触目所及是一片黑暗。
棺椁随着声响有些微晃动，我被身上张起灵的体重压得喘不过气，感觉他的气息几乎是贴着我的脸上吹来，不由吃力地抬起头看向他。
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离得很近，两人的气息交混在一起，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弥漫在整个棺椁里，我的脸没法控制的红了，轻轻撇过头呐呐的道，“……你好重。”
他沉默了一下，身体微微一动，腾出一只手精准地捏起我脸蛋上的一团肉，没下重手的左右捏了捏，半晌，只听他淡淡的说，“……习惯就好。”
“啊？”我扭过头张大嘴巴，听得下巴都快掉了——这能是张起灵说出来的话吗？！还是说他被这个棺材里的粽子给附身了？！
——哎，等一下，粽子？！
我突然间意识到，我身体下面似乎好像应该躺着一具……千、年、古、尸！
“妈妈咪呀……”，我头皮一阵发麻，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巴住身上的人，抖着嗓音喊，“呜……我……我不要跟死人躺一块……”
“……”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