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BG]麒麟缘》木疏桐

33、第三十二章

　　从石阶上走下来，我赫然发现这个很大的墓室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巨大的木质的棺材，黑漆漆的棺材数量极其惊人，每一口木棺似乎都被棺钉牢牢钉死，每列棺材面前都摆放有一盏长明灯，只是已经熄灭，但里面似乎还存有灯油。

　　张起灵走过去，将长明灯一一点燃，这一下视野开阔了许多。

　　“1、2、3……”我伸出手指点着，不由数出声来，棺材纵横交错，摆满了好几排，列出一个巨型方阵，鬼气森森，异常的骇人。
　　“四十九口。”张起灵看了一眼，没回头淡淡的说。

　　——七七四十九。
　　在古代，“7”这个数字代表阴阳与五行之和，这是儒家所谓的“和”的状态，也是道家所谓的“道”或“气”，都与“善”、“美”有着密切的联系。

　　综观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中，“7”数字的含义都有吉祥和吉利、尊贵博大的意思，它代表着古代自然科技与人文科学的一种结合。

　　——可惜，这里却是用来安放陪葬者。

　　“这些都是用尸水养的。”
　　“嗯？”我看向张起灵，发现他的眼神中隐约闪过一丝厌恶，便问道，“养这些做什么？”
　　“改变风水。”张起灵看了我一眼，淡淡解释道，“这里的地穴至阴至邪，属‘大凶’之地，本来不能葬棺，墓主人为了改变这里的运势，用手下亲近之人的身体养棺护主，照荫子孙后代。“他说完，移开视线转向棺木群，“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还会有一个‘养尸穴’。”

　　——这种墓葬方式太过于骇人，怎么可能会荫福后代？
　　我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复杂情绪，再抬起头便看见张起灵定定地盯着棺材群，好像在观察什么，半晌，他侧过头对我说道，“我们必须过去，这里有阵法，”说着他朝我伸出手，“——把包给我。”

　　我呆愣愣地顺从他的意思，只见他将我的小包放进他的大包里，然后把快要支离破碎的上衣脱下来丢掉，重新把包背在背上，右手提起他的古刀。

　　他做完这些，淡淡的看向我，“——过来，我抱着你。”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傻了般的看着他，几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抱抱抱……抱？！”
　　“不愿意？”他挑了挑眉，神情不变，语气淡然，“我也可以用扛的。”
　　——不是这个问题好么！
　　“这……这样不太好吧……”我结结巴巴地说，一边默默唾弃自己矫情——承认吧，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愿意的。

　　他没跟我继续废话，径直走过来微微弯下腰，蓦地伸出手臂搂起我。我一时呆愣，身体整个儿突然腾空，出于本能，我手忙脚乱地攀住他的肩膀，当下只觉丢人丢到了奶奶家——他居然用抱小孩子的方式！

　　挂在他手臂上，紧贴着他光、裸的上身，温热的体温渗进薄薄的衣服里，我的脸颊快要烧起来，嗫嚅道，“……我要下来。”
　　——还不如用扛的呢！我忿忿地想咬手帕角。

　　张起灵偏过头看着我，虽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里分明闪过一丝笑意，“没想到你还挺轻的。”
　　“……”我顿时一噎，磨牙霍霍，恨不得在他脖子上咬一口！——我本来就不重！只是最近吃得好睡得还好但缺乏运动脸蛋又长肉了而已！

　　他的眼神突然一凝，脸色微微一变。下一刻，寂静的墓室里响起一阵清脆的“咯咯”声，此起彼伏，紧接着又有“咚咚咚”的棺盖被狠命往上顶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了！
　　“不是钉上棺钉了吗？怎么会……”我当即惨白了脸，手心直冒汗，喃喃道，“……好多粽子！”

　　“没钉死。”张起灵把我搂紧了一些，盯着前方淡淡的说，“抓紧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松手。”
　　我双手绕过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声问道，“……我会不会很碍事啊？”

　　“不会。”他偏头看了我一眼，淡淡的答，接着轻声说道，“——你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我摇了摇头——怕也不闭眼睛，我要看着他平平安安地过去。

　　他没再说话，带着我轻轻松松地跳上最近的一口棺材，还没站稳，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棺盖破了个大口子，一只青紫色的手破棺而出，本来要抓住他的脚脖子，张起灵当即挥手劈下一刀就把那只手给砍断了。
　　断手掉落在地上，五根手指僵硬，断腕处流出青紫色的污血，散发腐烂的尸臭。

　　他没有在上面停留多久，紧接着又轻轻跃上另一口棺材，墓室内只听见此起彼伏的破棺声，无数青紫色的长手从破碎的棺材里面伸出来，长长的指甲漆黑森冷，有些棺材里面甚至不止一只粽子，还能看见几只明显是幼童的手。

　　我安静地伏在张起灵的肩膀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怕影响张起灵的判断力。
　　但我知道，每一次在类似这种充满了已知的危险或未知的潜在危机的情况下，张起灵肯定都是沉着冷静的，浑身没有一丝破绽。

　　——好像什么也难不倒他，一直近乎于神的存在。

　　几声棺木破碎的巨响，终于有几只黑毛粽子破棺而出，身形比普通人高大上许多，全都伏在棺盖上，全身青紫或焦黑，双手枯长僵硬，两个眼眶里没有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发出扑哧扑哧的粗沉呼吸声，一股阴测测的冷气扑面而来。

　　我感觉到张起灵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下一刻，粽子嘶吼嚎叫着群扑过来，张起灵左一闪右一躲，穿梭在粽子群里，粽子长长的指甲几次快要插到我身上，都被张起灵给晃过去，粽子的指甲却在他身上划下一道口子。

　　我的心蓦地一疼，小心翼翼移动脑袋看向四周，霍然发现有一口跟其他的不一样的巨型棺材后裂有一条黑乎乎的缝隙，里面有丝丝凉风吹进来——一定是条暗道！

　　我心下一喜，但又忧心忡忡。
　　——粽子肯定过不去！但如果把棺材移开，也只能勉强容纳我一个人通过，那张起灵怎么办？

　　张起灵一直被粽子紧紧纠缠，身上多了好几道口子，有新鲜人血的味道，粽子好像更为兴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起灵再怎么强也是人不是神！粽子只要不扭断脖子就不会停止攻击！

　　对了，张起灵会缩骨功！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当即指着那个地方叫道，“那里有出口！”

　　张起灵在闪躲的间隙中看了一眼，几次想朝那个地方过去都被粽子给逼回来，我眼角余光瞄到他脖颈上的黑色麒麟石——不是说辟邪吗？管它是不是骗人的，先用了再说！

　　我几下解开麒麟石朝最近的粽子砸过去，不知是不是真的起作用了，反正粽子的动作突然一滞，张起灵循着空隙终于跳到了那道缝隙口，他移开棺材板，动作极其迅速地把我塞进去，我忙离远一些让他容易钻进来，他却二话不说，突然要往回走，我立马扑上去拉住他，“你去干嘛？！”

　　说话间，已经有一只黑毛粽子来到他的身后，黑色大手正拍向他后背！我脸色一白，朝他吼道，“你快进来！”
　　张起灵似乎也知道回不去了，身形猛地一缩小，钻进来后立刻拖动旁边的巨大石块把缝隙堵得死死的，只听到“碰”的一声，是重物撞击在石墙上的声音。

　　连续撞击了十几分钟后，那边终于完全安静下来。我深深吐出一口气，汗水从额际滑下脸颊，我这才发现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可能也不光是我的。

　　这里竟然点有长明灯，虽然只有一小撮火光，飘忽不灭，时明时暗。
　　我从包里拿出伤药，转头看向张起灵，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我边帮他上药，连声问道，“还有哪里有伤？痛不痛？你转过身去，背上的伤我看不见……”

　　他看着我不说话，漆黑的眼眸幽深不见底，半晌问道，“——为什么不要了？”
　　我愣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麒麟石，我的脸一热，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那种石头不太好，我再去找一种更好的可以么？”听说绿幽灵很不错呢……

　　他定定地注视我良久，然后垂下眼眸，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伸手拂去他额头的汗水，轻声说道，“刚才太危险了……你即使捡回来，我也会把它砸碎……”
　　他抬起头看了我许久，才道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