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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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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脾气也暴躁,恨不能为男儿身呀……
我蔫头耷脑地把脸贴在木桌上,凉丝丝的好舒服。
夏天是个容易打瞌睡的季节。我耷拉着眼皮不知不觉的要睡过去,忽然鼻子一凉,像被人捏住了,我睁开朦胧的双眼就见张起灵站在面前,正用手指捏着我的鼻子。
“怎么了?”他低头问道。
我继续蔫耷耷,抬起千斤重的眼皮看着他,喃喃道,“我不太舒服……您饿的话,今天晚上随便吃点好吗?”
他抬起手试了试我的额头,“病了?”
我迟缓地摇摇头,脸上一热,“没有,就是身体不太舒服……”
他静默了一会儿,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转身朝门外走去,“那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嗯。”我长吁一口气,生怕他继续追问。
——再怎么说也是姑娘家的私事,让一个大男人知道了多尴尬啊……
我继续趴着桌子上,闭上眼睛,脑中胡思乱想。
姓郝的最近跟依娜走得很近,看他每日神采奕奕的样子,该是离做压寨相公不远了,风流浪子回头金不换,依娜性格温柔,长相甜美,姓郝的也算难得修来的福分……
天色忽然暗下来,四周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漂浮在空中,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不禁睁大眼睛,只能看见一条长长的深深的甬道,不知通向何方。
是梦?
我心惊胆战地摸上墙壁,黏腻湿滑的触感让我的冷汗“刷”的一下冒出来。
我张了张嘴,想唤张起灵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一脸惊骇地扶着潮湿的墙壁,战战兢兢往前走,尽管小心翼翼,但还是感觉到踩在脚下的不知名物体缓缓蠕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有些害怕,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在黑暗中徒劳地睁大眼睛,眼前没有一丝光明。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根长满倒刺的藤蔓卷上我的手臂,刺破□□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尖叫一声,用力甩掉它,拔腿就往前跑,不料却被一样东西绊住,我一个踉跄,跌坐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我惊魂未定,哆哆嗦嗦伸手朝那东西摸去,顿时,心脏险些从喉咙里跳出来,因为,我摸到了……一张皮,一张还带着温度的皮!
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来,一只连皮带肉冰冷渗骨的手猛然扣住了我的手腕,粗噶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死亡的浑浊,“杀……快杀……了……我……”
一道电光闪过,一张面目狰狞,左颊有道刀疤的脸赫然映入我的眼帘。
竟然是那个刀疤男!
我一惊,想要挣脱掉他,但是抓得太紧,怎么甩都没用,我不得不用力把他的手掰开,手指竟生生被我掰断,他的喉咙里发出“格格”的声音,瞪大的眼睛满是怨毒。
我甩掉他,连滚带爬地往前跑,面前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我心下大喜,使出全身的力气往那里爬去。
光线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
突然,我脚下一空,掉进一个无尽的深渊,我下意识抬头,一个面容模糊不清的女子冷冷地俯视我,眼睛漆黑阴霾,像磁石一样紧紧吸附住我的目光。
我看见她的嘴唇轻启,喃喃地说,“他是我的……”
我在大汗淋漓中惊醒过来。
“——醒了。”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一时还没回过神,有点迟钝地转过头,就见张起灵侧身坐在床沿,淡声问道,“做噩梦了?”
我“嗯”了一声,缓缓点了点头,取过搭在床头的毛巾擦了擦脸,喉咙艰涩,“我睡了很久吗?”
他沉默了一下,回道,“现在十点多了。”接着,他递给我一碗粥,“——喝吧。”
一股浓郁的红枣味扑鼻而来,我不由皱了下眉,嗫嚅道,“我不爱喝红枣粥……”
“红枣补血。”张起灵在一旁淡淡道。
我又没受伤,补什么血?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反应过来,鲜血一下子涌到面上,头顶“兹兹”地冒出青烟——
妈妈咪呀……这人怎么知道女儿家的事?
“我去问了隔壁家的阿婆。”张起灵依旧面不改色的淡然说道。
我满脸羞窘地接过红枣粥,用勺子随便搅动了几下,闭上眼像吃药一样全部灌下去。
“你……”张起灵盯了我半晌,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似乎有人用苗语喊着什么,张起灵脸色一变,“出事了!”
我忙起身跟着他出去。
门外一群人点燃火把簇拥着苗寨宗主,他满面怒容地朝这里走来,后面跟着一脸焦急的依娜和她表姐檀雅。
张起灵用苗语出声问了一句,宗主见到他,脸色稍微好了些,转头伸手指着人群一声暴喝。
人群里推推搡搡走出两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苗家小伙儿,都是一脸惊恐的表情,边摆手,边用苗语说着什么,看起来好像在争辩。
我这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姓郝的上哪儿去了?
我忙把依娜扯过来,问道,“姓郝的呢?他最近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依娜急得都快哭了,“他去后山了!”
什么!?
我大吃一惊,“他怎么会去后山?!”
“都是他们害的!”依娜指着那两个苗族小伙儿,带着哭腔道,“他们几个打赌,说要去后山猎头豹子,结果阿南和郝大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依娜的表姐檀雅走过来,朝我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抱着依娜细声细语地安慰着。
我在一旁忧心忡忡。后山是这个苗寨的禁地,族内早就传言后山有吃人的精怪出没,还发生过许多诡异的事情,宗主已经下了令,任何族人不得进山。
那几个苗家小伙儿年纪不大,少而无畏也说得过去,可姓郝的都三十多岁的大叔了,怎么做事还这么冲动?!
“他为什么要跟他们打赌?”我按捺下担忧,轻声问道。
“都是我的错!”依娜低头啜泣着,“我阿爹说要把我嫁给族里最厉害的猎手,郝大哥一时冲动,就……就……”
我听后心急如焚,也不知是喜是忧。花花公子变成情圣,却有可能送了命……
张起灵朝我走来,拉着我走进屋内,淡淡地说,“我去找他们。”
“我也要去!”我扯住他的衣角,焦急道,“后山很危险……”想起刚刚做的梦,心下的不详愈发强烈。
“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别去。”他从包里取出他的古刀跟枪,却把枪递给我,“这里比后山安全,但你一个人也要小心。”
“我……”我拿着枪,还是有点不放心,欲言又止。
“听话,”他把刀背在身上,看着我的眼神波澜不兴,“——等我回来。”
张起灵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却让人一直无条件地信任依赖,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好的,我一定等您。”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转身大步流星走出门。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昏黄的烛火跳动不定,屋子里的一切在摇曳的光中影影绰绰。
我托着下巴坐在桌前等候,默默盯着上面黑漆漆的手枪发呆。
窗外的天际蓦地划下一道闪电,继而一道惊雷在空中炸裂开来。
我抬眼望向窗外,心不禁咯噔一下——
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