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BG]麒麟缘》木疏桐

12、第十一章

　　第二天是礼拜六，依然不用去上课。

　　雪白的豆浆在锅内翻滚，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气息，我盛出两碗，张起灵已经晨跑回来了。

　　三月的清晨很凉，窗外天色灰明，天空中还残留有一勾冷月，我递过一块毛巾，他擦了把脸，面色透着红润，额际沁出些晶莹的汗珠。

　　早餐是福记生煎包，包子煎得油亮亮白嫩嫩的，上面点缀着些碧绿的葱花，外酥里嫩，鲜香多汁，极是好吃。

　　我递了一双筷子过去，张起灵夹起一颗生煎，没等我开口，就送到嘴边用力咬了一口。

　　扑哧——

　　包子里的汤汁一下子洒了出来。

　　我震惊了！

　　他似乎也震惊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指了指生煎，结结巴巴地问，“您……您是不是……是不是没吃过啊？”

　　张起灵神情木然地盯了一会生煎包，皱了皱眉毛，沉着脸说，“嗯。”

　　我狠狠被口水呛了一下，连忙夹起一颗生煎包：“呐，先这样，吹凉了，咬一个小口，吸出里面的汤汁，小心哦，有点烫……”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丢掉半颗失败的生煎，重新又夹起一个，沉默地盯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吹凉，轻咬了一小口，模样很认真，没多久，他就不动声色地干掉了十个。

　　看他终于成功学会吃生煎包，平日里被怀疑面部神经瘫痪的脸竟然有些松动，僵硬的嘴角也有那么一点点微微上扬的幅度。

　　我不由地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煎包，心情也随之愉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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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饭，我正要提着环保袋出门买菜，原本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张起灵突然站起来，也跟着我出了门。

　　一路上，我几次偷偷看他，他都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两只手悠闲地插进裤袋里，直到我们来到农贸市场。

　　我一下子就风中凌乱了，“您……您也来买菜？”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自顾自地踩过门口的一大滩脏水走了进去，连头也不回。

　　我只好默默在后头跟着。

　　——这场景好眼熟啊……不就是上次的偶像剧里面演的，女主刚认识男配富二代的时候，带着他吃从没吃过的路边摊，去嘈杂的菜市场买菜，男配富二代吃啥看啥都很新鲜，最后女主以其充满平易近人，质朴可爱的形象捕获了男配的芳心，这个桥段都用烂了！

　　但问题就是，现在的角色反过来了！灰姑娘跟着暗恋对象非常不浪漫地走进农贸市场，被暗恋对象一脸气定神闲，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奇或者新鲜的表情，相对来说，只在超市里买过菜，看着面前五花八门的蔬菜和砧板上的肉类一脸茫然的我简直弱爆了！

　　超市里的菜都是选好的，直接挑就行，可是这里的菜良莠不齐，咋一眼看过去根本分不出好坏！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他抓起一把某个摊位上摆放的韭菜，转头用眼神询问我——要不要？

　　我忙不迭地点点头，问摊主大妈多少钱。

　　摊主大妈很和蔼，笑呵呵的看着我，“小姑娘，跟男朋友出来买菜呐！你男朋友的眼力真不错！我这韭菜新鲜的很，早晨刚运来的！”

　　我傻乎乎地跟着笑，接过韭菜正要付钱，张起灵不着痕迹地挡开我的手，从兜里取出钱包，抽出一张十元钞票递了过去。

　　我怔了怔，他付完钱，抽走我手里的袋子，头也不回地淡淡道，“再去买一点。”

　　等我们在菜市场转了一圈，已经大包小包拎好几大袋了，不过，我两手空空，袋子全被张起灵拎着。

　　人来人往，比肩继踵的菜市场，走着走着，我总是忍不住偷偷去看张起灵。

　　之前看得出他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看他一脸认真地跟摊主讨价还价，看他双手拎着装有各种蔬菜跟肉类的环保袋，身上多了份人间烟火的味道，竟如此地让我着迷……

　　看来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被吸引对象完全反了！我无不沮丧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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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他一直都没有出去，晚上吃过饭，他问我愿不愿意出去逛逛。

　　我快速洗好碗，急急忙忙跑进房间，从衣柜里翻出要换的棉毛衫，厚羊毛衫和羽绒服。

　　三月倒春寒，夜晚甚至比白天还要寒冷很多，只是看着镜子里穿得鼓鼓囊囊，衬得近来进补过度虚胖了些的脸蛋更显圆润的我，我惆怅了，到底应该要温度还是要风度呢？

　　原地纠结了五分钟，终于决定还是要风度，女为己悦者容嘛。

　　好不容易脱下贴身羊毛衣跟羽绒服，我哆嗦着身子伸出手去拿更薄更修身的羊绒大衣，这时，听见房间门“喀拉”一声打开——

　　“还没好吗？”张起灵一手按在门把上，门正对着我的衣柜，里面情形一览无余。

　　我伸向大衣的手一顿，僵住身体一格一格转过头，现在我全身上下就只穿了内衣跟内裤，而站在门口的……是、个、男、人……

　　跟他大眼瞪大眼，尖叫在喉咙口转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硬生生被我吞下去——要真叫出声，跟电视里要被强抱（暴）了似的，太丢人了！

　　倒是张起灵一脸若无其事的关上门，外面传来他凉凉的声音——
　　“怎么好像胖了……”

　　我的脸色变了又变，一阵青一阵白，心里默念要淑女要风度要淑女要风度……最终脸还是涨得通红，再也忍不住嚎叫出声——

　　“我只是虚胖！！！虚胖——！！！”

　　我自暴自弃裹成一个圆滚滚的球走出房间，瞥见张起灵只穿了单薄的一件毛衣，顿时将刚才丢脸的事情自动格盘，忍不住问道：“就穿这一件，您不冷吗？”

　　他摇了摇头：“去市区买一件。”

　　都市的夜晚人流量很多。

　　我们来到中山路百货大楼，里面人来人往，尤其上电梯的时候十分拥挤，踩着不习惯的高跟鞋，我险些被人挤下电梯，张起灵似乎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伸出手拽住我的胳膊，小心地避开人群。

　　张起灵想买一件外套，拒绝甜品跟章鱼烧之类的小吃，我们直奔三楼男装专卖店。

　　虽然是有目的的逛街，但我对男装并不了解，看张起灵的样子貌似也跟我差不多，所以我们还是在三楼男装店里瞎逛。

　　“这一件怎么样？”我指着一家装潢精致的男装店里模特身上穿的白色西装问张起灵道。

　　“不耐脏。”张起灵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那一件呢？”我指向另一家店里款式拉轰的藏青色风衣问道，“耐脏。”
　　张起灵依旧摇摇头：“不好洗。”

　　耐脏又好洗的……我明白了。

　　一连逛了好几家，我终于找到一件黑色立领休闲夹克跟配套的长裤，献宝似地递给张起灵，“这个这个，耐脏又好洗……”

　　张起灵终于点点头，接过衣服去更衣室换衣。

　　旁边的导购小姐“噗”的一声笑出来，“小美女，男朋友的衣服也不愿洗呀？”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男朋友的衣服愿意洗，但他不是我男朋友。”

　　“难道是你哥哥？”导购小姐惊讶地问道，“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呀……”

　　“唔……”我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回道，“准确点说，可以算我长辈了……”

　　“叔叔？”导购小姐一脸八卦兮兮地追问道。

　　“唔……差不多吧……”我含糊地应道，顿时有些后悔说得太多了，早知道就不多嘴，直接说是男朋友一了百了。

　　这时，张起灵从更衣室里出来了。

　　他看上去虽然削瘦，身材却是极好的，毫不逊色于模特，活脱脱一个衣架子。黑色休闲夹克跟长裤衬着他颀长的身形，好像从T型台上走下的模特，美中不足的是他毫无表情的脸，太冷，让人望而却步。

　　导购小姐看到眼睛一亮，笑着对我说道：“小美女，你叔叔穿上这身很帅呀！”

　　“叔叔？”张起灵低声重复了一句，轻飘飘瞟了我一眼，直瞟得我浑身发凉。

　　我干咳两声，连忙低下头掩饰不知是因为太热还是窘迫而发烫的脸蛋。

　　付完钱后张起灵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我对了半天手指，然后摇头，不太好意思要他的东西。

　　走出百货大楼，冷风扑面，我搓了搓脸，把手插进口袋里，眨巴着眼睛看向他：“去不去吃宵夜？我请您。”

　　他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我请吧。”

　　我执意请他，他没办法，只好应了。我们来到了一个昏暗破旧的巷子，我最爱吃这家的烧烤，巨好吃，也挺卫生。

　　买好几串烧烤跟降火的绿豆汤，我一边咬着，一边喜滋滋地跟在张起灵身后，今天一天都过得很开心，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还没走出巷子口，张起灵的脸色一变，把剩下的烤肉塞到我手里，然后捂住我的嘴巴，后退一步，将我挡在身后。

　　我一头雾水地看向他，他的脸色阴沉，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我悄悄冒出半颗头，只来得及看到巷子口一闪而过的身影。

　　翌日，生物钟将我弄醒，很快刷完牙洗好脸，我做好早饭照例等晨跑回来的张起灵，不料，都到八点钟了张起灵还没回来！

　　我有些疑惑，走进客厅，蓦然看见茶几上放了一叠粉红色的钞票，心不由咯噔一下，急冲冲地跑进他的房间，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里面空无一人，他的行李也不见了。

　　手机里传出礼貌又机械的女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我呆滞了一会，瘫倒在沙发上，眼圈倏地一热。

　　他走了。